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亦和她的朋友们]壹 阿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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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乱舞殇女 执行加亮操作(2011-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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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十年同窗。和阿筵是真正的十年同窗。从幼儿园的前面开始，直到小学毕业。整整十年。阿筵，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竹马吧。
忽而发现太久未见，印象有些模糊。只记得深琥珀色的眼睛里，常年懒懒的，但又带了一种一闪一闪的光芒。小时一直崇拜数学好的人，不像现在，羡慕嫉妒恨。阿筵亦在被崇拜之列。只是通常，我不爱表达出这种情绪。他比我小，身高上的，年龄上的，可能还有心理上的。总觉得，崇拜一个比自己看起来小不少的人，是示弱的表现。碰到了不会的几何题，宁愿找个和我一样的几何白痴窝着去讨论，最后实在搞不定，白花花地空上去，就不愿去问。但潜意识里总是当作自家弟弟，自豪的不得了。
住的近，混得就熟。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放学回家，去烧饼铺子里买烧饼，一块钱三个，一人一个分了，还有一个一人叼一半。冰棍么，通常一人半支，哪天若是财大气粗，来来来，我请客。长期养成的革命情谊，让我们有了奇异的默契。有一阵子习惯于帮他在小区里打掩护，拖延他回家的时间，躲开逮他回家吃饭的奶奶。亦或带他爬上六楼，慷慨地让他玩一会儿游戏，过一把手瘾。以至于有很长时间，阿筵妈碰到我的劈头第一句总是：阿筵在你那儿么？他又没到点回家。我笑笑，应下来，大概，不知又在哪儿兜风吧。他也是一个人的时间比较多。后来才发现，一个人兜风的人，不是热爱，就是孤单。
五年级，堪堪上了骑自行车的年纪。一帮子人纷纷有了“汗血宝马”，阿筵不到十一就开始骑车，唯有我父母，到了年龄才让骑。于是我成了这片儿最后一个有车，还骑的不甚灵光的小孩。
一回，我和同学阿昀还有阿筵驱车去少年宫学习，回来的时候阿筵一直在前头显摆一会儿单撒把，一会儿扭S形，这对我一个刚刚上路只会在人行道边上跌跌撞撞的新手是何等赤裸裸的羞辱。士可杀，不可辱，我朝阿昀一使眼色，在十字路口一侧身把他甩了。
我们一路嘻嘻哈哈吃着冰棍儿优哉游哉地骑回去，不料在阿昀家楼下，看到阿筵一脸委屈地跨坐在自行车上，怨妇般的眼神，幽幽地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只觉得身上一寒。阿昀顶不住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嗒一下锁了车，噌地窜上二楼，然后在自家阳台上，丢过来一个同情的“你自求多福吧”的小眼神儿。
我一边暗暗鄙视他不爷们儿，一边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骑回家。阿筵一直在身后跟着，也不说话，看我锁了车，直到我打开楼下的防盗门，快速钻进去，然后用力推上门的时候，他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为什么躲我。”他从防盗门的间隙里静静地看着我，神色里有委屈，有哀求，没有愤怒。我再没敢看他，跑到二楼，有些于心不忍地向下看看，他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我朝他喊，你回去啊。他看看我，依然站在那里。我走回家。从阳台上看到他跨上单车。我以为他要走了。我叫他，你快走啊。他抬起头看看我，似乎笑了一下。但他一直在那里，等到我一直做完作业，他还坐在单车上，身形小小的，看起来单薄而孤单。我一遍一遍地喊他：你回去啊，你快点回去啊。他依然看看我。我内疚地打算下去看看他，等我走到楼下，他已然离开。
从此，我再也没捉弄过他。
他没有怨我，后来我终于发现，他只是担心我们把他孤立，我们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恼，但却很惶惑。其实他亦是一个不自信的人呢。他总是和一起的一个叫小啁的女孩子拌嘴，吵到后来就默默地生闷气。但是也很容易快乐起来，小啁再来的时候，几个人又能高高兴兴地去吃冰棍了。
毕业以后的第一个暑假，他去了别处读书。去之前，我，阿筵，小啁，阿昀在一起小聚。四个人去拍了大头贴，装在一并买的钥匙扣里。路上，小啁的那个立刻就坏了。我们一起循循地去找，在夜色弥漫的小巷里奔跑。终于找到。阿筵到我家。我们两个一起打双人小游戏，打到很晚，乐此不疲。最后我送他下楼，不小心越送越远，我追着他，一直跑到他家附近的路口。我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我听见他轻声说：“再见。”再抬起头，他的影子已经融入浓浓的夜色里。突然就觉得眼睛很酸。
后来他有回来过，小啁生日的那天还有十一的时候，只是我见到他的日子越来越少。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我家打那个小游戏到很晚，那个游戏的版本一直更新，我们从来都打到四分之三的游戏进度，就耗光了所有的生命。然后我们跑下去，到那个夜色弥漫的路口，拼命一样的跑，我渐渐开始追不上他。依然是那样轻的一声再见，却让我感觉不知道何时，这样短的相聚，终将结束。一次他回来的时候，从车上下来，我经过，朝他笑了笑。他看看我，有些不自然。想来，这些日子里我变得太多，他竟是认不出。但他还是那个样子，腼腆的笑脸，带着点闪光的深琥珀色眸子。我们已然开始疏离。什么时候那一声轻轻的再见，会昭示着再也不见，我们将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阿筵的背影在我的生活里，慢慢变淡变淡，几近消失。我开始用很多过去式的词来修饰他，偶尔挂念的时候，开始频繁地用曾经。想来，阿筵也是这样的吧？那段我们相知相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阿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儿时，十年朝夕，终于成为了久远的回忆。
忽而发现太久未见，印象有些模糊。只记得深琥珀色的眼睛里，常年懒懒的，但又带了一种一闪一闪的光芒。小时一直崇拜数学好的人，不像现在，羡慕嫉妒恨。阿筵亦在被崇拜之列。只是通常，我不爱表达出这种情绪。他比我小，身高上的，年龄上的，可能还有心理上的。总觉得，崇拜一个比自己看起来小不少的人，是示弱的表现。碰到了不会的几何题，宁愿找个和我一样的几何白痴窝着去讨论，最后实在搞不定，白花花地空上去，就不愿去问。但潜意识里总是当作自家弟弟，自豪的不得了。
住的近，混得就熟。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放学回家，去烧饼铺子里买烧饼，一块钱三个，一人一个分了，还有一个一人叼一半。冰棍么，通常一人半支，哪天若是财大气粗，来来来，我请客。长期养成的革命情谊，让我们有了奇异的默契。有一阵子习惯于帮他在小区里打掩护，拖延他回家的时间，躲开逮他回家吃饭的奶奶。亦或带他爬上六楼，慷慨地让他玩一会儿游戏，过一把手瘾。以至于有很长时间，阿筵妈碰到我的劈头第一句总是：阿筵在你那儿么？他又没到点回家。我笑笑，应下来，大概，不知又在哪儿兜风吧。他也是一个人的时间比较多。后来才发现，一个人兜风的人，不是热爱，就是孤单。
五年级，堪堪上了骑自行车的年纪。一帮子人纷纷有了“汗血宝马”，阿筵不到十一就开始骑车，唯有我父母，到了年龄才让骑。于是我成了这片儿最后一个有车，还骑的不甚灵光的小孩。
一回，我和同学阿昀还有阿筵驱车去少年宫学习，回来的时候阿筵一直在前头显摆一会儿单撒把，一会儿扭S形，这对我一个刚刚上路只会在人行道边上跌跌撞撞的新手是何等赤裸裸的羞辱。士可杀，不可辱，我朝阿昀一使眼色，在十字路口一侧身把他甩了。
我们一路嘻嘻哈哈吃着冰棍儿优哉游哉地骑回去，不料在阿昀家楼下，看到阿筵一脸委屈地跨坐在自行车上，怨妇般的眼神，幽幽地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只觉得身上一寒。阿昀顶不住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嗒一下锁了车，噌地窜上二楼，然后在自家阳台上，丢过来一个同情的“你自求多福吧”的小眼神儿。
我一边暗暗鄙视他不爷们儿，一边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骑回家。阿筵一直在身后跟着，也不说话，看我锁了车，直到我打开楼下的防盗门，快速钻进去，然后用力推上门的时候，他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为什么躲我。”他从防盗门的间隙里静静地看着我，神色里有委屈，有哀求，没有愤怒。我再没敢看他，跑到二楼，有些于心不忍地向下看看，他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我朝他喊，你回去啊。他看看我，依然站在那里。我走回家。从阳台上看到他跨上单车。我以为他要走了。我叫他，你快走啊。他抬起头看看我，似乎笑了一下。但他一直在那里，等到我一直做完作业，他还坐在单车上，身形小小的，看起来单薄而孤单。我一遍一遍地喊他：你回去啊，你快点回去啊。他依然看看我。我内疚地打算下去看看他，等我走到楼下，他已然离开。
从此，我再也没捉弄过他。
他没有怨我，后来我终于发现，他只是担心我们把他孤立，我们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恼，但却很惶惑。其实他亦是一个不自信的人呢。他总是和一起的一个叫小啁的女孩子拌嘴，吵到后来就默默地生闷气。但是也很容易快乐起来，小啁再来的时候，几个人又能高高兴兴地去吃冰棍了。
毕业以后的第一个暑假，他去了别处读书。去之前，我，阿筵，小啁，阿昀在一起小聚。四个人去拍了大头贴，装在一并买的钥匙扣里。路上，小啁的那个立刻就坏了。我们一起循循地去找，在夜色弥漫的小巷里奔跑。终于找到。阿筵到我家。我们两个一起打双人小游戏，打到很晚，乐此不疲。最后我送他下楼，不小心越送越远，我追着他，一直跑到他家附近的路口。我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我听见他轻声说：“再见。”再抬起头，他的影子已经融入浓浓的夜色里。突然就觉得眼睛很酸。
后来他有回来过，小啁生日的那天还有十一的时候，只是我见到他的日子越来越少。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我家打那个小游戏到很晚，那个游戏的版本一直更新，我们从来都打到四分之三的游戏进度，就耗光了所有的生命。然后我们跑下去，到那个夜色弥漫的路口，拼命一样的跑，我渐渐开始追不上他。依然是那样轻的一声再见，却让我感觉不知道何时，这样短的相聚，终将结束。一次他回来的时候，从车上下来，我经过，朝他笑了笑。他看看我，有些不自然。想来，这些日子里我变得太多，他竟是认不出。但他还是那个样子，腼腆的笑脸，带着点闪光的深琥珀色眸子。我们已然开始疏离。什么时候那一声轻轻的再见，会昭示着再也不见，我们将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阿筵的背影在我的生活里，慢慢变淡变淡，几近消失。我开始用很多过去式的词来修饰他，偶尔挂念的时候，开始频繁地用曾经。想来，阿筵也是这样的吧？那段我们相知相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阿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儿时，十年朝夕，终于成为了久远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