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
露沉霜重夜微昏,泪一程,水一程。黄垄青冥,野草掩孤坟。
声悄语出无谁应,寒鸦起,断人魂。
湘江楚水过荆城,廿年灯,梦无痕。来往人行,兀自惊重门。
枯叶梧桐空抱影,花藏泪,雨纷纷。
深秋时节,我又一次离开,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夜里还有一点残缺的光,野草间泥泞的小路,许是寒霜和着露水,打湿了鞋面,
丝丝的寒气从脚底抵上心头,我的脸上一片潮湿,分不清楚是泪,还是上舟时溅湿的水。
只记得已经走了好久,遍野的黄土里间或冒出几处孤坟,
这一路行来,没有同伴,没有声音,寂静是我唯一的感觉,
偶尔自己的嘘声,惊起树上的寒鸦,我心复凄凉,最断人魂。
露沉霜重,又见深秋,起行程。
泪傍水声,陌上陇冥,野坟青。
自语无应,寒鸦群惊,安能宁?
回想我行进中的这二十年间,湘江楚水无声绕过荆城,
无人歌、亦无人懂,只有一灯夜夜相伴,虽梦亦无痕。
在人来人往人群里,我没有看到渴望;
在深宅重重门之后,我没有感到温暖;
每每中夜惊醒,看空空梧桐树影,数片片叶落声,
多少次惘然若失,只是觉得内心更加孤单;
触目之下,但见花间残泪,又兼微风细雨,还伤人肠。
江水荆城,二十年灯,且独行。
落花带泪,残叶飞影,梦无形。
重门藏恨,无笔春迎,几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