一声叹息.
(一) 暖暖的午后
"暖暖,我和一皓离婚了"妍秋坐在我的蛋糕店里,照例是点了一
客提拉米苏.我手里正煮着花草茶,一抬眼,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眸子
,她低头,开始摆弄那块提拉米苏,我仍是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她抬
头微笑的看着我说:"我怀孕了."
我无法再佯装镇定,放下手中的花草茶,重重的坐到她的对面,
盯着她的眼睛:"陆妍秋,你疯了!" "暖暖,你知道的,和一皓结婚
的这三年他不快乐,我亦不快乐.既然这样不如早点分开,.....孩
子,不过是个意外,而且我不打算让一皓知道."她吃了一口提拉米
苏,含笑的看着我,我无奈的看着她,转身帮她倒了一杯花草茶,然
后问到:"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陆伯伯如果知道你们离婚了会让你把
孩子生下来吗?而且傅一皓如果知道你怀孕了会轻易让你离开吗?
妍秋,我知道你还是很爱傅一皓的,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不反对你离婚,但是我不赞成你在这种状态下离婚,你不仅仅是
放弃了你和他的婚姻更放弃了追求幸福的勇气!"我颇有几分忿忿
的看着她依旧平静如水的脸,当初我便不看好他们的婚姻,只是妍
秋那一句“我只想给他一个爱上我的机会,亦是给我自己一段可
以名正言顺爱他的时光”说服了我。可是如今这个坚持的女人却
决定放弃了,很想敲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却一径微笑着吃着那客支离破碎的提拉米苏.终于,她吃完了
最后一口,仿佛满足的深深叹了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
繁秋回来了”......
陆繁秋,陆氏集团的大小姐,哈佛大学杰出校友,著名旅美
艺术家,豪庭国际集团总裁傅一皓的前任未婚妻,亦是她,陆妍
秋的同胞姐姐。
陆家和傅家自祖父那一代便是世交,而陆繁秋和傅一皓自小
感情甚好,在陆繁秋18岁出国念书前两人更是在父母的祝福下订
了婚。4年后傅一皓祖父病重希望看到孙子完婚,于是陆繁秋回国
,就在婚礼前夕陆繁秋突然留书出走,陆家无奈之下就由陆繁秋
的胞妹--陆妍秋代嫁,傅家因为怕老爷子受到刺激只好将错就错
,好在傅妈妈相当喜欢陆妍秋,而且他们结婚后傅老爷子病情竟
然很快稳定,于是傅家也便不再计较娶的是陆大小姐还是陆二小
姐了。
而我,林暖暖,自小和陆妍秋就是姐妹淘,从幼稚园到大学
都在一起,据我所知,他们两个人婚后的生活虽不甜蜜,却也算
得上融洽,结婚三年,举凡纪念日,节日,傅一皓都会给妍秋送
礼物,或者二人出去庆祝,在外人看来二人郎才女貌,端端的一
对壁人。只是各人的酸涩自有各人才知道。
而妍秋痴爱傅一皓我是到他们蜜月归来后妍秋和我小聚,酒
醉后我才知道的,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妍秋喜欢上吃提拉米苏正
是在繁秋和一皓订婚后开始的,怪不得她总是调皮的说什么一个
人的提拉米苏。
我以为妍秋今天来会和我长谈,毕竟10年的痴恋3年的婚姻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我要了法国学做蛋糕时的旧房子的钥匙,她说想去学做蛋糕,回来后和我一起经营这家蛋糕店。
午后的阳光静静的披在她的身上,窗畔的扶桑花依旧无声的绽放,如同她脸上那抹淡淡的笑,都在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花落无声
“暖暖:
我一切安好,请勿挂怀!倒是你该收敛些冲动的脾气了.昨
日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到自我离开你对一皓和繁秋就颇刻薄.我知
道你和一皓素来不睦,可是离婚确实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我执意为
之,请他还我自由.况且他毕竟是你的哥哥,这样对他无非是徒惹傅
伯父伤心,于你我实在没什么益处.
其实,我和一皓的婚姻开始就是个错误,傅太太本来就应该
是陆繁秋,而我,只是个替代品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一皓当初没有反对由我代嫁吗?因为他觉得他
对不起我该对我负责任。繁秋逃婚出走的那天,其实我和一皓都
看到了。
由于繁秋自回国就坚持不回陆家而是住在外面的公寓里,婚礼
前三天我和一皓来接她回陆家商量婚礼的细节,可是当我们到了
她公寓楼下时,正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相拥而泣,我从没见过高贵
端庄的繁秋那么狼狈过,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哭的歇斯底里,
那个男人只是那么紧紧的紧紧的拥着她。当时我看到一皓面无表
情的看着他们两个,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指节发白,直到那个男
人带着繁秋离开,一皓才一言不发的开车带我去了一家PUB,当时
我想他应该是忘记身边还有一个我吧,整个人都沉浸在被未婚妻
背叛的情绪里,一个晚上都在不停的喝酒,当我打算将醉了的他
送回傅家时,他却坚持要去他和繁秋的新家。后来,那个晚上我
没有离开,一皓把我当成了繁秋。我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让我心疼
的男人,即使明白他要的根本不是我,我仍然不能抗拒他。流着
泪在他不停叫着繁秋名字的那个晚上我把自己给了他。第二天清
晨趁着他尚未醒来我便落荒而逃,甚至连自己的耳坠掉了一只都
不知道。
等到我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家时才发现大家都在为繁秋失踪的事
乱成一团,根本没人注意我。等到婚礼前一晚爸妈和陆伯父陆伯
母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让我代替繁秋嫁给一皓,奇怪的是一皓
竟然没有反对,爸妈更是对我软语相求,他们不希望因为婚礼的
取消刺激到傅老爷子。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嫁给了一皓。新婚
之夜在梳妆台上我看到了我丢的那只耳坠,原本还怀着的那几分
新婚的喜悦刹时无影无踪。那时我才明白原来他记得哪个晚上的
事情。
对这件事,我们心照不宣,我不想因为这个让一皓心怀愧疚
,而且自结婚之日起我们两个便分房而住,我想他仍是忘不了繁
秋的吧。既然如此不如就这么做一对挂名夫妻,其实当时我心里
还是有几分期望的,希望一皓有一天可以转过头,发现身边有个
爱了他很久很久的女人。
直到繁秋回来,我才明白,我--陆妍秋和傅一皓今生注定是
无缘的。繁秋回来的那天下午,我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花园中樱
花树下的繁秋在一皓怀里无声的哭泣,那一树绯红的樱花也仿佛
知情识意,纷纷随着春风在那对壁人身边轻轻飘舞。多唯美的画
面啊,我竟忍不住轻笑出声,嘴里却尝到咸涩的味道,轻拍双颊
希望自己清醒一点,竟发现不知何时已泪留满面。突然很想吃提
拉米苏,那苦涩和甜美交融的口感总能让我忘掉悲伤。我转身离
去,突然有份了悟原来我只适合一个人的提拉米苏。
那天我仍若平素般的随着一皓一同回到我们的家,那天晚上
我诱惑了他,结婚三年他第一次在我房里过夜。是的,我故意诱
惑他,我想要个我和他的孩子,既然我们注定无缘,那么就让我
自私一点,让我留一个纪念。在接下来的那一个月里每晚我都曲
意迎欢,仿佛要将今生的热情燃烧殆尽一般。没有繁秋,没有烦
恼,我刻意的忘掉一切,我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傅一皓。可是在那
么亲密的时候他亦未叫过我的名字,他也是想放纵自己的吧!他
爱了那么久怨了那么久的女人回来了,可是他却结婚了。他只能
在矛盾里发泄着,我们两个都陷在了激情的旋涡里不想出来,自
欺欺人的扮演着一对恩爱的夫妻。
直到我确定自己怀孕了,我才下定决心和一皓离婚。他说他
无意离婚,希望我能给他一个离婚的理由,我只是说希望他能还
我自由。我父母及他父母那边自有我去解释。
所以,暖暖,不要再伤害你们兄妹的感情了,爱或不爱,我
都已经想的通透,现在我只要有宝宝就好了,如今宝宝已满4个月
,医生说情况很稳定,你可以放心了。若是一皓问你我的地址你
不必理会,只说不知便是了。因为我已动身前去意大利,原来正
宗的提拉米苏要到那里才能吃到,随信一并将你法国旧居的钥匙
交还。
另我已照你的交代将你法国的管家米娜带在身边,还有我妈
那边也请你多走动一下免得她寂寞,待到宝宝降生我自会回去和
他们解释。
望身体安好,诸事顺遂。
妍秋
二00四年 八月” ( 三 )云卷云舒
林暖暖挡在蛋糕店的门口,盯着已经和自己相持近10分钟的傅
一皓,这个该死的男人两个星期的纠缠终于使得她沉不住气开始不
耐烦的喊到:“傅一皓,我真的不知道妍秋在那里,拜托你不要再
来烦我拉!我还要开店做生意!”可是傅一皓却还是那付你不告
诉我我老婆在那里我就缠死你的死人表情。林暖暖气的不住的深
呼吸,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我是待人暖如春风的蛋糕店老板,温
柔美女林暖暖,怎么可以让我的客人看到我发飚的样子呢。于是
林暖暖在问候了傅家历代祖宗后,对傅一皓扯出一抹虚假的微笑
,然后说道:“傅一皓先生,您的前妻陆妍秋小姐曾在2天前给我
来过一封信,信上说她已经离开法国正前往意大利,具体行程她
自己也没有确定,我更不可能知道她在那里。所以拜托您就放过
我吧!”“谢了”傅一皓直视林暖暖的眼睛确定她没有骗自己才
不冷不热的道了这句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他向来没什么好
感,更不可能会帮他。在得到想要的消息后他转身便大步走向自
己的车。林暖暖看着这个死人骨头一样的男人心里再次庆幸妍秋
和他离婚了。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时,傅一皓突然转过身叫住她
说道:“忘记告诉你了,离婚协议书我还没有签字,所以妍秋仍
然是傅太太,我不介意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说罢开着车潇洒
的离去,只留下呆掉的暖暖,还在消化这个突然的消息.....
意大利--那个如此热情浪漫的国家,清冷如妍秋竟然会去那
么一个地方,真的有点意外,坐在露台上的傅一皓看着天尽头那
片被夕阳染的绚烂的云如是想到。他真的没想到他只是离开了三
天,这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从他的生命里逃离。还记得那天他终
于处理完美国的事情兴冲冲的赶到她和他的家,希望和她好好谈
谈,可是当他打开门却没见到那个挂着温婉笑容的女人,不光没
有她,甚至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梳妆台上她常用
的护肤品,衣柜里那些带着淡淡馨香的洋装,浴室里的她惯用的
洗发精、沐浴液,就连厨房里那双微波炉用的手套和那件小熊维
尼图案的围裙都一起消失了,仿佛她从没有来过这里,从开始到
现在这个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当时他愤怒的想把那个自做主
张自以为是的女人一把掐死,唯一让他还能平息一点怒气的就是
这个这个露台,至少她没把那一排花架上的绿烟萝连根拔起,那
一丛扶桑也还完好无损。想到这里,傅一皓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不知不觉竟又想起陆妍秋和自
己在律师楼签离婚协议前的那天,就在他因为她自做主张的离开
愤怒不已时,她打来电话约他在以前他们常去的那家凯瑟林咖啡
厅见面。三天未见她仍是清冷如常,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的眼
睛说:我们离婚吧。语气里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仿佛说的只是
旁人的事情,他也努力让自己镇静,刻意平静的注视着她说:妍
秋,我无意离婚,若你执意,那请给我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没有躲闪亦是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坚定的说道:一皓,
请你放我自由。忽然他再一次深切的感悟到这个和他相处了三年
的女人仍然没有爱上他,或者说根本就还没有原谅他。刹时一种无
力感油然而起,他终是留不住她的,既然如此不如放她自由.第二天
他们约在律师楼签字,妍秋甚至没有等到他签字就匆匆签字离开
。看着她走的那么决绝的背影,他突然感到一阵恼怒。他反悔了,
他不要这个女人如此容易的离开他的生命,至少现在他不想放手。
可是当他再去找她时,那个决绝的女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逃到了地
球的另一边。
夕阳渐落,天边那片彤云也退去了颜色,傅一皓却浑然不觉,仍沉浸在思绪里,任思念在心中如野草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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