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四周仿佛真空,我只能隐约间听到这两个声音。
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只能稍稍看见周围人影闪动,惨败的灯光照得我眼前发黑。
忽然一阵熟悉的疼痛蔓延全身,我的理智也开始慢慢回笼。
对了,我这是在……医院!
隔着氧气罩,我也好像能嗅到那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脑中忽然浮现出主治医生严肃的脸。
他上次说的话我还记得,他说,我下一次发作,也许就挺不过去了。
周身的感觉越来越麻木,我好像会死呢。
没有别人临死前的不甘,遗憾。也许是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准备着面临死亡,就好像是在等待一个终于要来的朋友一样。正是了解它,所以不畏惧它。
有人说,在黑暗处的怪兽,一旦被人知道了名字,就再也没有威胁了。
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到来了。
我从小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不像别人传说得那么夸张,我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像所有人那样恣意地生活,只是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进入医院罢了。
刚认识我的人都不相信有我这么强大神经的变态心脏病人,我也很无奈。
出生时,医生就已经断定我这样的病患一定活不过十五岁。也许我本性也是有些倔强的,我竟然硬生生又拖延了一年才被下达病危通知。于是,面临死亡时,反倒有一种赚大了的感觉。
越来越疲惫,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轻,黑暗逐渐笼罩过来。
最后一瞬间,我忽然想到:忘记和妈妈说我在绿豆汤里加了巴豆,帮她减肥,好遗憾啊。
啾,啾,啾。
不会吧,我居然又挺过来了?为什么耳边有这么恼人的鸟叫呢?
挣扎着张开眼,突然发现我正躺倒在空旷的大街上,好像才是清晨,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一只早该灭绝的大麻雀在我身旁挑衅似的叫着。
为什么,我会被丢到这里来啊。
脑中立刻闪过无数版本的剧情,从‘狠心母亲无情抛弃病危女儿’到‘神秘劫匪悄悄带走柔弱少女’,妇女杂志恐怖小说言情小说中所有可能出现的内容都一一出现。
‘兹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茫然地抬头……
哦吗噶的,我居然卧倒在一扇巨大的红色大门前。
而且……而且,从这木门构造,色彩设计,到大门后走出的古装侍女服的小姑娘,我很无奈地终于将剧情定格在了最最俗套,最最知音的标题下----‘妙龄女子昏迷后神秘穿越’。
旁边那只肥麻雀拍拍翅膀飞走了,不留下一片羽毛,只留下一点鸟屎在我头上,然后无情地留我一人面对这诡异的状态。
我只好紧紧地盯着眼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也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盯着我。
正当我瞪得有些眼抽筋决定抛一个媚眼缓解一下时,那个姑娘想是坚持不住率先说话了,“小妹妹,你在我们宇文府门前做什么呢?该不会是被你爹娘亲送来做丫鬟的吧?”
小!妹妹!,我忍不住再瞪了她一眼,姐姐我虽然从小身子不好但是身材好歹也是标准70B,就算不到奶妈的标准好歹也算是差强人意了,再说我也是165公分的身高,怎么也比眼前这个不到150公分的古代发育不良的小姑娘好吧。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女孩见我瞪了她一眼,以为我是在肯定她的猜想,忙上前拉我起来。
哦我的佛祖,为什么我的视线只到她的肩膀,为什么我的手脚都缩小了这么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要叫我小妹妹了,感情是我忒年轻了。
她伸手拍了拍我身上这件破补丁的麻布衣服上的灰,牵着我就往旁边走。
形势比人强,在现在这种云里雾里的环境下我也只好跟着那姑娘走。不然我要是路上被丐帮长老看中要教我降龙十八掌就死了,我可不想加入那种无证黑帮。
沿着白色的围墙走了很久,就当我在心底怨念这到底是哪户人家造房子造这么大也不怕人走死的时候,那姑娘停了下来,回头指着那小号木门对我说:“下人都从这里进的,要不是我今天早上出来给二小姐买胭脂,你等那看门的家丁出来一定会被打的。”
哎,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否则刚穿越就要被打个半残,还没有地方告。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来做下人的?
“要是你平日里来,哪里会有好空位置等着你,最多让你做做三等仆役的活。”
“三等仆役?”我X,这个封建社会,连仆役都是分等级的,什么世道,怪不得人家都说社会主义好,消除剥削啊。
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我可给结结实实地吓到了,这么幼齿的娃娃音,是我这御姐属性的家伙有的么?
那姑娘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以为我是不知道他们府里的规矩,就好心解释:“这三等仆役啊,就是我们府里最下等的仆役,平日只能整整花草,倒到夜香,烧烧柴火什么的。不过最近府里正缺个你这么大年纪的丫鬟,你等等进去乖巧些,说不准李总管看了合适就让你去做一等的贴身丫鬟了。”
看着眼前姑娘有些欣羡的样子,敢情这做丫鬟还是个天大的好事,这好事还被我这么个家伙给得去了。我忽然想到课本里的句子:这世上多得是那些想做奴隶而不得的人。不由再次感叹,这封建社会着实害人不浅啊,这人这么都抢着去做奴隶呢。
不过想想我这家伙一辈子就在学校和医院呆着,浪费了青春,就没学会点什么有用的求生技巧。一心等着死吧,没有想到居然碰上了穿越,现在真是追悔莫及。
想人家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吧,会设计,就开了服装店。会舞蹈,就成了一代名妓。会管理,就成了大老板。会历史,就成了神棍。实在什么都不会的,也都跑到后宫争宠去了。
就我一个穿越得,要技术没技术,要身材没身材,唱歌还是五音不全,能算清钱就谢天谢地,最可恶得还是一标准贫下中农阶层的打扮。你说要是在社会主义新社会,我光荣,在这封建的吃人的旧社会,我这还不是该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哎,这么一想,我也就被命运逼上了做奴隶的道路,只能死赖着做个丫鬟了。
“谢谢姐姐。”大女子能屈能伸,先混进去再说。
否则我就是第一个穿越后第一天饿死的人。
“哎,谢什么,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看见了就帮一把,没事。”
谁说古代女性不伟大,眼前这姑娘这种新世纪的雷锋精神赶现代都没有多少。
一阵唏嘘后随着那姑娘走到了伙房门口,一个大婶正搬了张小凳子坐着洗菜呢。
“王婶。”姑娘凑上去叫了声。
那大婶应声抬起头来,和气地笑笑:“怎么啦?杜鹃,这么大早你不是该在二小姐那里伺候着么?”
原来这姑娘叫杜鹃啊,果然,古代人给丫鬟取名字的水平永远都停留在这个层次啊,真是让人汗颜。
杜鹃把身后的我给拉到了王婶的面前,“二小姐差我早晨起来帮她到碧水坊买招牌胭脂呢,没想到在门口捡着这么个妹妹,估计是被爹娘给弃了,怪可怜的,王婶你帮个忙,把她清理清理,再送到李总管那儿看看,说不定就合适了。”
王婶闻言笑呵呵地看我,“呦,这么小的丫头就被弃了,估摸着也是知道我们府里在招姑娘,少个吃饭的。杜鹃,你去好了,王婶也不忍心这么个小丫头没地方生活,等等就带去给总管看看。”
“诶,那就王婶我就走啦。”杜鹃许是挺急的,一下就不见了。
这古代丫鬟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呆呆站着,就见那王婶刷刷地把菜都收拾好,双手在腰带上搓了搓,站起来拉起我的手,“来,王婶带你去洗下,再把这衣服给收拾干净些,总管可不喜欢邋遢的人。”
现在我连我这身子到底怎么样都不清楚,可不敢乱说话,就点点头跟着王婶到伙房后头打了盆水洗脸。
这不洗不知道,一洗吓一跳啊,这,这还是人么,一摸脸居然搓下一层灰,等那盆水都黑了脸都没洗干净,估计起码半个月没有洗脸了,我心里那个震撼。
王婶看着我皱了皱眉,二话没说就把我那身破衣服给扒了下来,拿起块抹布就往我身上擦,估计我太脏,她没敢用毛巾擦。
这不脱不要紧,一脱那是差点让我心脏病再犯穿回去啊。
我,我,我,居然完全没有发育,身子骨怎么看也就最多小学一年级的水平,用这时代的话说就是最多七岁。
俺滴神啊,不至于这么整俺吧,这身材,这年龄,小的离谱了吧。
浑浑噩噩中见王婶拿了件干净点的麻布衣服给我换上,有点大,只能把袖子和裤脚挽起来,据王婶说这是她家小儿子阿毛的衣服,年纪比我大点。
不知怎么地我就忽然想起那祥林嫂,然后就是那经典的台词:我当初不应该让我们家的阿毛在门口……,一阵恶寒。
许是见我表情不对,王婶拍拍我,“丫头啊,王婶也知道,这被爹娘送走的滋味不好受。不过要是能留在咱们这府里,日子也不会难过。”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继而麻木地跟着王婶往总管那屋子走。
问我为什么麻木?哎,要是你也好不容易穿越了,却发现自己穿成了个小娃娃,还是那种可爱有余美丽不足,明显缺乏美人的发展潜力的小娃娃,你也会和我一样的麻木。
为什么人家穿越就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姑娘我穿越了就要啥没啥呢。
麻木啊,麻木。
失落啊,失落。
麻木中我被领进了总管的屋子,挺小的,总管就坐在一张桌子后头。
总管年纪不大,最多四十,皮肤黑黑的,黄豆大的眼睛,身体颇有肉感,那笑眯眯的模样,让我想起医院旁边的网吧老板。
“李总管,刚在府外捡着这丫头,这么小,大概是被爹娘给弃了,怪可怜的。您看能不能把她留在府里做事?”王婶凑到总管前面指着我说。
那李总管黄豆大的眼睛瞄了我一眼,我敢保证我看见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可灵活了。
“你叫什么?”
“啊?”我正在思考李总管和网吧老板的亲戚关系以及眼珠是如何突破人类体能极限运转的问题,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王婶急了,赶紧说:“李总管问你名字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说——“翠花。”
记得在古代,那贫困人家的小姑娘一般都叫“招弟”“翠花”,小男孩都叫“旺财”“狗儿”,要是我突然说自己原来的名字,一定被怀疑。
其实吧,我一直觉得翠花这个名字不错,又清纯,又充满田野气息,还有人文底蕴,啥?不知道人文底蕴?想当年那句“翠花,上酸菜”可算是红遍大江南北啊。比起什么招弟旺财来有内涵多了。
那李总管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又问:“今年多大?”
这回我可机灵多了,“娘说翠花该七岁了。”本来还想说是八岁,但看我这身子,撑死七岁,再吹下去非爆不可。
“七岁,看起来挺小相的,我还以为最多六岁呢。”李总管又瞄了我眼,一脸不置可否。
我有些心虚地低头。妈呀,原来这里人的发育都是如此正常,我还以为都有点营养不良的滞后性呢。
“会伺候人么?”
床上的还是床下的,我差点脱口而出,毕竟也听说过古代有通房丫头,不过,我这样的外表年纪,估计也不会指望我在床上有什么建树,人家还是纯洁点好。
“翠花在家里帮娘干活,照顾弟弟。”标准雷人苦情女主角的童年,编吧编吧,反正开头都是翠花,不是我,不算撒谎,好歹得先留下来。
“总管,这姑娘不错,到时候我再教教些丫鬟该学的就可以了。”王婶真是个好人,在一旁帮我说话,也想留我下来。
王婶心里在想:这姑娘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倒也清秀,以后说不准可以配给阿毛当媳妇。
要是我现在知道王婶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夺门而出,听见阿毛那两个字就让我心里恶寒。
“恩,也好。我看你也乖巧,就留下来当三少爷的贴身丫鬟吧。”李总管说罢就从抽屉里拿出张黄纸,在上面把我的头像画下来,又写了几行字,递给王婶,王婶又递给我。
哎呀,这古代的画像技术确实不咋地,我看着上面的头像,心里头想着,就这相似度,人家拿着对着我比划认不出我。
本想看看下面的内容,后来又想我这么个苦情小妹妹怎么识字呢,只好强忍着好奇,抬头假装疑惑地看着王婶。
王婶知道我看不懂,就说:“这是宇文府的卖身契,按规矩,贴身丫鬟都是终身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以后到了年纪府里也会帮你找个好归宿的。”
靠,果然是地主阶级占统治地位的时代啊,居然终身制,还有没有人权啊!无奈,只好低头抽搐着嘴角画押,有个地方呆总比投奔丐帮好啊。
老师不是说了么,一定的上层建筑是以经济基础决定的。真理啊,没有钱,哪里来的人权,人在屋檐下,哪有不撞头。
“翠花,以后你就是我们府里的人,以后什么都要以我们府里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全心全意为府里的主人们服务……”妈呀,我偷偷摸汗,我怎么听着好像共产党入党宣言呢。
待李总管结束了那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的‘入府宣誓’后,终于大发慈悲,让王婶领我下去。我是那个幸福啊,终于明白了,党派永远是最让人痛苦的东西啊。
等着王婶把我带到个小院子前面,对着我说,“这里面就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屋子了,这几天我先训着你,把该教的教了,你就住这儿,到时候换到三少爷那儿去。”
什么!我震惊了,居然,莫非,难道……脑海中飘过穿越之后杜鹃王婶李总管的话,什么‘要我这个年龄的’,‘伺候人’‘住到少爷那儿去’……那少爷不会有娈童的癖好吧,专门选择我这种清纯的幼龄少女疼爱。天啊,地啊,不要这么喜剧啊。
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要逃的冲动,只觉得万念俱灰,想我这身体,区区六岁女童(真正年龄不记),就要过早地体会男女床底间的快乐生活,真是……
“三少爷身子不方便,院子也偏僻,你住在旁边的房间里也好就近照顾照顾。”王婶后面的话及时阻止了我的无尽想象,我仿佛从地狱到了天堂,只觉得人生十分美好。最讨厌别人说话大喘气,很容易吓死人的。
我不着痕迹地拍拍胸口,大喘一口气,“恩,翠花知道了。”装乖巧。
王婶又领着我走进去,正看见屋子里有两个姑娘在争抢一张纸片,上面隐约写了个‘永’字,一看就是才学书法的人的练习,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
“咳咳”王婶清了清嗓子,那两个姑娘立马安静下来,其中得手的那个赶紧把纸片放到胸前的衣服里,高人啊。
赶忙抬头看那高人,和杜鹃差不多的年纪,穿了件嫩红的衣服,五官,怎么说呢,挺中国的,就是老外喜欢的那种‘中国’。顺便转头看了看令一个,也是一般年纪,穿得却是件碧绿的衣服,两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让我忽然想起原来的一个‘中国娃娃’的组合。
“桃红,柳绿,这是今天早上进府的翠花,这几天就在这里留着,学做点事,过些日子就往三少爷那里送去伺候,你们帮着点,人家还小。”听王婶这说话的语气,我估摸着她应该是府里管丫鬟的人,至于为什么在那里洗菜,估计是闲得慌。
“翠花?”两人不愧是双胞胎,听后都转头一脸莫测的鄙夷着我的俗名。切,没文化,你们那桃红柳绿都是形容词,还是那种被用烂了的,哪有我这翠花的名词档次来得高。不信?你缩句试试?一定先砍掉你们形容词。
“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忙,等等你们先和翠花说说府里的规矩,下午我再来找她。”说罢王婶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等王婶消失在视线里,那两形容词又开始打闹起来,柳绿的‘九阴白骨抓’不停地伸向桃红的胸,两人那表情狰狞的,让我都目不忍视了。
为防治传说中的‘双胞胎姐妹为纸片大打出手,相同的血缘关系下是怎样的乱伦悲剧’这样的故事出现,我好心地走到两人面前,用最纯洁无辜的口气说:“两位姐姐,你们为什么要抢馒头啊。”
轰隆,我听见什么坍塌的声音。
再抬头,两人石化中,一秒之后,又十分默契地分开,保持一米的距离。
然后……隔空争吵。
“桃红,你不要脸,你怎么能把二少爷赏赐给我的墨宝给抢走了呢。”
“柳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哪里是二少爷赏赐给你的?这分明是二少爷要丢你趁我没有留神抢下来的。”
“哼,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上次从二少爷那里拿的破袜子也是趁我没注意问二少爷讨的。”
“柳绿,你要翻旧账是不是?我记得上上次……”
男人们,你们都是妖孽啊,让女人们为你们姐妹相残啊。
我摇头感叹一句,见两人已经在讨论去年的故事,我只好踱步又跑到了小屋前面的院子里。呼,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
趁着两边没有人,我决定到处晃荡一下,反正我这副身子,人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企图的。
从穿越到现在,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考虑一下我现在的状况,现在终于算是闲下来了。
从现在得到的信息看:
1.我最多六岁
2.我属于贫下中农阶级,刚才又转为奴隶阶级
3.我因为各种可能理由被亲生爹娘抛弃
4.我以后要做三少爷的贴身丫鬟
5.我要住到三少爷那里
6.王婶人不错,管丫鬟,帮我的杜鹃我二小姐的丫鬟
7.二少爷一定很帅(这个也算信息么!)
8.这户人家很有钱,或者说是相当的有钱,因为,我晃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我无奈地在迷宫式的院子里晃来晃去,四周的景色变换着,亭台楼阁,曲径深幽啊,我X的就是没有找到刚才的景色,反而觉得我越走越远了。
看来,即使是穿越了,我的路痴特色还是没有改变啊!自怨自艾一番后,我下定决心,只要这次回去了,我明天,一定要找人画一张地图!
走着走着,岔路渐渐变少,最后归成了一条幽幽的小径,要说是平时,我这么个胆小又怕死的家伙是一定不敢走进去的,毕竟老话说得好啊,“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我自认我这家伙道德思想情操一直低于国民平均水平,亏心事没事就多做两件,还真怕那鬼怪来找我。
还好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那小径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心念着,一定要找到个人问路啊。
果不其然,穿过长,相当长的,十分十分长,长到我有点气喘吁吁的小径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院落,院落不大,除了与外面一样的林木外还种植了些翠竹和梅树,仔细看还能看见花圃中几株杂草,根据我学国画三个月的经验看,那杂草的颜色形状都很像装X之王的兰花。
也不知道这院落有人住没有,用梅兰竹来装饰,估计主人也是个‘内秀’(闷骚)的主。
看看四周,也没有看见有人活动,我只好跑到唯一的屋子前面,敲敲门,很有礼貌地问:“请问,里面有人么?我迷路了,想问一下路。”
许久,没有回答。
也许里面住的是老年人耳朵不好也说不定。
于是,我推后三步,下蹲,深呼吸,双手放在嘴前做喇叭状,气沉丹田,1,2,3.
“有人么!”
大地好像晃动了一下。
安静。
喘了口气,毕竟我现在只有六岁的身体,体质不咋滴,强大的‘狮子吼’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啪’一声,我看见旁边的林子里有一只鸟直直地掉了下来,还是头着地的。
原来……我这功夫还可以用来打猎啊!
以后可以偶尔用这招改善下伙食了。
我内心激动地跑上去,一看,原来就是早上那只死麻雀。
早上嫌弃的肥肉,现在只觉得喜爱。
“麻雀啊麻雀,你说我们无怨无仇的,你怎么老死来招惹我,现在还来个自由落体,你说你摔就摔,大不了我就当你为了验证万有引力定律而献身好了,可是你这样不说一声就砸下来,万一砸坏了花花草草就不好了,那些花花草草们好可怜的,连逃都不能逃,这不是残害弱势群体么。”本来还能扑腾两下的肥麻雀挣扎了一下,头一歪,死了。
“今儿咱真高兴啊~今儿咱真高兴~”我哼着小调把腰带放下,把麻雀爪子钓起来,仿佛看见了那香酥烤麻雀,那可是咱的拿手菜(怪不得人家麻雀讨厌你,估摸着是你老残害人家同胞),心情一片大好。
诶?有视线?
难道是和我抢麻雀?
赶紧抬头看看四周,还是一片安静,估计是没有人了,我安心地拍了拍腰上的麻雀。
想着再晃出去要再走好些路,我就索性想要找个地方坐坐,可惜绕了院子一圈也没有找到,就看见有棵小树下面挂了个简易秋千。看着这小树柔弱的样子,要是我是十六岁,我是绝对不会残害幼小树木的。可是,我现在可是六岁,什么概念?就是我可以尽情地乱晃也不怕小树支撑不住!
我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过去,蹬一下坐上了秋千,顿时觉得腿脚得到了解放。得意得晃荡着脚,拉拉两边绳子,确定够牢固之后开始荡起秋千。
一高一低,一高一低,我随着秋千做着单摆运动,暖暖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吹乱我的头发,阳光懒洋洋地撒在我身上,身心舒畅,我忘记了穿越前面临的死亡和穿越后面临的窘境,只觉得发自内心的笑意涌出,一边轻笑着一边荡脚,真是快乐。
荡着荡着觉得这样的时候应该唱点什么,但我又是出名的五音不全,唱来唱去不走掉的真的不多,忽然响起一首经典恶俗老歌,就随口唱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唱到一半,真真正正被我这身体的嗓音给迷倒了,娃娃音中带一点空灵的感觉,要是在现代,一定是少儿合唱团的主力,看来我这身体还挺内秀的么!
有了自信,我唱得更欢快了:“小船儿轻轻 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 凉爽的风~~红领巾 迎着太阳~~阳光洒在 海面上~~水中鱼儿 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 愉快歌唱~~~”
下次本小姐丫鬟做不下去了就跑到青楼卖声,不唱歌,淫荡地叫两声总可以。
唱了几遍后我猛地从秋千上蹦了下来,想象自己身处舞台上,笑着对着对面的屋子鞠躬:“谢谢,谢谢,谢谢各位听众的支持。”然后施施然从那个奇特的院子里挪了出去。
快要踏出去时忽然听见“哒”的一声,好像木棒打击地面。而且应该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的。我本能地想回头,忽然想到,几乎每部言情小说要添加悬疑色彩的时候都会设置一间小屋,有一些恐怖的传说,勾引无知的女主角进去,然后,要不就是碰见鬼,要不就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反正一定没好事。这种鬼打墙一样的声音……我不由得全身瑟缩一下。
以前一直很怀疑,那些鬼片里面的主角怎么就这么有胆量,可以毫不犹豫地走进那些明显标志着:“我有问题,我很奇怪”的诡异地方,然后理所当然地见鬼。还好,我这部最多就是穿越的言情小说,你作者再牛也最多加点玄幻,你要写恐怖我就代表读者杀了你。
作为言情小说的角色,我深刻地明白我不应该抢那些恐怖片角色的戏份,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小跑步地往外面走。
开什么玩笑,都快中午了,要是王婶下午来没看见我指不定会有什么事呢。
最后,终于在一个岔路口遇见一个很帅很酷的家丁,不大的年纪,应该也是和杜鹃她们一样十四五岁,却全身散发着绝对零度,鹰眸一闪,冷冷地望着我,分明就是冷冻光线。别人也许会紧张,会害怕,但是我不会!我是谁?我是会在那么一点点冷冻的低气压下屈服的人么?
不是!
我毫不犹豫地大踏步走到他面前,抬头……弯腰,颤颤地问:“那个,请问,一等丫鬟的屋子在哪里?我……我迷路了。”
我不害怕,我狗腿。
那男孩低头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不就是觉得我这年纪怎么当上崇高地位的一等丫鬟么(这时候就崇高了?)。我退后一步,中气十足地说:“我是我姐姐带来府上参观的,不小心迷路了,呵呵,呵呵……”说谎不打草稿,我少数优点之一。
男孩转头也不看我,径自向一条岔路走。
要走?哪有这么容易!(电影反派专用句)
我再一次气沉丹田,奋力向前一扑……狠狠地抱住了男孩……的腿。
“呜呜,你……你怎么看……看……人家迷路了也不帮人家……人家这么小……你怎么欺负人家……”努力逼出眼泪,我唱作俱佳地开始学习知名越剧“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口气。“哥哥啊,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呢~”
也许是太投入了,鼻涕眼泪一起出来,我只好随手拿起裤脚摸了一把,再擤了把鼻涕,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哭。
我哭我哭,我看你理我不理我!
有点累了,抬头偷偷瞄了眼男孩,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好吧,我承认,带了点鄙视和厌恶。
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哭。哭到最后我觉得我的声音和厉鬼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忽然从经验中醒悟,为什么电影里面厉鬼都哭得这么惨绝人寰,主要是哭太久,嗓子都哑了,力气也没了。哎,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别哭了,放开。”也许是我撕心裂肺的哭声杀伤力太大,那男孩终于出声了,还是冷冷的没有波动。
我红着眼睛,抽搐着抬头,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哥哥,你愿意带我走么~”
完了,入戏太深,赶快改,“不是,我是说,哥哥,你可以告诉我怎么走么?”
我仿佛看见那人的额头出现了几条黑色不明物,我死也不会承认那是黑线的。
那人又不说话,我吸吸气,只好再接再厉,刚要开哭,那家伙就一把把我操起来,像拎狗一样拎着我的衣领,脚一点地,刷地飞了起来。
哇~古人诚不欺我也,原来真的有轻功,感觉好好哦~
我几乎要学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螺丝那样做人体十字架了。
几次起落,他就把正在发痴的我丢到了熟悉的院子里,又无声地飘走了。
我一个踉跄,双手撑地,才避免了和嫦娥一样的悲剧——用脸登陆。嫦娥当年没有登录好,脸部毁容,弄得人家神仙都不让她离开月亮,我这厮的相貌已经这么路人了,要是再摔一下,我都不敢想象。
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面前有三双鞋子整齐地排列着,红绿白,不错的搭配,让我想到一个国家的国旗。
说道那个国家……不对,怎么会有三双鞋子出现在空旷的院子里?难道……
顺着鞋子向上看,只看见桃红柳绿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美人一起诧异地望着做‘蛤蟆功’姿势的我。
“你……”桃红的声音颤抖着。
“他……”柳绿的声音更高了一个八度继续颤抖。
“你们……”那白衣女子干脆用上高音C。
哎,这个宇文府真是卧虎藏龙啊,小小的丫鬟都是传说中的青年女歌唱家组合,低音中音高音相互呼应啊。想要我那五音不全只能靠嗓子撑场面的歌,真是惭愧万分。
正当我惭愧到想要转身就跑的时候,那三人终于唱出了完美的咏叹调:“你怎么会和大少爷在一起!”
真的,我被这音色,音准,音高给完全震撼到了,她们居然连颤抖的频率都已经做到完全同步化了,刚想开口对她们表达我绵绵不绝的憧憬之情,脑子终于处理到了刚才那句的内容上,让我一个激灵(你脑子怎么和恐龙一样)。
“大……大少爷?是谁?”我彻底发挥不用白不用的小萝莉优势,疑惑无辜地看着她们,顺便扇两下睫毛。
不着痕迹地将刚才从那男孩身上摸来的玉佩藏到袖子里面。
问我为什么要偷人家玉佩?真是,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只是手痒,随手拿的罢了。还?再说再说。
看着那三人要张口,我心中不住祈祷,最好不要说刚才那个人是大少爷,否则我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不知道奴仆偷主人的东西会不会犯家法,会不会被乱棍打死啊~
莫非,我今夜就要收拾东西跑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混吃等死的地方,居然只能呆一天。算了,不如到外面跑路,当了玉佩,开间小倌馆支持一下这个国家的第三产业建设,顺便传播一下精神文明好了。(敢情你从来没想过要还玉佩)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柳绿惊叹,我亦惊叹,姐姐原来你的音域如此宽广。
“大少爷就是……”桃红接上。
“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啊啊啊~~~~”白衣姑娘,你是绝对的女高音啊……
雪特,吗噶的你这家伙,真是要什么没什么,不要什么来什么,有本事你拿雷劈我试试。
‘轰隆’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雷鸣。
我错了,俺滴亲爹,俺滴亲娘,俺滴亲奶奶,我真滴是你们滴信徒啊,千万不要拿雷劈我。
等那黑云从我头顶飘过,我才缓过气来。
“原来那个人就是大少爷?我还没有见过,所以不认识。”我甜甜一笑,“今天在路上我一时找不到这里,大少爷他就热情地把我送回来了呢~”换了一个形容词,缩句的时候不造成影响。
“啊!”“啊!”“啊~”三人居然齐刷刷地晕过去了。
那时我还年轻,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当后来知道大少爷的光荣事迹后我才真正明白一个形容词的力量。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小看了形容词。
“翠花,你在呢?咦,白莲,桃红,柳绿怎么都在地上睡呢?”王婶正巧走来带我,却看见此刻奇特的画面。
白色的衣服就叫白莲,红色的衣服就叫桃红,绿的的衣服就叫柳绿。那……我翠花是不是应该是绿色衣服带上显眼的红色花朵呢?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忍不住激动地浑身颤抖。
“王婶,我也不知道呢,也许姐姐们觉得这里睡觉比较清新,我们别打搅她们,我与你走吧。”我赶忙上前,继续乖巧地拉着王婶的袖子往外走。
王婶无奈看了她们的‘尸体’一眼,带着我走出去,嘴里絮絮叨叨,“现在的孩子啊,怎么都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宇文家历史介绍后,我在半睡半醒中还是稍微掌握了些资料。
首先,这个宇文家原是开国大臣,一度权倾朝野,后来也许是看出庙堂之上风云莫测,最后决定弃政从商,简称下海。一开始不太顺手,但因为在中央有熟人,也算做得风风火火,到了下一代,忽然生出个商业奇才,那宇文家的事业可谓是风生水起,只手遮天啊(原谅我乱用成语),只要想得到的行业,没有宇文家不涉足的,然后又过了两代,也就是现在宇文家主的这一代,无奈却没有一个人擅长商业,宇文老爷虽然勉强可以守成,但突破就太难。只好寄希望于下一代子孙,可惜一直膝下无子。十二年前上一届武林盟主惨遭灭门,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幼儿,作为旧友,宇文老爷就将那孩子接回来照顾。没想到这一接回来,各位夫人的肚子就开始有戏,先是三夫人在一年后生下二少爷,不过一年的时间,大夫人也生下了三少爷,可惜……因为家族史太复杂,听到这里我早已经魂游千里之外,也就没有往下听去。
最后王婶说了句:“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么?以后要好好伺候三少爷。”才将我从梦中唤醒。迷迷糊糊地点了头,抬头就看见王婶欣慰的目光,真让我‘受宠若惊’。莫非,难道,我错过了什么?
希望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后面几天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食不果腹的环境下,我只好啊Q地安慰自己,还好没有露宿街头。
逃跑计划总是处于开始筹备阶段,我估摸着得等我学会了爬树,并且十八番武艺精通才能逃过众人的眼线,悄悄离开。
吃饭休息时,我因为和大少爷有特殊的经历而收到众丫鬟们的联合‘照顾’。
可怜我睡觉被某女假装不经意地踢倒床下,还好死不死每次都是胸朝地,我真怀疑我这幼小的身躯在身体特别是胸部发育上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最后变成了花木兰就再也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了。
吃饭时,众丫鬟姐姐们那是跑得比刘翔快,跳得比姚明高,扭动起来堪称芙蓉姐姐第二,一个个都是抢饭高手,争抢后,只剩下矮小瘦弱的我端着半碗粥底,还好有时杜鹃还会给我留一两个馒头充饥,导致后来的岁月里我一看见馒头就双眼冒金光,别人看见就摸摸我的头说:这可怜的孩子,是从贫民区出来的吧。
而我,只好怯懦地将杀胸之仇和夺饭之恨全部释放到了那杀千刀的大少爷身上,天天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对着玉佩就是一顿狂踩。摔?你当我傻啊,摔了怎么当啊,被大少爷捉到那更是连活路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还?凭什么让我还,我就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么?不是!我只是怕还回去被人家先奸后杀而已(大少爷:为什么我要先奸……)。
这些肉体上的折磨也就算了,在优秀丫鬟的训练中我还保守精神的折磨。
王婶让白莲专门训练我在主人吃饭时做到临危不惧,坐怀不乱。那些日子里,我天天忍受着肠胃的饥肠辘辘,眼睁睁地看着白莲在我面前大鱼大肉,还要时不时上去斟酒送菜,真是巨大的折磨,我只好一边怨念地看着满桌子的菜,一边在心中默念:怕死就不是共产党员,怕死就不是共产党员……,抵制资产阶级的腐蚀,实在忍受不了就盯住白莲的胸部,想象那是我最爱的馒头。
也许是我天资聪颖,不过十天,白莲就说我已经完全符合丫鬟的要求,匆匆把我送还给了王婶。
(白莲自述:俄滴娘呀~这简直就是折磨啊,那丫头每次看着我吃饭时都目露凶光,死死地盯住我的胸部,好像要把它们咬下来,口水那是哗啦啦地留,我低头还能听到瀑布的声音。这段经历让我在后来的半年里几乎得了厌食症,我要求精神补偿)
王婶又找到桃红柳绿,让她们教会我如何为主人打点洗脸穿衣。那些日子里,我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蝙蝠还晚,到后来简直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晚上老是梦见我和夜香郎抢工作。有时会出一点小差错,好在好心的姐妹两原谅了我,还直摆手说不用再来一次不用再来一次。
这次时间更短,不过五天两姐妹就热情地将我送了回去,那眼神炙热的,我都觉得她们是那被解放的农奴了。
(桃红柳绿的血泪控诉:天~~啊~~~,翠花会梦游啊会梦游啊,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总是端着一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馊水,就着抹布就往我们脸上擦啊脸上擦,倒茶的时候偏偏喜欢用沸水跑,又坚持说沸水泡茶香,但是……但是为什么她十次倒茶九次都会忽然昏睡过去,将沸水倒在我们身上,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她就会兴奋地帮我们加热洗澡水,那柴火加得,稍微不注意就要活活给炖熟了,她还无辜的说,她觉得热水洗澡有利于血液循环。终于要睡觉了,回床才看见她铺床铺着铺着就自己睡着了,梦游症状发作,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拖不下去,到半夜就会突然站起来往外走,具体到哪里我们还是永远不知道的好。这段经历,让我们以后一年总是没有办法安心洗澡睡觉,每次都会心惊胆战,我们要求精神补偿!)
然后,王婶把我托付给了善良的杜鹃,让她教我打扫卫生。也许是杜鹃已经从哪里听说我前面的英雄事迹,一双眼睛总是惊艳地看着我(是惊讶好不好),让我做事也是战战兢兢,可怜我这么较弱瘦小的身躯,每天要在门外拿着大扫把使劲地扫,脑中只想着:对待敌人要向秋风扫落叶一样。为了减少倾倒垃圾的问题,我习惯于将所有的树叶堆积到一起,一把火烧完。终于弄好了外面又要解决房屋里面的清扫问题,我总是勤奋地先把所有贵重物品放到门口,再仔细地将房间的每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阶级敌人。长期搜寻老鼠蟑螂的接过是后面的日子里每当我看见他们就会尖叫,兴奋地,然后充上前去一阵狂踩。
杜鹃真是个好姑娘,不过八天,她就说她已经教无可教,让我回去找王婶。我一回头,就看见她那萧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哎,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杜鹃,你死得其所啊。
(杜鹃的心路历程:呜~~~~呜~~~~~,我,我,我,我不干了。她,她简直不是人啊,让她扫树叶,她每次都要选最大的扫帚乱扫一气,让整个院子仿佛迎来了沙尘暴,好不容易能见度回复了,她就开始拿打火石对着树叶点火,看着那熊熊大火喃喃道:几个好姐妹,几十年后再相聚,相约火葬场,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分谁,施向农田当花肥~~那表情,太可怕了。好容易鼓起勇气让她打扫屋子,她居然把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随手一丢,我看着心疼啊。看见蟑螂,她就大叫一声,急跑上去一顿乱踩,留下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黑色印迹。本来我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有想到,看见那老鼠,她居然更兴奋,冲上前去一脚踩,那是那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啊,导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吃素。我就想不通,明明看起来那么善良纯洁的孩子,怎么癖好就这么诡异呢。)
本来王婶还想把我托付给其他姑娘照顾,可惜她们好像都听说我天赋过人,不敢担此大任,最后只好由王婶亲自上场,王婶无奈,只好教我做女红。一听是学女红,我兴奋啊,贤妻良母居家旅行必备技能啊,开足十二分马力学习。
可惜啊,我的天赋实在太高,不过坚持了十五天,王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我,那眼神,仿佛我夺走了她最后的希望。我知道,是我的天赋让她觉得自卑了。
(王婶结语:姑娘们,你们的苦我知道,可我的苦又向谁倾诉呢!想当年,我王婶好歹也算是王牌丫鬟,精通女红,谁不说我女红好,拜在我那里学些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啊,我是如何风光。可惜啊,一生唯一的败笔居然在我暮年时出现了,她,绣了朵向日葵说是狮子,绣了个蟑螂说是蝶恋花,最可怕的是,让她绣一个荷包啊,她居然,居然……哎,我不忍心说了,让我去死吧,我一辈子的名声啊! 众女:王婶,不要啊!)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培训,诸位前辈都觉得我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简直就是丫鬟界的一个传说,迫不及待地将我送上了刑场,不,是李总管那里,说是等待李总管将我分到三少爷那里。
看着姐姐们那依依不舍又充满希翼的目光,我走了两步,又回头激动地说:“以后我一定常回家看看,帮姐姐们分担些工作!”然后,姐姐们居然感动得昏倒的昏倒,哭泣的哭泣,我真是感动,谁说女子间没有朋友,她们不都是我的好姐妹么。
李总管许是听闻了我的惊人天赋与工作热情,颤抖着连声质问王婶:“你确定要将她送给三少爷当贴身丫鬟,没有问题么。”哎,我就知道李主管怕我屈才,不舍得我这等人才将光阴耗费在照顾一个少爷身上。
王婶叹了口气,点点头,凑到李总管面前轻声说了点什么,我只听到什么“三等仆役……二等仆役……强烈反对……只好。”然后就坦然地接受了李总管惊叹的目光。
我也没有想到,我的伟名居然已经远达二三等仆役那里,真是惭愧惭愧啊。
正当李总管还在痛苦地做着抉择的时候,一股刺鼻的香气铺面而来。
转身一看,只见一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穿着件淡蓝的衣服,屁股一颤一颤地就进来了,虽然表情故作婉约,但只要见那眼神,那嘴角,那身段,那香气,只有二字可以形容——风骚。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骚物啊,床上表现一定极其销魂,作为女性,我忍不住啧啧赞叹。
那女子瞥了我一眼,就走到李总管面前,用那不断抖动的臀部遮挡了我的视线,娇滴滴地说:“李总管,这个月的银子莺莺不够花呢,可不可以多给一点么~”
李总管大概是被那香气呛到,使劲咳嗽两声,缓过气来说:“三夫人,这银两的数目是原来大夫人规定的,老爷也没有说过要改,我不能……”
那夫人全身都开始抖动,声音酥麻地让人产生生理冲动,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吐在她身上,“不嘛,不嘛,大夫人都死,哦,是归西了这么久了,这物价会上涨,开销要增加,那牡丹坊的衣服一件要五十两银子,比以前贵多了呢,莺莺哪里够用呦,李总管你就行行好么。”
李总管无奈,只好说:“三夫人,这样吧,我晚上就与老爷商量商量,若是可以明日一定马上告诉三夫人。”
“恩~我就知道总管你最好了,谢谢呦~”三夫人一转身,正巧看见了面色苍白,努力忍住冲动的我,娇笑一声,“呀,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新丫鬟吧,明个就快送进三少爷的院子里,我都忍不住想要看三少爷惊讶的样子了呢。”
“是,三夫人。”哎,这样一来,我去服侍(腐蚀?)三少爷的事也就算是勉为其难地定了下来,看来我也只好屈才一段时间了。
等三夫人走了,我忍不住问了李总管一个我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然后李总管和旁边的王婶都用一种万念俱灰的眼神看着我,也许他们已经被我的聪颖打败了。
我问:“三夫人以前得的小儿麻痹症是不是一直没有好?”
回来的路上看见众多认识不认识的仆役也是和李总管一样惊艳的眼神看着我。
讨厌~人家还小,会不好意思的啦。(哇~有UFO)
终于,在众人的连夜祈祷和翘首企盼中,我天还没亮就被送往三少爷的院落。
本以为会有很多人送我,没想大家都不忍心面对这悲情的时刻,只有一个长相酷似路人甲的家丁愁眉苦脸地忍着悲痛来送我。没有想到我的魅力居然如此之大,连不认识的人也为我的离去悲伤。
家丁匆匆地在前面走,走得贼快,害得我短腿短手的得跑着追,我越跑他走得越快,终于,他停下了,颤抖着,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转头对我说:“前面的路走到底就是少爷的院子这是大家给你留的纸条注意事项都在上面我还有事不宜再送长江迢迢后会有期。”
然后,刷地不见了。我忍不住赞叹,这质量,府里的家丁是不是都练过轻功啊,敢情这里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世家。
有机会我一定要找路人甲学两招。
“啊欠”,正在逃命中的路人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真是的,为什么我运气这么背,同样是打扫三少爷院子的家丁,只有我抓阄抓到和这个女魔头共处,太可怕了~”
而我,此时正在一边向前走,一边感叹,这里的一草一木真是好面善啊好面善。
等到我走进了院子,发现这个院子真TMD太面善了,好像就是我一个月前找到的那一个。
这一个月里我按着地图走来走去,愣是没有找到这个院子,只好在梦中思念那最爱的秋千和小鸟(不用思念,小鸟在你肚子里)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根本就是路痴发作而已)
今天既然安排我来,那三少爷一定在院子里,我欢快地走到屋子门前,整了整今天早上刚换上的丫鬟装(因为怕刺激到少爷,大家没敢给她穿红绿装,只是套了件淡紫色的算数),理了理今天早上刚梳的丫鬟头(此人甚懒,平日里从来只扎马尾),轻轻敲了下门,用最萌最可爱的萝莉音说:“三少爷,翠花来了。”
仍然安静,一秒,两秒,忽然屋子里又传出了让人一听难忘的‘啪啪’声。
时值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整个院子里光线晦涩,我猥琐地凑到旁边的窗户上学着武侠小说里的方法,在窗户纸上使劲挖了个手掌大的洞。以前就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些偷窥狂只挖一个眼睛大小的洞呢?既然要看就要看清楚么!
我跳跃着想要凑到大孔上看,却发现六岁的身高实在是难以达成这个目标。我真怀疑我刚才使劲伸手挖洞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我挫败之下只好踱回到门边,就着门缝偷偷看了一眼,幽蓝色墙壁,朦胧的家具,完全就是鬼屋的最佳代言词。正在我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时,那‘啪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没有停下的迹象。一瞬间,我彻底崩溃了,想我自以为是穿越小说的女主角,等着和男主角亲亲爱爱你侬我侬,实在不行NP也是可以勉强接受一下,没有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原来我居然是万恶恐怖片的女配角,应该是属于那种进去一下就被咔嚓的可怜群众演员,主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鼓起勇气,一鼓作气撒开我的短腿就往院子外面跑,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我抬头看去,幽静道路两旁的林木都啪啪作响,摇曳出动人的身姿,完美COS了鬼片中的各种鬼怪。
这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啊,难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成为恶俗恐怖片的女配角么?
不!我是谁!我怎么能当一个区区女配角呢!
再怎么说我也要进屋子里探一探,学范冰冰一样和女主角们抢点戏份,争取在死前多叫两下。
我战战兢兢地半走半爬地回到屋子前,感受着小心脏健康的跳跃。
刚把耳朵贴到门后想听听动静,说时迟那时快,门居然被我的身子撞开了。
‘兹噶’一声,我跌进了门里,地板居然不是别的主人那样铺了羊毛的,而是上好的大理石。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讨厌昂贵的大理石,因为,它已经毫不留情得轻吻了我的身体。‘啪哒’,我感觉我的腰部扭曲了,真TMD痛!为什么萝莉的属性要是身娇体软好推到呢,我是如此希望我是一个坚强的大叔。
‘啪啪’,‘啪啪’那个声音又开始在我耳边回荡。
‘咚咚’‘咚咚’,不用害怕,这是我小心脏欢快跳跃的声音。
进了屋子,这个声音更加清晰了,我估摸着以我这伤势,估计逃不了,希望我扭伤的较弱镜头不要被无良作者剪掉,也不枉费我辛苦一场。
撑起身子,循声望去,只看见正前方床上好像有一个人影,正是他在用东西敲击万恶的大理石地板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狠狠盯着他(你只是害怕得动不了好不好).
阳光对着时间的流逝缓缓照射进来,整个屋子也渐渐明晰,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几乎要跳了出来。
因为我看见………………
我究竟看见了什么?是什么让一代女狼翠花姑娘如此激动?!
不用怀疑,我看见了一个水灵灵的美少年!
且不说那白哲如上好缅甸水玉的肌肤,那秀挺端正的鼻梁,那欲言还休的粉色嫩唇,光看那一双藏着泓清泉的碧黑色双眸就足以让我想要惊声尖笑。双眉微微上挑,狭长的眼角却是恰到好处地向下倾斜,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妖孽弧度,让我恍然想起我们家最最妖孽的HYDE大人。
没有想到,穿越了之后我居然又遇上了一个绝色妖精。
他正微微斜躺考在上好梨花木打造的大床上,密密的床帐被拉了一半,挡住了更让我垂涎的大部分身材,有些宽松的白色绸缎睡衣略微滑下,微微露出那瓷白肌肤和美好的锁骨。天啊,这种若隐若现的美感真是太让我热血沸腾了!
大约是注意到我正在看他,一直盯着我看的那双眼眸忽然间碧波流转,下一秒便对着我微笑起来。不知是否是因为那清晨的日光透过床角的窗户照射到他的身上,那一瞬间,我只觉得那笑容纯净美好宛如谪仙。
收回我刚才说的,这不是个妖精,是个仙子,让我这样的视觉系忠实爱好者都不忍心去染指一二。
我感觉‘PIA’的一声,我向来坚强的神经绷断了。我的血液在奔腾,在咆哮,现在我只想跑出去绕府狂奔一圈,大叫“宇文府啊真美好,美男美男到处跑。”
呆滞痴迷中我感觉什么热热的东西随着我呼吸的重要工具——鼻子流了下来,然后,慢慢汇聚成鲜红的一条小道,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
‘滴答’一声,终于将我从美好的幻想云端拉了下来。
X的,我居然流鼻血了!我翠花是什么人?我可是上天下地旷古绝今的一大高手,自诩从小见过美男无数,多数我都是微微一笑,丝毫不会在意,只有那一咪咪的天下绝色能让我心跳加速。没有想到,我今天,在这里,竟然被一个发育未完全的极品美少年温柔一笑给打败了,耻辱啊耻辱。
刚想伸手用袖子抹掉耻辱的鼻血,那美少年似乎也看见了我鲜血淋漓的状况,动动身子想要起来。我的妈呀,这不动不打紧,一动那可爱的睡衣又向下滑动了几公分,大方地露出了美少年颈部以下13厘米。虽然我知道,眼前的情景还是在国家广电总局的情感片规定标准之下,但偏偏就是那小小的13厘米,携带了强大的核武器,一下子炸得我两眼金光,心脏停跳,呼吸急促。
于是……我另一边的鼻子也开始流出鲜红的液体……真是双管齐下,血到命除啊!
不能再看,再看我怕我就要成为全天下第一个因为看美男流血过多而死的言情女猪了。
这一局,我翠花承认败了,一败涂地。都怪我内功修为不够深厚啊。
慌忙低头,不去看那张谋财害命的脸蛋,努力揉揉刚才被狠心的地板无情伤害的腰。好不容易改变了刚才标准的贵妃半卧姿势,坐直起来,慌忙扯起一面的袖子就去摸两边的鼻血,顺便偷偷拿出另一面袖子擦去‘飞流直下’的唾液。
终于等到鼻血停下,我努力让我的脸蛋看起来不要那么‘血肉模糊’,深吸一口气抬头再次望向美少年。
因为有了前科之鉴,我再也不敢随便乱看那张吸血害人的脸蛋,只紧紧盯着那双眼睛,努力按照丫鬟标准规规矩矩地说:“奴婢翠花拜见三少爷。”
如果我这时的眼神没有放光地盯着三少爷的眼睛,如果我的下半张脸不要那么鲜血淋漓,如果我的嘴角没有可耻地留下一点点喇嘛哈子,如果我的左手没有丢人地撑住摔伤的腰,我相信,我刚才的表现一定能让王婶欣喜若狂。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我明白,我翠花迈向宇文府四大金花级别丫鬟的第一步,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只看见那双清泉般的眼睛中的水纹开始晃动,显出一道充满笑意的涟漪。
我觉得被这仙人般的美少年笑话真是丢尽了我一张老脸,那城墙一样牢固的面皮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点的红。
忽然那眼波又是一晃,又是层层涟漪,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狗腿命,很容易就读出了其中的意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眼神,一个指令’?
他在问 #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么?#
为了突出作为一个优良丫鬟不用主人说话也能了解主人需要的优秀品质,我赶在他开口前忙不迭点头,急急地说:“恩,李总管让奴婢从今天起代替原来的姐姐伺候三少爷。”
他似乎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眼波却是一转再转。
#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
嘿嘿,这三少爷的眼神真是直白好懂,哪像那些书里描写的那些男猪‘眼神黝黯,深不见底’,水灵得会说话似的,我是一读就懂。
“翠花看见三少爷的眼睛在说。”本小姐这么机灵,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少爷不知是想试我还是怎么的,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 我的眼睛?为什么你看得懂? #
靠!小看我的专业素质和优秀天赋。“嘿嘿,当然呢,三少爷不知道么?少爷的眼睛会说话,怎么会读不懂呢?”
说罢我也努力地学着萝莉软软甜甜地笑一个,继续回望他。
那水波忽然静了下来,又变成一泓清泉,三少爷似乎在想些什么,秀美微微地一皱,顷刻间又舒展开来,眼中有点点光芒弥漫开来,越来越盛。
# 是么?你到我床前来。#
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奴隶主!我多么希望这一刻我没有看懂他的眼神啊!
我一面努力撑住光荣负伤的小腰,一面半步半步挪到了那家伙的床前,只觉得革命道路是如此崎岖漫长。
“呀。”腰刷地一抽,我忍不住叫出了声。什么世道,做个童工都受肉体虐待。我忍不住甩甩两只短手伸向疼痛的腰间搓揉。突然我感觉有样如水玉般冰凉润滑的东西按在了我的腰上。赶紧看过去,美少年的手已经放在我腰间,轻轻对着几个位置拍了两下,我的腰居然就不痛了。
真乃神人啊,我激动地抬头望向三少爷,看见那妖孽的脸上扬着一个颇具杀伤力的笑容,我只觉得一瞬间气血再度上涌,鼻间已经可以隐约嗅到血腥味。赶紧擤鼻,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双看起来比较安全的眼睛上。
# 我略微会些医术,你瞧,现在不疼了吧。#
三少爷真是九天仙子下凡尘,我刚才是有眼不识仙人,居然以小女子之心度仙人之腹,真是惭愧啊惭愧。
我一边点头,一边开心地扭扭腰,差点得意忘形就要跳起电臀舞。
“三少爷好厉害,翠花一点也不疼了呢。”说着我执起三少爷就要收回去的手,感激地看着他,直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井冈山的农民看着毛主席。
那碧黑眼瞳中笑意更甚,涟漪一波一波地蔓延开来。
# 没事,我腰也不好,久病成医,在这方面自然特别在行。 #
呀,这美少年居然还害羞了!邪念‘喷喷’地冒出来,我使劲用左脚按住右脚,左手拉住右手抽搐两下才忍住调戏的冲动。
想起天还没亮时候的插播无良惊悚片,我也不管什么规矩,仗着年纪小,想也不想就坐到床沿上对着美少年笑淫淫。“三少爷,方才翠花敲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听见你的声音,只听见奇怪的声响,好恐怖呢。”
他听见我的问题愣了一下,眼神一荡,问了一句。# 你来之前李总管和其他仆人没有告诉过你么? #
什么和什么啊!我表情一阵痴呆,隐约记得好像王婶,杜鹃,李总管他们好像是有说道点关于三少爷的什么事,但都被我华丽丽地无视了。现在被问到,只觉得眼前漆黑,头顶有乌鸦飞过。
难道……莫非……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么?!
三少爷看见我这样明显的表现,就知道我一定是没有听说过了,只好又轻轻地笑笑,拉起我的短手就往他唇上放。
看着他意义不明地动作,我是内心激荡,只觉得头脑发胀,都是些血气,脑袋里轰轰乱想,却说不出话。
啊~啊~啊~~~少爷啊,你不知道男女兽兽不亲的道理么~我是萝莉表禽兽心啊,纵使你真的喜欢我,你,你,怎么能就这么样逼我调戏美少年呢,我有多大的负罪感啊!
正当我内心变态地自我YY之时,只见我的手被放在了距离他嘴唇仅仅一厘米的地方。
哦不~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啊!我终于体会到一种叫做咫尺天涯的感觉,真是欲哭无泪。
下一刻,他朱唇微启,好像要说话的样子,却只有些微热的气息喷到我的手心,再四散开去。
难道是有口臭?这样的美少年却有这样可怕的缺陷,我真是内心焦灼。一想方才进屋后他的种种怪异举动,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他是因为口臭的问题才不得不闭口不说话啊。
我紧张地将视线由手转到了他的眼睛上,想要寻求答案。
拜托,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我的眼神透露着失落。
他也是。
# 我从前吃坏了药,发不出声音。#
看到美少年的眼睛如是说,我感到全身轻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能说话虽然挺惨,但对于我这个美少年爱好者丫鬟来说,这可比口臭问题来得小得多。
“三少爷……原来你不能说话呢,好可怜。”我一边在言语上装着A和C之间的字母,一边猥琐地将手再伸一点,终于碰上那樱花似的唇,大吃豆腐,内心澎湃。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平静下来,继续向我传达着信息。
# 还有……我的双腿膝盖处曾经受伤,无法站立。 #
罢了又示意我往屋子角落看去,竟是一张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轮椅。也许是知道我要过来,也就没有放在他的床边。
这才是他没有来应门的原因吧,我顿悟。
想来那声声的木棍敲击应该是他平日里和别人联系的方法。
看来,我差点要成为第一个因为心虚而被自己吓死的人了。不着痕迹地低头拍拍胸,抬头直直望着他有些闪烁的眼睛,张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呢,今天早上翠花可是被吓坏了呢。还好不是鬼怪。”即使已经在医院中见过许多各种遭遇而残疾的人,我仍是不免为他年纪轻轻便失去了说话和走路的能力而感到有些伤感和无奈。但当我想到他一直以来那双平静从容温暖的双眸,我无法让伤感继续。
一瞬间,那原本黯淡下去的光芒又再次闪耀起来,远远超过方才。
他无声地笑了,美丽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很久。
我们两人,就在这清晨的阳光中笨蛋一样地面对面笑着。
我想要是有个人推门进来,这画面一定很傻。
但就是忍不住笑了。
面对生命不不平,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怨自艾的少年,真让我佩服,欣赏,想要与他一同笑对人生,携手共创美好明天。
当然,前提是,他是一个美少年!
夕阳西下,一个女子迎着夕阳慢慢走来。一套皱巴巴的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衣服套在身上,走路一瘸一拐,眼神变态,还哼着奇怪的小曲。
“起来~~不愿做努力滴人们~~用我们滴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我颤抖声音边走边唱,看见长得好看点的小花小草就使劲踩它两下,看到结果的树木就敲它两下,啃着苹果摸着屁股郁闷地走。
越想越憋气,实在忍受不住,看看四下无人,我大叫一声:“这是什么世道!”
万籁俱灭。
站在原地静止半秒。
一阵凉风带着大片大片的叶子忽然一口气吹到我左半边脸上,再从右半边脸上下去。
我石化了。
又一阵狂风吹来。
我龟裂了。
只觉得这天是贼拉贼拉地灰,这前途是贼拉贼拉地黑。
至于翠花小丫鬟我,一个坚持着共产主义社会建设信念永不放弃的三好孩子,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特别的精神状态,时间需要回顾到N个时辰前。
倒带中……
为了展现我扎实的职业素养,我在和三少爷见面后就马上进入了亢奋的工作状态。
因为时间还早,伙房的早饭应是没有做好,我便劝三少爷再休息一会,等时候到了我再伺候他起床。
待三少爷睡下,我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整理‘新居’了。
我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美丽的梳妆台,可爱的单人床……
跑到屋子另一头的丫鬟隔间时,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我彻底呆滞了。
从前我房间的脏乱差程度按妈妈的话说那是社会主义街道委员会思想教育改造的典型反例,到这里一看,我还真是班门弄斧了。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它不幸在遭遇了一场小面积,威利十分巨大的台风袭击又接着承受了特小区域的6.0级强地震。
灾后重建工作任重而道远,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从那床下清理出来的三双黑得没有爹娘敢相认的臭袜子和柜子后面的基本破旧《春宫图》,我可以肯定,原来这里住的一定是一个家丁。
在使用国骂108句问候这个屋子原来住的家丁及其直系亲属的精神鼓励下,我终于勇猛地将需要用的东西清理出来,顺便也弄出块足够我较小身躯容身的床角。
曾几何时,俺滴生活预期质量在现实打击下以与股市一样美丽大方的流畅度急速下降,现在,已经降低到了谷底,就好像穿越前那中国的股市,不能再低了。
感叹一番,抬头看看杂物簇拥下的小窗户,一向移动缓慢的太阳终于挪到了早饭的位置。
来到这里后,一天有三个时间最让我期待:早饭,中饭,晚饭。
有三种食物在馒头之后成为我的最爱:前菜,正餐,甜点。
而现在,我终于等到了和美少年共同享用神圣美好的早餐的时间,一个吃到肚子里,一个吃到眼睛里,精神肉体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匆匆打了洗脸水,我端着面盆蹑手蹑脚地走近三少爷床前。
奶白色的被单轻轻掩在他的身子上,随着他轻缓的华西上下起伏,隐约展露出修长秀美的曲线轮廓。他的头微微对着我的方向,一双灵性的大眼此刻已经阖上,浓黑的长睫在眼底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那柔美粉嫩的双唇随着呼吸缓慢开阖,简直就是等待别人一亲芳泽。
他安静地睡着,浅金色的阳光顺着床帐倾泄到他的身上,为那美好的身形覆上如梦幻般的光芒。此情此景,让我对他是否是真正的活物产生强烈的怀疑。
我垫着脚尖再走近一些,手上的面盆里赫然倒映出我此刻淫笑的表情。
那脂玉般的嫩白肌肤也在光芒下显得分外诱人。
‘咕咚’我咽下了一大口唾液,颤抖地伸出自己纯洁的手,关爱的手,本想放到他的鼻子下面探探鼻息,怎想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再次放到了他诱人犯罪的朱唇上。
我脑中不禁闪过从小熟读的童话《睡美男》中的情景:美少年缓缓张开那紧闭了无数光阴的眼睛,一瞬间光芒四溢,那美好如梦幻的羽睫轻轻扇动,似乎想要飞离这个世间。美少年深情地看着面前的侠女,她也看着他,天荒地老。
脑海中就要天雷勾动地火。
“啪啦”,我低头,面盆中的水因为我单手支撑而有些倾出来,落在美少年的锦被上,晕了开来。哎呀!我一着急,一只手拉住杯子的一角去擦那被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渗开的水渍。
说时迟那时快,美少年似有所感,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被掀了一角的锦被滑落到了地上。
…………
“哐当”,刺激太大,我的手一个颤抖,面盆就径直从手上掉落下去,全部的水几乎都打到了我的身上。
好冷!现在还是春天,气温有些微凉,因为院子里打不到现成的热水我只能随便弄了碰冷水,本想人类的脸皮都那么厚了,不会在乎这么点温度的。没有想到啊,最后居然全部招呼到了我弱小的身躯上,降火也不能这么降吧!
此时此刻,你若要问我的感想,我只能大言不惭地说出闻名遐迩的雪碧广告词:“晶晶亮,透心凉!”
晶晶亮——此刻从床上起身的三少爷的眼睛,透心凉——呆呆地站在原地挺尸的翠花的唯一感觉。
尴尬地滴着水看他,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然后里面的笑意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最后化作烟火绽放开来,眯着眼睛张开嘴大笑起来。
他笑着笑着忍不住伸手按住肚子,眼泪都快飚出来。
这是我到现在为止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属于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动作。
我看着这样不同的他有些愣,下一刻忽然意识到被嘲笑的人好像就是自己,只觉得一阵尴尬。虽然听不见笑声,但一样给可怜我造成心理创伤!
还笑!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抬起右脚‘啪’地踩在该死的面盆上,气哄哄地抬头对他吼道:“不要再笑了!真讨厌!”可惜眼神够了,声音却软软的没有气势,不知道地以为我在撒娇。
听到我的话三少爷终于是停了下来,扬着嘴角看了看我的衣服。我顺着他的实现往下看————“啊!!!!”一声尖锐的女童叫声划破安详早晨,惊起飞鸟无数,拉开了后来几年内一直流传的‘宇文府鬼怪故事’的开端。
三少爷顿觉魔音穿耳,双手死命捂住耳朵,待安静下来就看见小萝莉翠花我正低气压地蹲在屋子角落的轮椅上悲戚地养蘑菇画圈圈,无数的黑线降临在我的身上。
呜,想我翠花纵横现代十六载,穿越到这里不过一个月就让人看光了身体吃光了豆腐。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只有六岁,算不上被吃豆腐……但,想到几乎全身上下都被人用眼睛透过几乎全部透明的湿纱衣看光光也是万分郁闷的。
向来只有我占人家便宜,这次居然阴沟里翻船,被个小男生占去便宜。
呜呜,失败啊。
呜呜呜,太吃亏了,我就看见他的肩膀,不公平嘛!(……)
“啪啪”,木棍打地板的声音。
想也知道是三少爷了,哼,不理。
“啪啪”“啪啪”
着急了吧?哼,我就是不理你。
“啪啪”“啪啪”“啪啪”
回头?切,没骨气!不理不理就不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停了?呜,当作没听见。我双手捂住耳朵,继续种蘑菇。
忽然背后木棍的声音停了。
悄悄转头,往床的位置看了一眼……天,这家伙在做什么!
他居然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看见我在看他,便对我微微一笑,勾了勾好看的手指。
不要以为我是普通的女人!我难道会和她们一样看见美少年便移不开腿么?不!相反,我跳下轮椅,撒开了腿,像脱缰地野狗一样吐着舌头流着口水趋之若鹜地跑到他身前。
他此时正正面朝着我坐在床沿边上,双腿无力地沿着床角触着地,一袭洁白的中衣与随意披散下来的青丝相得益彰。正当我在猥琐地盯着他的头发思考他究竟是用飘柔还是潘婷洗头时,忽然感觉到他的强烈的视线,试图忽视无果后,不得不慢慢抬头面对他。
当看见他眼角上垂落的几缕发丝时,我刹那间确定了一件事!
他用的是沙宣!
终于将眼神移到了固定位置,就看见他温柔地笑了一下,用无比纯真的眼神问我,# 你刚才为什么忽然这么难过呢 #
难道让我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被看光却没有看光你的所以觉得吃亏了?一定会被杀的,我感觉到一阵阴间吹来的风浮上我的背,赶忙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
我欲言又止,饱含泪水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娘说,翠花是姑娘家,不能被人看去身子的,否则就会嫁不出去。”说道嫁不出去时我有感而发,居然也落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怎么着也得捞回本。
三少爷似乎被我的话吓了一吓,大概是没有想到像我这样小小年纪的姑娘便知道贞操这个概念。静静地低头去想些什么,那姿势,那表情,忽然让我想到原来‘友邦’法国的思考者雕塑,可惜,不是全裸的。
等着等着,在我觉得他也许已经化成石雕,我也快耐心耗尽想要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再次看着我,眼中光芒闪耀,还有一闪而逝的狡黠。
# 没有问题,到时候我自然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
得到一个许诺也是聊胜于无拉,我点点头,露出标准的丫鬟笑容,六颗闪烁着高露洁般光泽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退后几步双手拾起刚才被我暴力地丢掉又野蛮地踩踏的可怜面盆,跑出去打水。
至于衣服么……我喜欢的两件红绿相间,充满艺术气息的丫鬟装被杜鹃他们强行压下,现在只有身上这一件,只好忍一忍等事情做得差不多再回去想办法了。
好不容易短手短脚爬上爬下伺候完三少爷洗脸更衣,我真是累的气喘吁吁,人家再怎么说也只是六岁的孩子,能指望有多好的体力。
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将重得没有技术含量的轮椅死命地拖到他床前,看他熟练地坐到了轮椅上,我只觉得万事休矣,就差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三少爷,翠花事情是不是做完了,现在可以回大园子里去么?”象征性地问着坐在高高的轮椅上低头看书的三少爷。一般丫鬟都有自由休息时间的,她可是专门求证过的。为什么?开玩笑,任何有关于偷懒吃饭的事情,哪样能不多关心点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三少爷的身子忽然僵了僵,只一瞬间,再看又恢复了正常。
# 你要回去? # 他低头看我,眼神特别奇怪,说是温和吧,又加了点什么。可惜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眼神都瞧得透彻。
“恩,翠花要回去了。”赶快回去换衣服!刚才一番动作,身上又流了一身汗,再不换衣服估计就要得伤寒了。
三少爷的眼神更温和了,# 等等,你先把今天不知道是哪个笨家伙捅了一个大洞的窗户给补上,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再把仆人屋子给收拾一下再说吧 #
随着他眼睛在屋子四处移动,我的心也是越来越凉,最后拔凉拔凉的。
抬头瞪那个正在虐待童工的恶魔,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无害,表情还是那么的温和。
我才猛然想起上帝曾告诫过我们,恶魔会幻化成天使的样子来又或世人!完了,我失算了……原来,腹黑不都带眼镜!
算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在这条黑得发紫的三少爷河边上走,哪里有不被暗算到的道理呢。
他看我犹豫不决的样子正想再吩咐我些什么,我吓得赶快跑到门外拿起扫把开始死命工作。再做下去就要死了啦!
我补,我补,我补补补。
好不容易在中饭前将窗户口的大洞补上了,内心无比激动。我当时一边补一边对自己说,你这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没事把洞捅这么大做什么,又不会有钱拿,到最后还要自己来补上,真所谓古人诚不欺我也。
刚想要找三少爷炫耀一下,就听见外面传来送饭人的声音。我忙不迭跑了出去,在院子门口看见了送饭人。
这人粗布衣衫,身形小,肩背好像有些佝偻,面色也是偏向蜡黄和青白之间。本来这里的家丁我应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我怎么看都觉得此人面善得紧。盯得久了,他的眼神开始闪避,总是不肯和我直视。一定有问题!(谁被人盯久了都这样的吧……)
一道闪光划过我的脑际,我一把抓住。猛地抬头看见了那人的眼睛,平凡的三角眼中有着八分猥琐两分胆小,偶尔间还闪过一丝暴戾的光。果然是他。
“夜香郎!”我惊叫一声,抖着手指指着眼前男子。他就是她晚上遇见了好几次的夜香郎。虽然当时蒙着面,这眼睛确是骗不了人的,一定是他。
那男子一听我认出了他,不免有些惊慌。
“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紧紧地盯着他。
“我……我是来送中饭的啊。”男子抬了抬手上的食盒,口气中有些犹豫。
“你原来不是倒夜香的么?升职升得好快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变成四大丫鬟就好了。
“不,不,我是帮朋友代班而已。”那人汗如雨下。
“哼,你以为我的笨蛋么?我不信!”切,不说升职的诀窍就算了,还说谎。就算她再不济也知道给几位公子小姐配备的仆人都是有着很大的机动空间,不允许会有找其他等级奴仆代工的情况出钱的。真小气。
男子看着我紧紧盯着他,语气不善的样子,手也开始抖了起来:“我,我确实是……“
我转头大喊:“夜香……”还没有喊完香字,就被那男子捂住了嘴。
我转过身,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好像地下党员找到了组织一般热情“姑娘,我保证我这是最后一次,每次都遇见你,也许上天是派你告诫我了,这活我做不下去了。你不要这么大声行么?要是被府里人听见了我就没命了。”说着又往我手心里塞了一张银票,“这钱你拿去,就当我佩服你,你拿去买东西玩吧。食盒里的东西你也拿着,我是用不上了,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上你。”
我刷地震撼了,我手里握着面值不明的银票,心里无比惆怅,没想到我翠花正是步入丫鬟行业不到一天,就已经接受了金钱的考验!收还是不收,这是很严肃的作风问题。
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许多英雄人物,譬如李鸿章,魏忠贤,李莲英,还有那冒着杀头灭九族的危险也要贯彻“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伟大精神的和珅老人家,我忽然释然了。
再最后有些犹豫时我忍不住拿起那银票仔细看了看面值,决定了。
“大叔,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左手握住他,右手将银票放进了袖子里。
夜香郎重重地和我握了握手,千言万语化作了感动的凝望,留下食盒,转身点地,飞走了。
哎,我望着那远去的黑影叹气,宇文府里连夜香郎都是功夫高手啊。
我拎着不算重的食盒,整整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在回到屋子的路上,拿出那面值一百两的银票看了又看,终于稍稍平复了我内心的激动。
推门进去,三少爷的轮椅正背对着我,也许是在看书吧。
我径自走到饭桌前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想按着白莲教的方法摆放整齐。
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的短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都已经到了春天,还是正午的时候,这家伙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呢?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顺着三少爷的轮椅爬上去,跪坐在他有些瘦弱的大腿上,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右手也抵上他的颈动脉。
很好,没有热度,我总算是放心了。
也许是长时间生病的原因吧,我很害怕看见我身边的人得病,即使只是小小的感冒。我总想着,不健康的只要有我一个就可以了,最好大家的病痛都被我吸走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种呢,哎。
乖乖爬了下来,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面颊上泛着可疑的红光。
“真的没有不舒服么?”我柔声问,习惯性地用上妈妈常常用来问我的语气。
他定定地看着我,神色复杂,许久,摇了摇头。
# 我挺好的,真的没事 #
很好!不过那手冰凉的温度真让人有些担忧,也很让人心动呢。
嘿嘿,心动不如行动!本着以摩擦生热为旗号,狂蹭豆腐为本质目的的搓手行动开始!
不等他有所反映,我拿起他的双手就放在我的掌心中搓揉。哎可怜我人小手也小,六岁的小手还不到他的一半大。于是只好采取步步攻陷,逐步蚕食的方法,将三少爷的手上豆腐吃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浑然没有发觉低头看我的三少爷正仔细地看着我,神色复杂难名,完全没有我平日里看见的那种平静的澄澈。
豆腐吃得差不多了,他的手也终于热起来些,我意犹未尽地咽咽口水,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一双美丽的手。心底不断默念: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我艰难转身,继续我的摆菜大业,很快就将豆腐问题放在一边。
“青菜要放在红肉的旁边,冬瓜要放在……呀!”
我惊叫一声,那食盒的最底隔中居然放置了一把短匕首。食盒中光线幽暗,更显得那匕首周身阴冷异常。好在我方才想偷偷藏一碗肉回去吃,专门往里头看看菜色,不然一定要划破手了。
听到我的惊叫声,刚才一直呆在一边玩深沉的三少爷也急急滑动轮椅过来。看见那盒中物品时他的面色倏地阴沉下来,眼神中暗流涌动,看不真切。许久,他缓缓伸手将那匕首,那到阳光下细细观察一番后疑惑起来。
他急急转头,正对上我好奇的目光。
# 今天送饭来的那个家丁怎么没有候在门口? #
“啊?莫非平日里都是要让他进到屋门口的么……难道……”我想到与那夜香郎的几次相会,和最后一次的对话,可算是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遇见我可能也真是那男人的乌龙了,怎么会有个运气这么不好的人呢?!想当年猪崽妹说人的人品都是在积累的,没准到那天就跌破道琼斯7000了,现在想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停都停不下来。
好容易缓过气,看见三少爷焦急的目光,我一边笑一边说:“嘿嘿,三少爷,翠花可是不知不觉救了你好多次呢。”
# 什么!为什么?# 三少爷的目光更加焦灼。
我咳嗽两声缓过气,乘机再爬到三少爷的腿上摸着他的玉蹄吃豆腐。
“故事是这样的,翠花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姐姐们就教我,有段时间因为白天太累,我晚上居然梦游了!我晚上没有感觉,醒来却有点记忆。”说罢抬头,果然看见他有些惊讶的目光,“不知道是翠花运气好呢,还是那人运气差,翠花连续好几个晚上在不同的地方遇见他呢。”
# 那你有没有受伤呢? # 三少爷没有问怎么回事,居然问我有没有受伤。不愧是社会主义社会和谐友爱的好青年啊。
“当然没有,翠花好傻,晚上看见那人蒙着脸,就以为是夜香郎呢。”想起这段我又觉得好笑,“翠花梦游的时候最喜欢抱着人的手或者腿哭,和门口老太太一样把什么话都往外说,还好每次都舌头打结,没几个字能说清楚的。遇见那人,翠花想到不能服侍你的话就要做三等仆役倒夜香,心里难过,见一次就哭一次。那人也是好人,不杀翠花,又每次都被翠花遇见,没有办法了,只好选了今天白天来。没有想到,翠花居然和三少爷一起,嘿嘿,那人说,他以后不干害人的坏事了。”
可怜我这个该死的六岁身体,做事没力气,跑步不快,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说这么长点话还要大喘气,真是气煞我也!天啊!为什么让我遇见如此美少年,确是有心无力呢。这是怎样能看不能吃的痛苦啊!(……果然是女色狼)
# 就这样么? # 果然是我的经历很奇妙,三少爷明显愣在那里。
“恩。”我点点头,“三少爷,你知道是谁想害你么?”
他的眼神一闪,而后快速摇头。
说谎也不能这样说吧……我感觉一滴大汗滑落下来。“三少爷,这样的事你不能姑息了,翠花猜你的腿和嗓子也都和这件事有关吧?”我一着急,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死了。果然,三少爷的脸马上黑的不能再黑了。他微微侧头,不让我与他对视。
“三少爷,”我知道,我不该再说下去,他已经在抗拒了,“翠花实在是担心,翠花虽小,却也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三少爷若是再有些三长两短,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老爷和故去的夫人啊!”
他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方才被我疯狂吃豆腐的双手现在抓成了拳,青筋根根爆出。
“三少爷!”
他猛然转回头,用力将我推到地上。
万恶的造物主啊,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居然在一天内和这‘可爱‘的大理石进行了多达两次的亲密接触。难道,身为萝莉就注定要被推到么?
我摸摸我柔嫩的屁股,这次一定留下吻痕了,火烧一样的痛。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的身体小了,耐痛性也比从前的身体差多了,这样一摔,眼泪都挤了出来。
看见我疼哭了出来,他的眼底也闪过一抹后悔的神色,而后又变得淡漠。我毕竟不是六岁孩子的想法,自然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就够了!说明这个错误出生在地主阶级家庭的孩子还有被我翠花的共产主义思想感化的一日。
毛主席说得好啊,坚持就是胜利。
但,人家现在摔得这么惨,还都是因为你这个家伙。居然连休息的机会也不给我就要把我扫地出门?太过分了吧……
当看见他用眼睛告诉我,我不用再做他的丫鬟时,又威胁我说不准把知道的事情说出去的时候,我内心狠狠地鄙夷了一下,你就恶俗八点档吧,不就是担心我因为你遇见危险,又害怕别人知道我,想要把我杀人灭口才这么说的吧?
反正我又不是八点档女主角,咱不照着剧本演!
腿长在我身上,想怎么撒欢儿就怎么撒欢儿,谁能管得了?
今儿本姑娘借一招以退为进,迟早有一天吃光你。
这么别扭可爱的美少年,我可是看上了!
就看我翠花小姐如何成为新一代源氏吧。
以上回放结束。
现在的我正走在有些肾亏的太阳下,承受着屁股和双腿的双重抗议。
现在才知道人家两党制的总统不容易啊,两边受压力,可痛苦了,又谁也不能得罪,哎。
想想我现在这么惨完全就是三少爷那死孩子导致的。
看着四下无人,我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四面体,放在手心快乐地颠颠。
三少爷啊,您都这么对我了,我从您那儿拿个宝贝您就别追究了,两清!
走到埋着大少爷那块白玉的树下,我欢快地把银票和宝贝们都放到盒子里密封放好,这下你有狗鼻子也闻不出了,嘿嘿~
真不知道那些八点档里面女主角到处乱荡的时候为什么都没有觉得脚疼呢?艺术源于生活,怎么能和生活脱轨!怪不得现在看琼瑶的人越来越少了啊……那东西真是害人匪浅。
起身,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当年共产党员长征的时候也是和我一个状况?
看着眼前漫漫长路,我安慰自己,别怕,咱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两万五千里下来也没成二百五,我要连这么点小小的磨难的接受不住,怎么能接下共产主义的伟大旗帜呢?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不知道怎么地,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晕,步子自然也越来越慢。
哦吗噶的,不会是发烧了吧?!
小三委员长同志啊,你国共合作的伙伴说不定就要倒下了,你也不来救救。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我扶着强走进院子,朦胧中看见正巧在收衣服的杜鹃。她看见我的狼狈样,撒腿跑过来抱住我。
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演员,我在意识地最后一刻憋着一口气说:“别告诉三少爷……”
陷入黑暗……
小样!你不想来也得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