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评论] 论一碗红烧牛肉拉面——吃货看文之《上品寒士》

如果你一个月之前跟我说世界上有这样的存在：“它貌美大方，能够为人呈现美妙的图画，能够为人演奏动听的音乐，能够向人展示不同风格的优美字体。同时，它还博闻强识，精通诸子百家，尤擅孔孟老庄，理通三教，知晓禅宗心学。它可与你探讨医卜星相，也可与你切磋经济文章。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同时细心周到又温柔”，我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这货就是Iphone+Siri的组合。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而成功让我完成这样的伟大的观念转变的，就是一碗叫做《上品寒士》的红烧牛肉拉面。在此还有恭喜此文的男主操之同学。你以一己之力击败了苹果数年来的研究成果，成功地成为了我心目中全能的代言人。[s:271]

众所周知，通常一碗好面必须具备三个要素：面条要筋道有嚼头，浇头要可口搭配合适，面汤要鲜香回甘无穷。无独有偶，一篇好文也应该具备三个要素：故事要有看头，恰似劲道弹牙的面条；人物要特点鲜明主次适当，恰似滋味丰富的浇头；故事的背景环境要富有层次，恰似让人回味无穷的面汤。那么《上品寒士》这碗我刚刚吃了大半的红烧牛肉拉面究竟如何呢？本吃货试为诸君论之。

先说面条。《上品寒士》说白了就是一个穿越者辛苦奋斗的故事。这实际上也是绝大多数穿越文的共同主题。主人公陈操之穿越到东晋，然后为了家族和各种妹子辛苦奋斗，最终得偿所愿。类似的情节在穿越文里屡见不鲜。然而很多写手都把这种俗套的情节写的悬念迭起。这说明这样做出来的面也是可以很可口的。如果再考虑到《上品寒士》中主角出身寒门的设置和当时的九品中正制，这碗面条本应该是十分耐人咀嚼的。然而就个人体验而言，《上品寒士》我是最近读的书里最无紧张感的一本。通常所有文里的主角都不会被早早KO的。记得十几年前看《灌篮高手》，虽然知道湘北必然出线，但是却依然为他们的每一场比赛紧张不已。而现在读《上品寒士》，我却早早地对男主的美好人生充满信心并且丝毫没有担心和紧张。究其原因，只能说作者贼道三痴对主人公保护得太完美。这从书中主人公受到的威胁可以看出来。男主的堂兄陈流与之不睦试图威胁其定品然而却被偶然撞破遭到破解。男主的定品也在众人的帮助下毫无难度的通过。当然，贼道也为男主找了一位刁蛮的考官，然而在温润如玉的下载了各种app的可以使用中文Siri的人形Iphone全能男主陈操之面前，这位考官纯粹就是悲催的炮灰渣渣。后面褚家对陈家的暗算、陆家对陈家的暗算无不如此。在我看过的部分里，对于男主的暗算无不在谋划阶段就暴露，然后被摧枯拉朽的击垮。这种再三的提前击倒使得我早早对桓温的小妾的计划是去了兴趣。这感觉就好像是拉面的师傅生怕用力过大把面扯断一样。其导致的结果便是面不够筋道，吃到嘴里是散的。这文的故事本应该是悬念迭起的，但是却因此早早地让我觉得毫无意外之处。整个故事没了悬念，就没有了那种动人的弹性。贼道自己曾一度疑惑为什么人气在下降。窃以为这多少与故事缺乏张力有关。

既然面不够好，那么浇头呢？很遗憾，个人觉得也不够好。理论上红烧牛肉面里大家最喜闻乐见的自然应该是红烧牛肉。而男主陈操之则应该当仁不让地充当牛肉的角色。然而，这位完美男主似乎没能担起这个重任。反倒是双女主陆葳蕤和谢道韫扛起了红烧牛肉的大旗。两位女主一个天真痴情，一个冷傲孤高，为这故事撑起了场面提了味道。另外，作为葱花蒜苗香菜出现的超级龙套顾恺之、谢玄等人也大多性格突出散发出了自己的味道为故事增色不少。作为一篇男主穿越文，男主陈操之在我眼里彻底沦为面汤中浮浮沉沉的萝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陈操之太没有个性了。忽略掉他在人前显示的温润如玉的德行，忽略掉他为人处事的算无遗策，这个男主还剩下什么呢？痴情？陈操之吴郡求学返乡之后，听到母亲提起与冯家的婚姻之后心里想的全是家族，一个字也没有想到陆葳蕤。而数天之后他却向嫂子承认他喜欢陆葳蕤。孝敬？陈操之为母亲抄写《老子五千文》的起因却是为了对付褚俭的阴招要散播孝顺的名声。到了家族升士族的时候，陈操之固然是为了母亲放弃进入建康，但是却又分析了其中的利弊并且提前想好了对策。我们不能说他的情感统统是假的，但是他的温情背后却始终藏着Siri般的刻板分析。抛开穿越带来的属性光环、抛开无数好机遇带来的知识和技能储备、抛开真正的陈操之留下的江左卫阶的好皮囊、抛开被融合的真正陈操之的灵魂对他的影响、再抛开爱美的男人天性和两位女主的美人恩，这位穿越者究竟还剩下什么？他是否有自己的风格、性格乃至风采？辩才无碍、书画冠绝群伦、满腹经纶这些表象之下的陈操之并没有真正的个人魅力。所以个人觉得这个男主就像是萝卜，本身本应该具备一定的味道，但是因为煮得太久他失去了本来的清甜。他的入味这能考其他的配菜和作料。然而限于他的身份，他必须承担大量的戏份，也就使得这碗面里有太多的萝卜。

另外，说句也许不太重要的话。对于更加挑剔一点的食客而言陈操之这块萝卜还是被虫子咬过的。且不论后来的种马，这个穿越者的穿越方式细细品来实际上是有些三观不正的。之前看过那么多穿越，魂穿者要么从婴儿做起，要么从重伤或者重病的人做起。唯独这个家伙是穿越到了一个虽然不怎么机灵强壮但是还算基本健康的人身上然后生生融合了对方的灵魂。这种情况在修仙文里面有一个专用名词叫做“夺舍”，在民间则是猛鬼上身。我们或许不能站在道德的高度责备他什么，因为面对生存的压力时谁也不敢保证不作出同样的选择。但是这本是一部小说，也何必作出这样的设置呢？

最后说说面汤。《上品寒士》的环境背景建构平心而论还算是基本合格的。作为一部东晋的穿越文，文中的不少配角还是表现出来了一定的风姿。那些枯燥的清谈辩难以及众人对各自爱好的痴迷倒也呈现出了当时的一些风貌。而因为东晋相比起唐宋明清还算是相对小众的穿越目的地，全文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独特风味。然而，个人觉得因为主角的风采不够，所以全文的整体效果稍稍弱了一些。

总的来说，个人觉得《上品寒士》就是一碗面条不够筋道，浇头不够出彩，面汤略略高于一般水准并且具备独特风味的红烧牛肉拉面。无论你的读文观是否和我一样，这本书都可以一读。因为读文观和我不同的书友说不定可以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趣味，而读文观和我接近的书友则很有机会体验一把当年曹操对汉中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