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长恨水长东~--纪念人生若只如初见_散文随笔

楼主 2009-12-14

— 本帖被 Kalid^赦生° 从小说故事移动到本区(2011-01-08) —

窗明几亮，京城的阳光总是极好的，即便只是暮春而已，天也早早的亮了起来，纳兰只字未言，晌午便开始倚靠在榻。门外的人们又在匆匆的来回禀报着，某某侍郎前来，某某尚书大人赠药....

纳兰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通志堂经解》。略微抬头，看着窗外那在大风中瑟瑟的绿枝，喃喃念出‘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一阵烦闷突然涌了喉头，又是一阵猛咳，他弯了腰，紧紧的抓着身边的玉垫，等待着........

气息平静下来，他重又无力的靠回枕塌，半个月前，圣上派专人前来探病，并赐予了御药，之前原本有些萧索的府邸，便开始门庭若市。

他咪咪眼，仿佛又回到了与父亲最后一次的晤面，“伴君如伴虎啊~~~吾儿，是为爹的错，我的错啊..”

那双手抓着性德的手，青筋都一根根的暴起了。

“爹，您太激动了，这对您的病不好。皇上上次南巡还赏赐了不少吗？爹爹，您别再想了，安心修养为好！”性德强笑着安慰父亲，明珠摇摇头：“好不了了~~好不了了啊~~~容若啊，为父只放心不下你，雨蝉才去，为父又时日无多.........留你一人，如何是好？！”

“.............爹爹”，纳兰哽了一下，张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看着爹爹那浑浊的眼睛，纳兰低头，许久才说出一句，“爹爹，我娶......”

“难为你了，难为你了啊~~~”，哑声透露出明珠的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为了家，难为你了...雨蝉，想来也不会怪你的，要怪就怪我，是做爹的我没用啊~~~~”

“爹爹！~”纳兰稍稍抬声，阻止了明珠接下来的话，“哪里的事儿，没事儿，爹爹，只要你好起来.....”

视线一转，粉红的帷帐。纳兰皱皱眉，雨蝉喜紫，厉声说道，“来人~~”

几名侍女闻声立刻进屋，“老爷~~”

“谁换的？原来的呢？”

不需言明，那站前面的婢女腰更往低弯了些，惊惧的回道，“是夫人交待的。”

“咔...”清亮的声音，软塌旁的茶杯被生生的摔在女子身上，“给我换过来！”

“是！”连擦拭都没有，她立刻起身，指挥着身后的几名跪着的婢女起身，一面让人去寻原准备好的丝帐，一面匆匆的将刚刚换过的帷帐再次拆下，重新起布置房间。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书桌上的撤下了的书籍又放回去了，那把玛瑙梳也同主人在时一样摆放着.....确定一切都回复到最初，作个揖，一贯婢女退下，纳兰躺在榻上一动未动，依旧看着窗外那颗嫩绿出神。

刚才的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却宛如在貌似平静的湖里投下了大石。一阵阵越来越尖锐的女子哭泣声出现，纳兰未曾抬眼，只叫来管家，管家去了夫人房，开口道“夫人，老爷说最近乌啼越见频繁。夫人身子不好，恐夫人不适，请夫人去别院休养。”

“什么！！！纳兰，若不是我们家，他现在有这么风光吗？他父亲还能官拜一品！~~~~”

一阵阵的喧闹，纳兰却像是老生入定一般，不言不语，不看不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在记忆中的那片粉色的桃花林，他同婉柔的她品茗，下棋，在那段不长的日子，他看过她的笑靥，却害怕她的哭泣，那总是会让他想到三年后的那最后一眼.....

“停下来，停下来，我不要再来一次！”纳兰命令着自己，可惜晚了，京西皂甲屯纳兰祖茔，他又一次在记忆里回到这里，一遍遍的重复，他清晰可见屋檐上那青色的青苔，梯道间那刚长出嫩芽的碧草，再没有素颜娇妻相伴，只有那块石碑伫立在那儿，散发着冰冷的温度。一阵渺渺的笛声想起，似在质问着他，曾经相互许诺的海誓山盟为何这般易碎？已约定只同对方相守一生，为何如今却背叛誓言，另娶她人~~~

双目圆瞪，纳兰猛然起身，来至书桌，狼毫点墨，弯身急挥，宣纸上字迹显现：

人生若只如初见.................

脱力的靠着椅背，闭目。

窗外那抹昏黄的落日，照出的一切都是金色的。

一滴晶莹划过发鬓，渗入那抹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