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看我自己的打扮。我乱七八糟的头发盖住耳朵和肩膀。敞开的衣服露出我瘦弱的锁骨。如果在街上说的话就是“印堂发黑。急需一挂”。
下一个乐队要开始表演了。基本上有试音就知道是什么风格了。
我靠。又是金属!。台下的人群开始躁动。随着挤压的幅度。我喝的酒几乎在胃里开始进行阅兵仪式一样。
出了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的4点多。北京大街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勤劳的人。只是我们却和北京格格不入。也是这一个早晨。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转过街角。小爱开始和单子说起关于录唱片的事。其实这事我们早就想做了。但乐队才刚刚成立。连去酒吧表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录制EP。因为没有专业的水准。连热场都没人愿意请我们。
那一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十字路口的街边。10几个人拿着刀。拼命的砍向一个人。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也没能听到他的呼喊。我们跑到那人身边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跑掉了。
“你没事吧?我帮你叫救护车”老鬼扶起起他。他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生或死。残忍与被残忍。”说完就闭上眼睛了。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香港的电影。里面有句这样的对白。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当我们走出警察局的大门时候已经是早上的6点多了。清晨的阳光。并没有把我从刚才的事情拉出来。
“你说。那个人为什么会被人砍死?”我看着老鬼。问到。因为老鬼曾经也是混过的。
“小三。如果我跟你说。出来混的人注定会有这么一天,你会觉得他们很可怜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鬼。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告诉我。关于他的以前。只是他的以前。谁也不知道。
座在出租车上的我们。一路上没话好说。倒是那司机话蛮多的。一会问我们是不是玩摇滚的。又说我们很厉害。
当我看着他发黄的牙齿和乌黑的羽绒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人死的时候的样子。血肉模糊。被血浸透的外套。我的胃突然翻江倒海。吐的一塌糊涂。司机把车停到一边。
“靠。搞什么。你丫的要吐就出声啊。搞的我车都脏了。你还叫我怎么做生意?”司机的脸上充满的怒火。
“草你丫的。装B是不?”单子的脾气总是这么火爆。尽管我一直在说。是我的错别这样。但单子还是打了他
司机被吓到了。连声说。对不起。最后我丢了给他200块钱,。是我身上唯一有的。我希望可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把钱交给司机。忍着想吐的感觉。对他说
‘师傅。以后说话注意点。别跟钱过不去’。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只是哼了一声。就把车开走。那速度。不去做特工真是浪费人才。
“小三。你现在该懂了吧?对人也要分对谁。”小爱冷哼出一句。我不想回答什么。脑子里一直出现那个人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开始怀疑人生到底是什么组成的?
我们的住所是小爱给我们租的。一开始她说要住好点的。可是那样并不适合我们平时的排练。最后选择了地下室。因为地方够大。可以任由我们练习。
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宁静的黑暗,地下室里永远是这样,就算外面是太阳高照的正午,地下室里也没有太阳。听不见鼾声,便知道地下室里的人都已不在。我穿上衣服,在走廊里管灯嗡嗡的响声中拐了无数弯,开始爬楼梯。出口处也是一片黑暗,这里的灯有奇怪的毛病,亮一天不亮一天,今天运气不好它不亮,所以这里也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拉开潜水艇般的大铁门,灿烂阳光的丛林,轻轻摇曳的白杨树,迎面空调纠葛复
杂的大楼背面,一角蓝得发紫的天空,果然,外面正是一天中最晴朗最灿烂的时候。
我心乱如麻,求救般给小芯打了电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很橡一个被抛弃的人不敢见自己爱的人一样。等待的嘟声。 叫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最后我还是把电话挂了。因为没人接听。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座在公交车上。往回地下室的路途中前进着。车上的人们侧目的看着我。冷漠和奇怪。来北京时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束起的长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难看的鞋和散发农村气息的衣衫。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贫穷才会令人鄙视。我把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听乘务员嚼热茄子似的圆滑京腔报站吵架骂人,每次看到那些以“中国”和“人民”等字样开头的牌匾,一个个小时候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新闻里听到的伟大的地方,我就一阵激动!带着自豪感从车窗里仰头去瞻仰那些冰冷庞大的砖墙和飞檐。阳光在城垛间时亮时熄。在我的心里,这些地方是属于我的,是属于全体中国人的。但是在某些当地人心中,这些地方只是属于他们的,而不是外地人的,尤其不是我这种穷人的,我穷,我对首都的爱便是卑贱的。
过了二环路。有几个民工带着大包小包挤上了车。穿的有点像当时刚来北京的我。
“喂!你们几个!行李全都打票!”乘务员喊道。她随即把每个行李卷都按一人份硬性收了票。尽管那些行李也许不值那么多的票。
我看到民工拿着很多行李很累的样子心里便很同情。我站起来,把座位空出来示意最老的那个坐下。
“喂。谁让你座了。老不死的。脏死了。那么脏做什么啊?” 乘务员大声的嚷道。于是那老民工座了的屁股离开了座位。却生生的蹲坐在空着的座位旁边。
我的愤怒到了极限。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的事情。我拉着老民工的手。再次座到了椅子上。
“谁还敢叫他起来。就试下?”我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也许是被我的样子和穿着吓到了。乘务员也没再出声。只是偶尔还会露出鄙视的眼神。但我不在乎。我就一直陪着民工座到他们要到的地方。这样的结果就是。下车以后。看着天空的太阳。估计是下午1点多了。肚子饿提醒我。我已经没钱了。那么我就要走着回去了。
我开始回想关于小芯的回忆。小芯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小学的同桌。初中我们分别进了2个学校。我开始抽烟。打架。而小芯则进了重点中学开始学习乐器。直到我离开那里。她已经考上了北京音乐学院。而我则是开始了我的摇滚乐队生涯。开始会想起以前一起在河边嬉戏的模样。会想起顶着头。她帮我讲作业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多久了。
对北京我没有任何要求。。
那一年你正年轻
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那理想世界就像一道光芒
在你心里闪耀着
怎能就让这不停燃烧的心
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
你决定上路就离开这城市
离开你深爱多年的姑娘
——许巍《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