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多薄命
—
本帖被 逆° 从 原创小说 移动到本区(2016-03-31)
—
认识花舞娘那年我还很年轻，年轻到只懂在烟花柳巷寻欢作乐。那时，我还是李家少爷，养尊处优的背着父母在花舞楼保养了一名叫华宇妍的歌妓。我是花舞楼的常客，对于花舞娘的认识也仅限于她是花舞楼的老板。真正让我注意到花舞娘是因为那一根手指。
烟花之地也是是非之地，打打闹闹是常事，我没料到一个女人也可以如此狠毒的。我看见花舞娘莲步轻移，款款生香地朝他走过去，水红色罗纱岁轻风摇拽生姿，艳红色的绣花抹胸将丰满的胸脯勾勒得有些不真实。她伸出一根手指，将被打手反扣在桌上的他的脸抬起，让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与他直视：“洪公子，看来真得好好教教您我花舞楼的规矩了。”
“呸！”那个被唤作洪公子的男子虽身子被扣的不能动弹，嘴上可没客气过：“老子有钱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这会就翻脸无情，婊子！”
“呵呵”花舞娘玉指纤纤，抹去男子吐在脸上的吐沫，笑道：“‘婊子无情’，洪公子没有听说过吗？”言毕，脸一沉，手上寒光一闪，接着传来洪公子一身惨叫。我看见洪公子右手指已经与手掌分离，正冒着血水。再看花舞娘，她面无惧色，将手中匕首扔给打手，冷冷道：“把他扔出去。”
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花语妍将我拉回房，我才回过神：“刚才那是。。。。。。”
“哦，那是富贵楼的洪公子，以前也是咱们花舞楼的常客，家道中落后就再没来过。”花语妍漫不经心地说：“怕是经不住诱惑，又来花舞楼想白玩姑娘。。。。。”
“不给钱就要削掉手指？”我心有余悸。
“这还是轻的呢。”花语妍手中丝绢一挥，人已轻轻坐在我大腿上：“重的，手臂也不是没有砍过，这是花舞楼的规矩，不然舞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子这条道上立足。。。。。。”
我又想起那张脸，艳若桃花，掐得出一丝血腥。二十出头的女人，能经营这么大的妓院也着实不容易。只是她这般绝情，倘若他朝我山穷水尽，岂不也难逃此命运？
我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花舞楼的温柔香，返家索取银两的小厮却带来李府大火，家财燃尽，父母双亡的噩耗。我在花舞楼使得银子虽然上万，但此次欠的银子也有一千，花舞娘会是要我的手指或是手臂？
青楼女皆薄情，今日我已家破人亡，落得一死也罢。就在花舞楼打手即将砍掉我的手指时，我听得一声：“住手。”声音娇柔，却又威严得让人无法抗拒。
我挣脱揪着我头发的手，艰难地抬起头来，是花舞娘。
“放了他。”她轻托裙摆，袅娜下楼。
“花老板，这小子欠咱花舞楼白银一千三百五十九两，按规矩要将他的手齐腕砍掉。”打手扶起一张因打斗倒地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伺候花舞娘坐下。
“把他的脸抬起来。”接过丫头递的茶水，花舞娘慢条斯里地抚弄着杯盖。
我就这样被人硬托着脸，扬起了头来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那日那个血淋淋的食指。
轻吹了一口茶，花舞娘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缓缓道：“也别砍他的手，留他在花舞楼做个小厮吧。”
“可咱花舞楼的规矩。。。。。。。”旁边的打手有点犹豫。
“规矩是我定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花舞娘不着痕迹地瞪了那打手一眼，将茶杯递了回去，丫头慌忙接住，那花舞娘已站起身朝楼上走去，水红色的裙带随着臀部的扭动在风里招摇。
在我沦为花舞楼小厮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仍听到有人在暗地揣测，为什么花舞娘会为了我破坏了花舞楼的规矩？其中有一种说法是：花舞娘看上了我。我为这个说法暗里高兴，由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贬为妓院的打杂小厮，这是见很窝囊的事，能得到花舞楼老板赏识，多少能让我平衡一下心里。我一方面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传闻，一方面又不断的怀疑：若她真看中我，为何这么久以来没有再正眼瞧我一下？
七月五，也就是我在花舞楼打杂的第六个月，花舞楼来了一个乞丐，他点名要找花舞娘。舞娘极少见客，这是我在舞楼待了半年才发现的事，更何况是一个乞丐，我回绝了他。他却在花舞楼放肆地砸起东西来。打手们见有人闹事，纷纷挽袖而来。这乞丐厉害得很，一根绿色木棒舞得呼呼生风，那帮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打手们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时，我才留意到这个乞丐少了根手指。
“请客人上楼来。”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楼上传来了花舞娘娇柔如莺的声音。乞丐也不客气，无须他人带路，径直上了二楼，过了回廊，进了花舞娘的房间。
半夜，我见花舞娘的窗户还亮着灯。影子在窗户上拉得老长，显然二人是在把酒言欢。莫明的，心口涌出一丝醋意。
这一夜，乞丐没有出过花舞娘的房。花舞娘极侍寝，这个乞丐是这半年来唯一一个踏入花舞娘房间的男人。据说，花舞娘只留宿过三个男人，一个是武林泰斗中的豪迈奇侠，一个是王公贵族中少有的忧郁才子，另一个便是这个衣衫褴褛的九指乞丐。次日一早，乞丐就离开了花舞楼。此后，花舞娘就更少见客。
正月二十七，早晨，我在花舞楼后面的花园里瞧见了花舞娘，她在修理花草，穿着一身素色青纱，为施任何粉黛，素面朝天，立于百花丛中，比花更脱俗，我竟看痴了。
“小李。”花舞娘唤我，她甚至头也为曾抬一下，怎知身后的是我？
“花老板。”我毕恭毕敬。
“你来花舞楼多久了？”她问，手中利剪剪下一枝花来。
“整一年了。”我答，当然这是指在花舞楼当小厮的日子，若算上嫖娼的时日怕是将近两年了吧。
“有没有想过离开？”她将修理好的花枝放入脚边花篮，薄薄的裙衫在她一低头间送来无限春光。我慌忙背过了身，这些年来，在妓院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的就怕见了她呢？我的呼吸有些重。
“花老板。。。。。。”正当我不知如何作答，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地喊声，是花舞楼的丫头，她气喘嘘嘘地跑过来：“不好了，花老板。”
“慢些说。”花舞娘伸手扶了她一下，冷静地命令。
“来了一帮金人，他们杀了好多人。。。。。。。”丫头拍了拍胸口，擦说：“他们指明要找你，阿三人让我告诉你别回去。”阿三是花舞楼打手里管事的。
“谢谢你，你先回家吧。”花舞娘摘下手上明晃晃的玉镯子，塞给了丫头。
“花老板。。。。。。”丫头受宠若惊。
“去吧。。”花舞娘打发了丫头，回头对我说：“你我也各自散去吧。”
凭我的直觉，一定要发生大事，我说：“我和你一起回花舞楼看看。”
“不用了。”她踢开脚边的花篮，那刚剪下来的花已踩在了她脚下，碾成了碎片。多可惜啊！
“是不是有大事发生？”我问。
“是！”她答，干净利落：“不想死的话，就赶快离开这。”
“我不走。”我坚决如铁：“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她一反常态，温柔如风。
“一年前你为什么要为我破了这花舞楼的规矩？”我直视她的眼睛。
“你说呢？”她笑，一如当年，放肆无忌。
“不要笑。”我恼羞成怒：“我是认真的。”
她不在笑，直直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别傻了。”她轻叹：“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她说：“其实，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他救过我，在我小时候。”
“可我不是。。。。。。”我说。
“我知道。”她不紧不慢：“因为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你骗我！”我赌气。
“用不着。”她说，转身面向花舞楼方向。
“如果我死了，给我立个碑。”她说，回身，抬起手，一下击中我的脖子根：“记住，我叫楼兰，花楼兰。”我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花舞娘早就不见人影，我却发疯似的朝花舞楼跑去。
我还是来迟了，冲进花舞楼的院子里，我只看见花舞娘奄奄一息地趴在桌子上，一个金狗跳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个金狗在我腹部狠狠地来了一拳。
我忍痛，抬起头，只见一个主事的金狗正用力的掐着花舞娘的下巴，血顺着她的嘴爬上了金狗的手。那金狗还仍乱吠着：“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扮什么贞节烈妇？不把洪七公交出去，老子就让你尝尝轮流上的滋味。”
我看见花舞娘头微微扬起，唇轻轻动了动，道：“我花舞娘可侍候猪狗，但绝不取悦金狗！”气若游丝，却字字铁骨铮铮。
“不识抬举！”金狗揪住花舞娘的头发，将她头狠狠砸在桌面，我看见血从额头流下，流入她的眼睛，她的眼血红，血红。我用力想挣开金狗的束缚，却无能为力，雨点般的拳头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听见为首的金狗在叫：“扒了花舞娘的衣服，给我轮流伺候她。”
“不！”我歇斯底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男人，一边解裤带，一边朝花舞娘走去。花舞娘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又倒下，她背靠着桌子，朝金狗们冷冷一笑，有血从她口角流出，她跌倒在桌子上。
“大人，花舞娘咬舌自尽了。”一只金狗捏住花舞娘的下颚看了看，说到。震痛了我的耳膜：“花舞娘，花。。。。。”我就软成一滩，再不挣扎，任拳脚落在我的身上。
“死了？”那为首的金狗心有不甘：“给我奸尸！”
此话一处，原本半死的我，立马跳了起来：“畜生！”
我看见那群男人撕裂花舞娘的衣衫，白白的胸脯就这样露在了外面，随着男人的动作晃啊晃。。。。。。。。我胸口一闷，喷出一口热血，眼前一黑。
醒来时，已正是正午，我听见有人在哭，是花语妍。
“你醒了？”她问，眼肿如桃。
“花舞娘呢？”我问，胸口闷痛。
“舞娘死了，他们把她的尸体拖到十里坡去了。”花语妍哭：“他们不是人， 他们扒了舞娘的衣服，把她挂在竹竿上。。。。。。。。。”
“什么。。。。。。。”十里坡大宋国土，却任由金狗为非作歹，为所欲为。。。。。。胸口一阵翻滚，我挣扎着要爬起来，身上的伤让我无能为力。
“扶我去十里坡，扶我去十里坡。。。。。。”我大喊，声嘶力竭。
我又来晚了，正午的阳光，白花花的，照得地死尸分外地触目惊心。死得好！死得好！这些金狗该死。只是花舞娘呢？舞娘呢？我见一乞丐，一根绿色木棍握在他手上，他只有九根手指。他颤抖着手摸索着解开了绑着舞娘的绳子。舞娘落在了他的怀里，她脱下衣衫，裹住了赤裸的她，然后抱起，朝太阳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我突然大喊：“给她立个碑，她叫楼兰，花楼兰。。。。。。。。。”
后来。
我没有死，只是瘸了一条腿，我开了家饼铺，明媒正娶了花语妍，她给我生了一双儿女，男的我叫他抗金，女娃就唤作楼兰。在一帮金狗屠杀我大宋子民时，我又见到了他，那个没有食指的乞丐，人们称他为“九指神丐”。在他走之前，我对他喊：“你还记得花舞娘么？她 叫楼兰。记住了，花楼兰。”乞丐回头，对我一笑，解下腰间酒葫芦，大喝几口，掉头走了。
路过花舞楼的旧址，我看见一块鲜红的牌匾：春风楼。红红绿绿的姑娘，红红绿绿的丝绢，和暖风送来一句又一句：大爷，进来坐坐！我愤然，咬破手指，在墙上写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完。
烟花之地也是是非之地，打打闹闹是常事，我没料到一个女人也可以如此狠毒的。我看见花舞娘莲步轻移，款款生香地朝他走过去，水红色罗纱岁轻风摇拽生姿，艳红色的绣花抹胸将丰满的胸脯勾勒得有些不真实。她伸出一根手指，将被打手反扣在桌上的他的脸抬起，让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与他直视：“洪公子，看来真得好好教教您我花舞楼的规矩了。”
“呸！”那个被唤作洪公子的男子虽身子被扣的不能动弹，嘴上可没客气过：“老子有钱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这会就翻脸无情，婊子！”
“呵呵”花舞娘玉指纤纤，抹去男子吐在脸上的吐沫，笑道：“‘婊子无情’，洪公子没有听说过吗？”言毕，脸一沉，手上寒光一闪，接着传来洪公子一身惨叫。我看见洪公子右手指已经与手掌分离，正冒着血水。再看花舞娘，她面无惧色，将手中匕首扔给打手，冷冷道：“把他扔出去。”
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花语妍将我拉回房，我才回过神：“刚才那是。。。。。。”
“哦，那是富贵楼的洪公子，以前也是咱们花舞楼的常客，家道中落后就再没来过。”花语妍漫不经心地说：“怕是经不住诱惑，又来花舞楼想白玩姑娘。。。。。”
“不给钱就要削掉手指？”我心有余悸。
“这还是轻的呢。”花语妍手中丝绢一挥，人已轻轻坐在我大腿上：“重的，手臂也不是没有砍过，这是花舞楼的规矩，不然舞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子这条道上立足。。。。。。”
我又想起那张脸，艳若桃花，掐得出一丝血腥。二十出头的女人，能经营这么大的妓院也着实不容易。只是她这般绝情，倘若他朝我山穷水尽，岂不也难逃此命运？
我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花舞楼的温柔香，返家索取银两的小厮却带来李府大火，家财燃尽，父母双亡的噩耗。我在花舞楼使得银子虽然上万，但此次欠的银子也有一千，花舞娘会是要我的手指或是手臂？
青楼女皆薄情，今日我已家破人亡，落得一死也罢。就在花舞楼打手即将砍掉我的手指时，我听得一声：“住手。”声音娇柔，却又威严得让人无法抗拒。
我挣脱揪着我头发的手，艰难地抬起头来，是花舞娘。
“放了他。”她轻托裙摆，袅娜下楼。
“花老板，这小子欠咱花舞楼白银一千三百五十九两，按规矩要将他的手齐腕砍掉。”打手扶起一张因打斗倒地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伺候花舞娘坐下。
“把他的脸抬起来。”接过丫头递的茶水，花舞娘慢条斯里地抚弄着杯盖。
我就这样被人硬托着脸，扬起了头来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那日那个血淋淋的食指。
轻吹了一口茶，花舞娘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缓缓道：“也别砍他的手，留他在花舞楼做个小厮吧。”
“可咱花舞楼的规矩。。。。。。。”旁边的打手有点犹豫。
“规矩是我定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花舞娘不着痕迹地瞪了那打手一眼，将茶杯递了回去，丫头慌忙接住，那花舞娘已站起身朝楼上走去，水红色的裙带随着臀部的扭动在风里招摇。
在我沦为花舞楼小厮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仍听到有人在暗地揣测，为什么花舞娘会为了我破坏了花舞楼的规矩？其中有一种说法是：花舞娘看上了我。我为这个说法暗里高兴，由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贬为妓院的打杂小厮，这是见很窝囊的事，能得到花舞楼老板赏识，多少能让我平衡一下心里。我一方面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传闻，一方面又不断的怀疑：若她真看中我，为何这么久以来没有再正眼瞧我一下？
七月五，也就是我在花舞楼打杂的第六个月，花舞楼来了一个乞丐，他点名要找花舞娘。舞娘极少见客，这是我在舞楼待了半年才发现的事，更何况是一个乞丐，我回绝了他。他却在花舞楼放肆地砸起东西来。打手们见有人闹事，纷纷挽袖而来。这乞丐厉害得很，一根绿色木棒舞得呼呼生风，那帮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打手们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时，我才留意到这个乞丐少了根手指。
“请客人上楼来。”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楼上传来了花舞娘娇柔如莺的声音。乞丐也不客气，无须他人带路，径直上了二楼，过了回廊，进了花舞娘的房间。
半夜，我见花舞娘的窗户还亮着灯。影子在窗户上拉得老长，显然二人是在把酒言欢。莫明的，心口涌出一丝醋意。
这一夜，乞丐没有出过花舞娘的房。花舞娘极侍寝，这个乞丐是这半年来唯一一个踏入花舞娘房间的男人。据说，花舞娘只留宿过三个男人，一个是武林泰斗中的豪迈奇侠，一个是王公贵族中少有的忧郁才子，另一个便是这个衣衫褴褛的九指乞丐。次日一早，乞丐就离开了花舞楼。此后，花舞娘就更少见客。
正月二十七，早晨，我在花舞楼后面的花园里瞧见了花舞娘，她在修理花草，穿着一身素色青纱，为施任何粉黛，素面朝天，立于百花丛中，比花更脱俗，我竟看痴了。
“小李。”花舞娘唤我，她甚至头也为曾抬一下，怎知身后的是我？
“花老板。”我毕恭毕敬。
“你来花舞楼多久了？”她问，手中利剪剪下一枝花来。
“整一年了。”我答，当然这是指在花舞楼当小厮的日子，若算上嫖娼的时日怕是将近两年了吧。
“有没有想过离开？”她将修理好的花枝放入脚边花篮，薄薄的裙衫在她一低头间送来无限春光。我慌忙背过了身，这些年来，在妓院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的就怕见了她呢？我的呼吸有些重。
“花老板。。。。。。”正当我不知如何作答，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地喊声，是花舞楼的丫头，她气喘嘘嘘地跑过来：“不好了，花老板。”
“慢些说。”花舞娘伸手扶了她一下，冷静地命令。
“来了一帮金人，他们杀了好多人。。。。。。。”丫头拍了拍胸口，擦说：“他们指明要找你，阿三人让我告诉你别回去。”阿三是花舞楼打手里管事的。
“谢谢你，你先回家吧。”花舞娘摘下手上明晃晃的玉镯子，塞给了丫头。
“花老板。。。。。。”丫头受宠若惊。
“去吧。。”花舞娘打发了丫头，回头对我说：“你我也各自散去吧。”
凭我的直觉，一定要发生大事，我说：“我和你一起回花舞楼看看。”
“不用了。”她踢开脚边的花篮，那刚剪下来的花已踩在了她脚下，碾成了碎片。多可惜啊！
“是不是有大事发生？”我问。
“是！”她答，干净利落：“不想死的话，就赶快离开这。”
“我不走。”我坚决如铁：“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她一反常态，温柔如风。
“一年前你为什么要为我破了这花舞楼的规矩？”我直视她的眼睛。
“你说呢？”她笑，一如当年，放肆无忌。
“不要笑。”我恼羞成怒：“我是认真的。”
她不在笑，直直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别傻了。”她轻叹：“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她说：“其实，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他救过我，在我小时候。”
“可我不是。。。。。。”我说。
“我知道。”她不紧不慢：“因为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你骗我！”我赌气。
“用不着。”她说，转身面向花舞楼方向。
“如果我死了，给我立个碑。”她说，回身，抬起手，一下击中我的脖子根：“记住，我叫楼兰，花楼兰。”我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花舞娘早就不见人影，我却发疯似的朝花舞楼跑去。
我还是来迟了，冲进花舞楼的院子里，我只看见花舞娘奄奄一息地趴在桌子上，一个金狗跳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个金狗在我腹部狠狠地来了一拳。
我忍痛，抬起头，只见一个主事的金狗正用力的掐着花舞娘的下巴，血顺着她的嘴爬上了金狗的手。那金狗还仍乱吠着：“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扮什么贞节烈妇？不把洪七公交出去，老子就让你尝尝轮流上的滋味。”
我看见花舞娘头微微扬起，唇轻轻动了动，道：“我花舞娘可侍候猪狗，但绝不取悦金狗！”气若游丝，却字字铁骨铮铮。
“不识抬举！”金狗揪住花舞娘的头发，将她头狠狠砸在桌面，我看见血从额头流下，流入她的眼睛，她的眼血红，血红。我用力想挣开金狗的束缚，却无能为力，雨点般的拳头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听见为首的金狗在叫：“扒了花舞娘的衣服，给我轮流伺候她。”
“不！”我歇斯底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男人，一边解裤带，一边朝花舞娘走去。花舞娘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又倒下，她背靠着桌子，朝金狗们冷冷一笑，有血从她口角流出，她跌倒在桌子上。
“大人，花舞娘咬舌自尽了。”一只金狗捏住花舞娘的下颚看了看，说到。震痛了我的耳膜：“花舞娘，花。。。。。”我就软成一滩，再不挣扎，任拳脚落在我的身上。
“死了？”那为首的金狗心有不甘：“给我奸尸！”
此话一处，原本半死的我，立马跳了起来：“畜生！”
我看见那群男人撕裂花舞娘的衣衫，白白的胸脯就这样露在了外面，随着男人的动作晃啊晃。。。。。。。。我胸口一闷，喷出一口热血，眼前一黑。
醒来时，已正是正午，我听见有人在哭，是花语妍。
“你醒了？”她问，眼肿如桃。
“花舞娘呢？”我问，胸口闷痛。
“舞娘死了，他们把她的尸体拖到十里坡去了。”花语妍哭：“他们不是人， 他们扒了舞娘的衣服，把她挂在竹竿上。。。。。。。。。”
“什么。。。。。。。”十里坡大宋国土，却任由金狗为非作歹，为所欲为。。。。。。胸口一阵翻滚，我挣扎着要爬起来，身上的伤让我无能为力。
“扶我去十里坡，扶我去十里坡。。。。。。”我大喊，声嘶力竭。
我又来晚了，正午的阳光，白花花的，照得地死尸分外地触目惊心。死得好！死得好！这些金狗该死。只是花舞娘呢？舞娘呢？我见一乞丐，一根绿色木棍握在他手上，他只有九根手指。他颤抖着手摸索着解开了绑着舞娘的绳子。舞娘落在了他的怀里，她脱下衣衫，裹住了赤裸的她，然后抱起，朝太阳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我突然大喊：“给她立个碑，她叫楼兰，花楼兰。。。。。。。。。”
后来。
我没有死，只是瘸了一条腿，我开了家饼铺，明媒正娶了花语妍，她给我生了一双儿女，男的我叫他抗金，女娃就唤作楼兰。在一帮金狗屠杀我大宋子民时，我又见到了他，那个没有食指的乞丐，人们称他为“九指神丐”。在他走之前，我对他喊：“你还记得花舞娘么？她 叫楼兰。记住了，花楼兰。”乞丐回头，对我一笑，解下腰间酒葫芦，大喝几口，掉头走了。
路过花舞楼的旧址，我看见一块鲜红的牌匾：春风楼。红红绿绿的姑娘，红红绿绿的丝绢，和暖风送来一句又一句：大爷，进来坐坐！我愤然，咬破手指，在墙上写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