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启六年,时当八月,正是莲子上市的时节,在北京西南隅王恭厂附近的一个大官家的花园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坐在池塘边的地面上吃着刚采回来的莲子,男孩看起来十八、九岁模样,相貌十分憨厚,女的只有十六、七岁,长相颇为俏丽。那男孩先吃完莲子,呆坐着看着女孩吃,女孩突然站起身来,格格娇笑说:“乐嘉呆子,你若能追上我,我就给你莲子吃。”她一边说,一边跑。男孩站起来去追她,动作十分笨拙,不时遭到那女孩的调笑。过不多时,两人跑出了院落,跑到了大街上,就在这时,那叫乐嘉的男孩停了下来,他对着前面的女孩喊:“可馨,这里太吵闹了,我先回去啦。”说完,不顾那女孩,自顾自的往回跑。那女孩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猛一跺脚,自言自语道:“哼,这个呆子,不知怎么想的,成天只知道呆在家里。”
女孩名叫喻可馨,她见男孩走了,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走,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快看天上,神仙老爷降世了。”她听到这声音,往天上一看,眼球再也转不开来。只见一圆盘状神秘物体正漂浮在空中,居然还能够移动,移动的方向大致是这边。过了几分钟,那神秘物体终于停住不动了,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王恭厂就在那里,神仙降临王恭厂啦——神仙降临王恭厂啦。”
那神秘物体停在空中不动,大街上的人们见没热闹可瞧,转而又忙起手中的活来。又过了三、四分钟,开头那声音再次响起:“快看啊,神仙飞下来啦。”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一乌黑发亮的物事正从上面往下掉。过不多久,那东西被连绵起伏的建筑群挡住了,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几秒种后,从王恭厂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街一阵剧烈的颤抖,不少人站不稳跌倒在地,接着,一阵小型飓风席卷了这条大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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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神秘物体里面的一间房里,有十几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面对面,相互指“手”划“脚”,像是在交流,没过多久,它们陆续走出了这个房间,最后只留下一生物,这生物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拿起上面的东西“看”了起来。
过了好久,刚才出去的那十几个生物又进来了,对坐着的生物叽里呱啦了一阵,那生物站起来,那些生物将它领进另一间大房间,那里排列着若干笼子,每个笼子里困着一个人,他们静静的躺在里面,不知是死是活。
它对身边某一生物叽里呱啦了一阵,那生物走了开去,几分钟后,那生物又走了回来,背上多了只箱子,它依次走进每只笼子,撬开那些人的嘴巴,从箱子里拿出些东西喂进他们口里。
半小时过去了,一只笼子里的人动了下,随后又沉寂了下去,而其他笼子里的人都没有反应。再过半小时,那些人中依旧没一个有反应,而这期间,那动过的人每隔几分钟便会动一下,那群生物遂带着他走出了房间… …
001 穿越时空
乐嘉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一长相奇怪的生物,这生物头如倒三角,立在长长细细的脖颈上,眼睛大如牛眼,头顶长着两支角,一张绿油油的三角脸,身形格外“瘦弱”,仿佛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架,整个就是一骷髅。乐嘉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
那生物“嘴巴”动了动,从里面冒出句像模像样的人话:“阁下,很高兴认识你,你的身体很不错。”
乐嘉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生物又说:“不过,若不是我用药救你,你的身体就算再好一百倍,也不可能承受得住这么强烈的核辐射。”
乐嘉呆呆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说:“是你救了我?”
那生物说:“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上,和你同来的九十九个人都死了,只有你活了过来,你身体的抗辐射性比他们强多了,从这点来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乐嘉支支吾吾说了句谢谢,那生物说:“现在说谢还为之过早,我并不是单纯的救你,我有自己的目的,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个试验。”
乐嘉舌头打结,说:“什么试验?”
那生物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说:“其实你已经帮我完成了一个试验。”
乐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的摇了摇头,那生物说:“你让我知道我研制出来的抗辐射药剂还不够科学,它只在你这样的人身上才起作用。我需要进一步改进它。”
他见乐嘉懵懵懂懂,似乎听不懂这些话,就说:“你不懂不要紧,这试验很简单,你只要站在一个地方不动就可以了。”
乐嘉说:“我想回家。”
那生物说:“完成试验后,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乐嘉说:“那是什么试验?”
那生物说:“时空穿越。”
乐嘉说:“时空穿越?那是什么?”
那生物说:“通过时空机器,将你传送到未来或者过去,这次试验,我需要你去未来走一趟”
乐嘉吓了一跳,说:“我还是不去了,我想回去。”
那生物冷笑一声,说:“我说了,现在还不是你回去的时候,在这里,我没有赋予你自由行动的权利,你是我的奴隶,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服从我的指令。”
乐嘉看了看四周,说:“这是哪里?”
那生物说:“这是我的飞船。”
乐嘉一阵迷糊,说:“我真的不愿做这试验,我想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去吧。”
那生物哼了一声,说:“你的身体这么好,我求之不得,但若是你执意不按我的安排去做,我不介意杀掉你。你的尸体同样是异常珍贵的宝物,我可以用它来做各种试验。”
乐嘉听得毛骨悚然,唯唯诺诺说:“我若去了未来,还能不能回来?”
那生物说:“理论上来说可以。”
乐嘉说:“那将我送过去之后,请你马上将我送回来。”
那生物说:“理论上来说也可以。”
乐嘉吞吞吐吐说:“会不会出意外,我会不会死?”
那生物说:“应该不会,我的时空机器可以准确的将你送到哪一年,哪一经纬度。”
乐嘉说:“那你就将我送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吧。”
那生物坚定的说:“不行,年份跨度太小,至少也得一千年之后。”
乐嘉哭丧着脸说:“我真的能回来?我想请你多送个人过去。”
那生物哈哈大笑说:“这主意很有建设性,我就破次例,你想谁陪你去?”
乐嘉说:“我需要回家一趟。”
那生物说:“可以,不过你可别想跑,我在你身上定了位,就算你逃到未来,我也能将你抓回来。”
他说完,拿起一个东西放到嘴边叽里呱啦说了一会儿,过了半晌,他指着天花板对乐嘉说:“这里距离地面只有5000米,你可以回去了。”
乐嘉往头顶一看,看到一块方状玻璃,里面显示出漂浮在空中的云朵和地面上的景物,他说:“距离地面5000米?你是说我现在飞在空中?”
那生物点点头说:“是的。”
乐嘉说:“那我要怎么下去?”
那生物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用害怕,我会让你安全到达地面的,跟我走吧。”他带着乐嘉往一个方向走,中途拿了件东西,将它交给了乐嘉。最后来到一处地方,他掀起脚下的地板,指着乐嘉手里的那东西说:“将它穿在身上,从这洞口跳下去。”
乐嘉透过洞口看到下面连绵的青山、蜿蜒如蚯蚓的河流、还有蚂蚁大小的房屋… …他正好奇,一阵风从洞口吹进来,将他吹醒了。
他按那生物说的将其穿在身上,那生物告诉他怎么使用,他牢牢记住,那生物说:“好了,下去吧。”过了会,他又拿出一巴掌大的东西,说:“这东西给你,你对着他说话,我就可以听到。”
乐嘉接过,说:“这是什么?”
那生物说:“联络器。”
乐嘉看了看脚下,说:“这么高,我真的不会摔死?”
那生物说:“不跳那就算了。”
乐嘉闭上眼,纵身一跳,身子飞快的往下掉,他大叫一声,按那生物教的打开“缓落伞”,下落的速度才缓减下来。他睁开眼,看着地面上的景物飞速变大,心扑嗵扑嗵乱跳。过不多时,他的脚接触到了地面,还没站稳,就开始呕吐起来。
他降落的地点在北京城内,他虽然生在北京,却因为很少出门,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所以很快就迷了路,若是换成旁人肯定会找别人问路,可他最不善于、最不喜欢的就是和人交往,这是性格使然,他宁愿多走几步也不愿和人交往。
王恭厂爆炸的事早已传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乐嘉在路上的时候也听到了不少传言,有个传言说以王恭厂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的房屋全成了一片废墟,乐嘉不知它有没有夸大其词,如果属实,那他家肯定也无法幸免,因为他家距离王恭厂只有三、四里路。
街上一群一群的人叫喊着直往一个方向赶,乐嘉跟在他们后面走,一路上房屋的废墟越来越多,乐嘉看得一阵心急火燎。
他跟在一群人后面走到了王恭厂废墟边,王恭厂早已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窟窿,窟窿边站着看热闹的人严严实实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摸着路走回了家,家已经称不上家,它已经倒塌,只剩下一片废墟,喻可馨家和他家相对,也倒塌了。
他本想找喻可馨和她一起做那时空转移试验,这样就算回不来了,两个人也能在一起。可现在喻可馨生死未卜,不知去向,他十分茫然,不知她有没有出事,就算没事,也不知去哪里找她。
他本想挖开废墟,看个究竟,可小山一样大小的废墟摆在他面前,又让他不知如何下手。他使劲喊家人和喻可馨的名字,想从里面听到点声音,可始终杳无音信。
他忽然听到一阵猫叫声,寻声看去,看到一只黑猫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他脸上一喜,叫道:“小黑。”
那黑猫大概断了条后腿,成了名副其实的“三脚猫”,走起路来一扭一拐的,乐嘉抱起它,走到它钻出来的地方去看,却原来那里被一张凳子撑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小黑呆在那空间里才幸免于难。
这样一来,他倒多了几分希望,他灵机一动,对着那生物交给他的东西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从里面传出那生物的声音:“什么忙?”
乐嘉支支吾吾说:“我家的房子倒了,我家人怕是困在下面,我想请你将上面的废墟搬空,好让他们出来,不知你有没有办法。”
那生物说:“你们地球人真麻烦,也罢,就算我为这次灾难做一点补偿吧,我知道你的位置,我派的人很快就会过来的。”
十几分钟后,五个长相和那生物一样的生物乘着五架飞行机器过来了,这五架机器登陆地面后,马上变了模样,在地上走了起来,它们走到废墟旁,各自忙碌起来,有的伸出几米长的臂膀夹住一块几人大的石头将其搬到空地上;有的夹住一根十几米长的房梁搬到空地上… …这情景直看得乐嘉目瞪口呆。
不时有一两具尸体被挖掘出来,他犹如置身梦中,恍恍惚惚中,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废墟都搬空了,总共挖出来十几具尸体,包括他的父母,喻可馨的家人,而喻可馨却不在其中。
他不善于表达感情,看着父母的尸体,也只是发呆,眼泪都没掉一滴,可身体却不停的颤抖着。过了好一会,他请那五个生物就地挖些洞将这些尸体埋了。
看着凭地凸起的十几个坟头,他十分茫然,不知该干些什么,沉思了好久,才想到父母死了得留下些纪念物,于是将父母的家产——一箱子金银首饰带在身边,算做纪念,他自己也有不少金银首饰,也放在了里面,作为以后生活之用。
乐嘉不放心喻可馨,对几个生物说:“我想找个人,不知你们能不能帮我。”
一个生物说:“没有定位,我们无能为力。”
乐嘉十分失望,说:“我想在这等她三天,三天后,若是她还没回来,我就帮你们做那试验。”
那生物说:“我做不了主,你必须跟监测说。”
乐嘉不知它说的监测是谁,那生物指了指他手里的“联络器”,乐嘉明白了过来,他对着“联络器”说出了同样的请求,里面响起那个监测愤怒的声音:“你怎么总是那么多要求,不行。”
乐嘉说:“为什么不行?不就是延迟三天么?”
那声音说:“时空机器的运转需要能源,我已经启动了它,它正在消耗能源,三天后,剩下的能源将不足以让它精确的运转,到时就不能准确的将你送到某个时代、某个经纬度,甚至还可能发生其他更严重的意外,例如无法将你接回来。
乐嘉听得云里雾里,试探着说:“能不能让它停止运转?”
那声音说:“我们研制它的时候没考虑过这点,启动了就无法停止,就像一个黑洞,你不可能阻止它吸收它周围的东西。”
这话乐嘉更不懂,他说:“也只是可能发生意外,不是一定。”
那声音说:“你一定要等三天?就不怕回不来?”
乐嘉心说:亲人都死了,回来也没意思,要是能和可馨一起活在未来,倒还有个伴。想到这里,他说:“不怕。”
那声音说:“那就听你的,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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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天过去了,喻可馨还没回来,乐嘉彻底失去了信心,监测派了一个生物来接他,他怅然的随之飞进了飞船。
监测见到他,热情的和他拥抱,说:“亲爱的朋友,我们三天不见了,这几天过得好吗?试验就要开始了,祝你旅程愉快。”
他带着乐嘉走进一间八面形的房间,每个方向放着一台机器,每个机器前坐着个人。房间中央有把椅子,监测幽默的说:“朋友,开始吧,那椅子就是你的坐骑,真期待,不知它将送你到何时何处。”
乐嘉疑惑的看着那椅子,监测说:“你坐在上面就行了。”
乐嘉半信半疑,说:“坐上去就可以了?”
监测说:“总机已经启动,你坐上去,只要那八台定位时间、经纬度的辅机启动,就可以了。”
乐嘉坐了上去,监测开始倒数:“10——9——8… …3——2——1——辅机启动——”
“咔咔咔… …”
这是乐嘉离开这个时空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