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景连成了线,渐渐的看不清晰。火车前进时发出的轰隆声总能将人的思绪带得很远。
“留下来。”那人说,语气一如平日里的傲慢。
“不行。”他干脆的回答,笑的风清云淡。
那人转身,果断决绝。他亦回头,决不拖泥带水。
于是交错,就在一瞬间。指尖就在0.5公分处划过。没有相握,只能错过。
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父亲,有什麽烦心事似的望着窗外飞逝的电线杆,脸上是无法驱散的阴霾。
小小的孩子却很开心,大概是头一次坐火车吧。一路上不停的奶声奶气的唱着含糊不清的童谣。闪亮的眼睛让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父亲却只是苦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
“我们去找妈妈。”小男孩睡觉前对他悄悄地说。他一愣,却发现小男孩已睡着了。他笑笑,转头看向窗外。天是阴得,没有行星。空旷的黑夜,只看得到远远的一点点灯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个父亲正注视着熟睡的孩子。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好像梦到了那人,又好像没有。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周诶是一片酣睡声。那个父亲仍旧保持和那个姿势注视着孩子。若有所思,好像不曾合过眼。
他们在一个中转站下车,小男孩笑着向他挥挥手。
“大哥哥,你要去什麽地方。”
“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原始什麽地方?”
他还没有回答,火车就启动了。他看着爸爸抱着孩子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模糊不清。
对面的座位上又坐上了人。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看着窗外,一条大河汹涌的向东奔去,似乎在于火车比谁更快到达终点。
女孩也看着窗外,突然开口
“很澎湃,但还是比不上大海。”
女孩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不确定她在和他说话,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只能望着她。
女孩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一个逃避的旅行家。”
他一愣,随即微笑。现在的女生,总喜欢有事没事的玩猜心游戏,个个以为自己是占卜师。
他不是在逃避,只是厌倦了被囚圈的生活,即便囚圈他的名为爱。而那个人也厌倦了等待,在等待中度过四季变迁。既然都已厌倦,何不分手,说声再见,不再回头。
“你甘心?”她问。
“花开就有花落,所谓的爱情总有结束的一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麽是永恒不变的。”他歪着头,教导这太过天真的女孩。
“可是承诺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吗?”女孩怨恨得看着他。那一刻,他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有什麽被烧成了灰,再也找不到了。
“明明说好的会带我去看海,他却爽约。明明说好会回来娶我的,他却会不来了........”女孩不再看他,目光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他轻笑,果然还是个天真的孩承诺是不会变的,会变得只有立下承诺的人。
眼角有着漂亮泪痔的女孩也下了车,他仍旧随着这列火车驶向远方。
对面坐着一位银发的老人,很慈祥的笑着。脸上雕刻着得满是被岁月洗去铅华后的淡然。老人似乎对窗外的风景没有丝毫兴趣,从一开始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年轻人,不能总是坐在车上看着生命向窗外的风景一样逝去。”老人开口,声音像很浓很浓的咖啡。
“不一样的,孩子。我已经老了,可你的路还很长很长。若是一直这样坐到终点,你会错过很多。”老人很温和的教导面前的晚辈。
他摇摇头,反正都回失去,倒不如一直错过好。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笑着继续说“老头子的话要听,你还太年轻,自然不知道什麽是追悔莫及。
到了像我这样的岁数就不一样了,当你经历的一切随着时间渐渐沉淀下来时,那些生命中最深的烙印就会呈现在你面前,那些你以为早已忘记的,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可悲的事,当你想为这一切哭泣时却发现自己已流不出泪水了。
年轻人,人的一生是没有如果的,别到了我这把岁数再后悔。”
老人的话仍在耳边,他却再也寻不到老人的身影。
他很想流泪,趁自己还能流泪。
对面的座位一只空了下来,火车也到达了终点。
他下火车,他记得走时,有那人在的城市还是一片金黄,而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已到了飘雪的季节。他裹进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围有一些陌生的人。在陌生的灰白的天空中,飞着一群陌生的灰鸽,盘旋了许久,远去了。
他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看着橘色的灯光下,雪花晶莹得像精灵。
没来由的,他笑了起来,一件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既然你不愿遗留下来,那我陪你一起离开好了。”那人瞪着他,傲慢如故。
有些好笑的看着那张装作毫不在意的脸,他笑了。
“可是小景,我想回去了,这里好冷。我不喜欢冬天。”
那人把他揽进怀里,抱的紧紧地。
那个温暖的怀抱一直都在,只要,他一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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