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描写和动作语言描写让人感到一点都不突兀,很真实。而且写了生活的琐碎。只是后面女主与男主不断强大,但是却没有让我产生bug的想法,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而且我偏爱一对一专一的文文,如果喜欢NP之类的就不要看了。
“声音便没了啼哭声拖住了大山的脚步,犹豫了片刻,终于孩童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循声找了过去
一个孩子,不,他纠正,是一个婴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
小小的拳头放在胸部,头上只有稀疏的不多的发黄的头发,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没穿衣服的身体泛着紫青色,呼吸急促又微弱
大山手足无措,很是慌张,他四处望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摸摸,那小小的身子触身冰凉,呀,这孩子要冻坏了他急忙脱下自己所有的衣服,给这个婴儿密密裹紧,背篓放下,用手在草药间掏了个洞,小心把婴儿放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谢天谢地,她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董洁第一个感觉是:安全了!一颗悬在半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生存危机感过去,身体的不舒服便不客气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嗓子眼里刀割般的疼,头也针扎似的凑热闹,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总之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好地方
“动了动了,妹妹的眼睛动了!奶奶,她睡了这些天,是不是要醒了?”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董洁耳边响起,她挣扎着张开眼,模糊的视线勉强瞧见一个黑瘦的五六岁的小男孩伏在她身边
董洁本能的张嘴打招呼,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儿语
郁闷!
抱着她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一脸的褶子透着慈祥
“醒来了就好,醒了就有救了”
听了***话,小男孩开心的笑了,一边端正坐好,小心翼翼从奶奶怀里把她抱过来,嘴里一边念着:“先把妹妹的头放在左胳膊弯里,用手护着妹妹的上半身,右手托起妹妹的屁股和腰”奶奶是这么跟他讲的,他记得很牢
看着小孙子像模像样抱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一边冲她开心的笑,两天来一直压在心底的石头落了地,李奶奶松了口气
两天前,大山抱着这个孩子回来,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这个女婴,明显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加上被弃后吹风着凉,只剩下可怜的一口气吊着没咽下好在她懂得一些药理,尽人事听天命,先用土方法给她降温退烧,大山去求着村里的老羊倌要了点羊奶,祖孙二人小心翼翼伺候了两天,终于从鬼门关把人抢了回来
这女婴也是命大,山里人家,都望着生儿子,一来传宗接代,二来也是家里未来的主要劳动力女婴向来不讨喜,尤其是生下来身体不好生了病,家里不仅要添一张嘴,更可能是一家的累赘,多半都会选择溺死或者直接扔到山里去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大山很高兴,这两天一直围着婴儿转,连走路都像猫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怕吵了新来的小客人
“大山喜欢这个妹妹吗?”
“嗯,喜欢!”
他大声回答,一个人的日子到底寂寞些,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有兄弟或是姐妹,只他一个人,孤零零
刚刚懂事的时候,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做了哥哥,骄傲的在他面前眩耀大山跑回家,跟妈妈说他也想做哥哥,妈妈哭了妈妈的眼泪让大山隐隐约约认识到,他不会有做哥哥的机会了,因为他没有爸爸但现在不一样,他也有妹妹了,他抱回来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妹妹奶奶说,大山是个好孩子,老天爷喜欢,所以送他一个妹妹
醒过来的董洁,因为身体的不适,和心底难以名状又无人可诉的憋闷,索性不再控制自己,痛痛快快的大哭起来”
其中,女主重生被男主捡回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山肩负起了照顾妹妹的工作。他们的相处平平淡淡,但是让我感觉到了温馨与一种深入骨髓的感情。当奶奶死去,大山带着妹妹希望能够走出这座大山,去到外面的世界,去找那个爱着他的母亲。脚磨破了,董洁不说,但是大山发现了,他们谁都不希望拖累谁,大山想照顾妹妹,妹妹希望为哥哥分担。当董洁发烧时,大山放弃了自己的自尊,只是希望能够救活自己的妹妹。而他同时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不忘本。
文章赏析
正文 第九章 行路难(一)
坟上青青草,坟前翦翦风,悠悠故人情,拳拳儿女心
离家前最后一件事,和出行前第一件事,就是扫墓
李***墓,座落在一座小山梁上,附近是稀稀落落一片山林,风过林梢,树叶便发出细碎的哗哗声,幽远绵长透着空旷,犹如亡灵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窍窍低语
旁边的坟里,躺着大山的爸爸
人生百年,最终不过如此,一抔黄土,掩尽风流,只余无尽哀思,留与后人
大山除净周围的杂草,却细心的保留下坟头上的青青细草泥土堆成的坟头,长点青草,风吹雨淋,更容易减少土质流失,不至于在短时间夷为平地
做完这一切,大山跪下,冲着坟头,结结实实叩拜了三次最后一次拜下后,久久没有起身
“奶奶,大山要走了,以后不能常来看您了,希望在那个世界,您和爸爸,能过的幸福快乐,再不受一点苦”他停顿了很久,再开口,声音透出一股深沉的痛,“对不起,奶奶,大山枉生男儿身,一点用都没有,没有能力让您求医问药,以致于让您带着牵挂,匆匆离开,对不起!”
董洁也跪到他身边,“奶奶,小洁要走了,和哥哥一起走出大山,到山外的世界去我保证,等我们再回来时,一定会让您老人家,为我们感到由衷的骄傲”
再一次深深叩首,向地下的亲人拜别,两人收拾心情,背起行李,正式开始上路
大山心里有些许对未知世界的迷茫,更多的却是期待,他渴望自己能有机会,去开创自己的未来当他从书本,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时,就已经有了这个念想
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一族,他有妹妹要照顾,到陌生的举目无亲的地方,茫无头绪,两眼一摸黑可不行
在心里推演了无数次,他决定变劣势为优势,年龄小不是吗?没关系,这个年龄,可以让他无顾忌的向警察叔叔求助,他要的不多,只要能够暂时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然后嘛,他看向董洁,露出自信的微笑拜董洁所赐,他有一手上佳的烧烤本事
山居清苦,偶尔靠陷阱捕到山鸡野兔,馋嘴的小丫头,总要他取出比较好的精肉部分,削竹为枝,升火做烤串吃再后来,溪里的鱼虾,雨后的山菇,甚至一些野菜,都在小姑娘的央求下,变成香气扑鼻的佳肴在小丫头的挑嘴,他的手艺越发精湛,“以后进了城,哥哥就是卖烤肉,也能过上好日子”小丫头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给了他足够的灵感
衣食住行,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有足够的章给人做有实力者,尽可以直接大手笔入行,一无所有如他,也不是没有下手的机会董洁曾掰着手指算过,“衣可做,食可做,住可做,我只对行没有多大兴趣三者之,唯独吃之一事,最易上手”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董洁已经成功把这个意识灌输给他在快被他翻烂的书里头,他更从前人种种为人处事吸收营养非常人行非常事,一件事,有一半的可行性,就该着手去做——这是他最终得到的结论
母亲的一生,受到了太多来自政治层面的折磨,所以,他从来就不曾做过成为高官显贵的梦他的生活,被一个穷字困的够久了,***过世,更坚定他成为一个有钱人的梦想
“终于要离开了吗?”
拒绝大山的扶持,董洁靠自己的双腿,一鼓作气登上山顶从村子到县城,这是路上的第一座山,虽说离家不算远,以前采药也来过,可这次不一样把它踩到脚下,证明她终于迈出了通往外面的世界、通往梦想的第一步,这个开始意义重大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困在山窝窝里的这几年,她简直就像捧着金饭碗要饭吃的乞丐,有如一个人憋足了劲,一拳挥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别提有多郁闷了***,她忍不住暴了句粗口,太阳出来了,天晴了,老子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哎——”把手圈在嘴边,她站在山顶放声大叫,“再-见-了,大——山!”声音从山顶俯冲而下,在山欲造成回旋,又被风儿簇拥着卷向更远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叫的这么大声,小心喊哑了嗓子,回头该说不出话了”大山纵容她肆意表达自己的激动,却又忍不住心疼的抱怨
董洁仰头看向大山,一张小脸,因为用力变得红通通,艳似天边的朝霞
“哥,你听过一句话吗?‘龙游浅滩遭是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嘿,浅滩龙,平阳虎,纵是英雄叹奈何”站在山顶,深呼吸,吐尽胸浊气掩饰不住好心情,她朗声对天地吟道:“群山为我侧耳听,听我今朝发大愿有朝一日龙入海,兴云布雨逞雄风;有朝一日虎上山,仰天一啸天地惊!”
一时间,大山胸亦有一股豪情汹涌澎湃不过,他想的更多的,是怎样走完几十里的山路哎,希望进城前的这一路,能平安顺利
“好了,我的大小姐,留点力气赶路要紧”
“现在能乐呵的时候不抓紧时间,一会累得连哭都找不着力气,多亏哪”
没错,董洁的人生哲学,倾向于随遇而安,从不会去预支明天的愁和苦反正,她偷偷瞥了眼大山,心里喜滋滋想,大山会操心的嘛,她就不要愁眉苦脸,徒添压力了,嘿,有个哥哥就是爽!
一路上,绿草茵茵,柏木森森,组成蜿蜒起伏的纯天然林带这个时候,轰轰烈烈大兴土木搞建设还没开始,还没有大规模滥砍滥伐的现象,大山,仍保持着它千百年来郁郁葱葱的本色
跟着进城的乡亲卖过药,虽然只有一次,大体路线,也还记得清楚
“小洁,还行吗?哥哥背你走吧?”
“不用”
董洁很累了,双腿灌铅似的,又重又酸,却摇头拒绝哥哥的提议她想尽量靠自己多走些路,倒不是想着逞强,只是考虑到大山已经背了不少东西,再加上一个她,负担委实太重
走出一身的汗,迎面而来的山风一吹,凉热交加,对大多数人来讲倒没什么,董洁却在心底暗暗叫苦她这身皮囊,太过脆弱,再这么下去,非病昏在路上不可
可她又不能喊停,长途赶路,尤其是走山路,一歇下来,就会老想着休息,更没有力气上路了而且他们带的干粮有限,速度本来就不快,必须要在食物吃完前走完全程才是
正文 第十章 行路难(二)
山里人大多会编草鞋
用布和线,自家纳成的千层底,那是逢年过节,或者出门走亲戚的时候才舍得穿冬天的时候,穿带毛的兽皮缝制的靴子,余下的日子,基本上都是草鞋当家
常年劳做的山里人,不分男女,脚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厚到什么程度呢?赤足走在荆棘上,连条白色的划痕都留不下
大山年龄还小,虽说这些年跑前跑后也没闲着脚,到底不能跟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辈人比,脚底板的防护力,到底有限
董洁更不用说,因为身体不好,也因为大山实在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便是下地活动,稍远一点的地儿,都是大山背着来回,这脚板,自然嫩得很
她坚持自已赶路,天未过午,已经小腿灌铅,大腿打颤,并且又添了脚上的痛苦
走了不远,就起泡了,后来估计也就磨破了,每走一步钻心的疼,让她想起了一个词,“刀尖上的舞蹈”
到底是大山看出了她脸色不对,赶紧喊停
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一松,董洁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整个人虚脱般的无力,一动都不想动了大山马上脱下她脚上的草鞋
鞋里事先势好的厚厚的干草,已经在走路的时候,一点点自动离开了工作岗位脱下鞋,大山立刻发出一声心疼的惊呼
董洁自己扫了一眼,立刻把脸扭开
呃,破了口的水泡,有的被磨出了血,一路走来,又是泥又是水的晕开在整个脚心,很有点惨不忍睹的感觉
大山冷着一张脸,他在生自己的气
明知道她脚嫩,走不得远路,又是乖巧懂事不肯跟他叫苦的性子,他怎么就粗心的,任她自己把脚折磨成这个模样?太不称职了,他还算个好哥哥吗?
左右瞅瞅,右手边有块石头,地势略高把野草拔掉,在石块周围稍稍清理了一下,把她抱到石块上坐好,自己翻开包裹取出水罐一只
“在这等着,我去找点水来”走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交待:“别乱动啊,我马上就回来”
伸手捶了捶膝盖,针刺般的又酥又麻
董洁忍不住为自己的无用叹息
这才走了多点路啊,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再瞅了下自己的脚板,哎,哥哥肯定不会允许自己下地走了
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山路不会好走,上路了才知道,难走程度更在她预料之外
想当初,就是上辈子啦,在海边长大的她,很少见到山,爬过的小山丘,都是屈指可数偏时不时还大言不惭跟人讲,说她喜欢爬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更羡慕那些登山爱好者,觉得斯生于世,怎么着也该征服几座高山才是
话说回来,有山有水,两世为人,倒是圆满的很呐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大山回来了
放下水罐,想了想,又找出一件自已的旧衣服
“疼就忍着点”
先用水仔细洗净脚心,撕下一块衣料,擦试干净,寻了根有刺的荆棘枝,小心挑开没有磨破的水泡,轻轻用手挤出血水,再用布擦干
其间,大山一直白着脸反倒是董洁自己,一边厮厮抽着冷气,一边还一脸轻松的开口笑道:“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这点伤,算什么呀”
“走路的时候,你脑子一直在想着这些?”
“嗯”
董洁诚实的点头“效果还不错”
大山没再吭声,手的动作越发轻了起来
包裹里再找出事先备好的有杀菌消炎作用的的药草,弄碎了,逐一敷好最后把剩下的衣料一分为二,小心把她的脚裹起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累过头的董洁没有一点胃口,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勉强吃了一点
饭后,再稍微歇了会儿,大山背上董洁再次上路了
十岁的大山,个子并不高下山或是比较平缓的地方,他就把行李包挂在胸前只是上坡爬山的时候,再放到胸前,行李包就有点碍事了
想了一下,他先放下行李,把董洁背出一段路,再回头背行李就这样来回倒换,倦鸟开始归巢时,天色也就暗了上来
该找地方投宿了
路上,其实有几个山洞,如果村里人进城,会在那里歇息或是过夜只是大山知道的地儿,距离都太远,已经没有办法赶过去了
山深林密,还是有一些能对他们造成人身威胁的野兽
大山刻意在离树林比较远的地方落脚,附近只有几丛稀疏的低矮灌木丛,比较有危险性的野兽一般不会过来这边
背靠着山壁,寻了个凹进去能挡一些夜风的地方准备过夜
趁着天还没全黑,大山抓紧时间多多找来干草枯枝,也用砍柴用的砍刀,砍下并拖过来几棵粗壮点的小树,简单整理一下枝枝杈杈,在地上并排放好
上面放好被子,这就是他们的简易床,万一有事,也能起到防身的作用
时间有限,附近也没有太粗壮的木材,大山有些发愁找到的柴火太少,肯定坚持不到天亮,而后半夜,温度会比现在更低上一些
只好尽量晚点生火了
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裹到董洁身上,又用棉被仔细包好,大山半拥半抱把她揽到怀里,自己背靠着山壁,一直坐了很久
太阳完全落下山后,夜暮降临带着湿气的夜风,一阵紧似一阵
董洁渐渐觉得,那股冰凉的冷气,穿过身上重重包装,直接侵袭到她身体最深处
天上,星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密密麻麻,如沙子般,铺满整个天宇
“真美!”
以前没有留意过,原来山里的夜晚,竟然有如此多的星星闪烁的星光,把偶尔飘过的云,映照成无暇的白纱,那样的轻、淡、纤尘不染
多年后都市的夜晚,大气被严重污染,已经很难寻见几颗星了而步伐匆匆在红尘随波逐流的现代人,也早就没有了观赏星空的心情嘴里嚷着加强绿化亲近自然,又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欣赏花儿绽放鸟儿高歌?
那需要一份从容淡定的情怀,宠辱不惊的心态,才能在世事纷扰,拥有一份悠游自在的闲适吧?
当然,经济上要无悠无虑,这是很关键的一点,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潇洒得起来
大山便是如此此刻,再美的风景于他,不过是石头般的背景,没有一点意义
右手一直放在董洁额头,他清晰感觉到,手下的皮肤,温度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升火
正文 第十一章 我不是乞丐
西平县,紧邻大兴安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期间,它是黑龙江省接收知青的一个转站在那个一去不回承载了无数人悲欢离合的年代,来自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热血青年,响应党央的号召,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他们从这里,奔赴周边各个林场和农村,在这块土块度过了他们一生最好的时光
县城不大,四周也被大大小小的群山笼罩,只在城西,有一条比较宽阔的大道,把县城和山外的世界紧紧连系起来,西平县名,由此而来
进入八十年代,和其它大小城市一样,西平县也焕发了新的生机,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山货、药材都向这里汇集,然后流向全国各地
这座县城,就是大山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在最初的人生规划里,他们的梦想,将从这里起飞
尽管后来,他们有了更复杂的经历,甚至遇到过更大的危险,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从山村到县城,这一路的酸苦,却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他们在山里,过了两个夜晚
第一夜,董洁就发烧了第二天,大山不得不停下来,想办法为她退烧,这一天没能走多远当天晚上,她病的更重了那是兄妹俩一生,最漫长的一夜
大山脱光衣服,用最原始的办法为她取暖忽冷忽热的病痛折磨着她,而一边担心她,一边又操心野外露宿的安全,大山一整夜没敢合眼因为董洁的体温一直居高不下,他再不敢耽搁,天边曙光微露,为了加快速度,行李也不要了,直接就背着董洁开始赶路
身后是一座座山,身前还是一座座山两个孩子,渺小的像微不可计的蝼蚁
大山背着她,手脚并用,为了安全,名副其实的在“爬”山手磨破了,膝盖也磨出了血,虽然看不到脚的情况,想来也早已是血肉模糊了
可是大山嘴里却不叫一声苦伏在哥哥背上,董洁掉泪了,先是一颗一颗,然后如断线珠子般滚成一线
大山感觉到了“哪儿不舒服吗?”他着急的问,一再腾出手来摸她的额头
“很难受吗?好妹妹,忍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哥带你去看医生,啊”
董洁后来分析,就是从这一天起,她真正爱上了这个男孩,以一个成年人的心理,毫无保留也是生平第一次,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也不要最爱的哥哥,受今天的苦!
天刚过午,一身狼狈的大山,终于赶到了西平县城
烧得迷迷糊糊的董洁,再次振作一点精神,用衣袖抹去他脸上的泥和汗
“哥,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嗯?哦,好”
拐进路边的一个小胡同,在胡同深处找个石阶,小心把她放下
“哥,我没事你知道,我的身体就是这样,经常烧来烧去,我自己都烧习惯了,没事儿”
她扯扯嘴角,对他笑笑道:“真的没事儿,这会儿我觉得得好多了哥哥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会啊”
大山抹抹汗,撩起上衣,简单擦试了头和脸,看看天色
“小洁饿了吧?嗯,在这等着,哥去给你找点吃的”
董洁身体向后,完全靠到后面的墙壁上她很难受,正努力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的眼睛闭上,没注意大山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大山两边看看,这个胡同很安静,午后时分,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外面就是大马路
走在大街上,大山有些为难,他身上没钱身边三三两两有人经过,也有人边走边吃着什么他不自觉盯着人家手的食物看,惹得别人拿奇怪的眼光回看,并远远绕着他走
他犹豫再三,还是张不开嘴,跟别人讨口吃的,等他终于下定决心想张嘴时,人家已经走远了
靠街处,有一家正在营业的小饭馆,正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大山站住了,使劲咽了咽口水
没有钱,买不来吃的,可是,大山回头瞧瞧妹妹坐着的那条胡同,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
“说吧,想吃点什么?”
听见门响,懒洋洋靠在柜台上的一个男人头也不抬,直接开口问道
“嗯,那个”
“嗯?”
男人抬头,上下打量着大山,见他穿着脏兮兮一双草鞋,露出的脚又是水又是泥,裤腿高挽,衣服上面除了补丁,还有几处被勾破了,看上去也脏得乱七八糟他眉头不觉紧紧皱了起来
“有事吗?”
“叔叔,能不能,给我点吃的东西?”
“你,有钱吗?”男人的眼充满怀疑
“没、没有”
一个帐本“啪”的一声被扔到桌子上,“你在逗我玩吗?”
“什、什么?”
“没钱你买什么东西?我这可是饭店,本小利薄,概不赊欠走吧走吧,要饭要到这儿来了,真是”
大山脸涨的通红,他真想转头就走,宁可饿死也不受这种气可是,想到生病的妹妹还饿着肚子,他咬咬牙,继续努力争取道:“剩饭,给我点剩饭,行吗?”
“你听不懂老子的话吗?没、有,听明白了吧?去去去,妈的,老子还缺口饭吃呢”男人瞪起了眼珠子
也是大山倒霉,这男人,革时曾经是某个造反派的小头头,用他的话讲,“老子也曾经风光一时”革结束后,尤其是这两年,曾经被他踩到脚下任意呼喝斥骂的人,一个个上位的上位,恢复工作的恢复工作,个个都翻身了,唯独他,反而沦落到这个小饭馆混日子,他心里不平衡,脾气变的更坏了
大山受辱的这一幕,正巧被董洁看到了
大山走后,董洁忽然反应过来,想起哥哥身上没有钱,他怎么找吃的?于是随后寻了过来
看到生性骄傲的哥哥受辱,她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大山自尊心极强,从奶奶去世后,他宁可饿肚子,也不肯接受村里人的周济就可以看出来每次不得不收下邻居的好意,他都想办法或者送药,或者把偶尔打到的野物分一半给人家
她不忍心让哥哥知道自己来过,一个人悄悄回到原来的石阶坐下,越想越悲愤,头跟着嗡嗡做响,来不及喊人,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我不是乞丐!”
大山挺起胸膛,他的目光很坦然的直视侮辱自己的男人
“我现在遇到了困难,这没错,放下自尊心求人帮忙,我也没指望一定会成可是,作为一个人,只要有一点人性,不帮忙就算了,也不需要这种态度吧?我可以走,但我要告诉你,我,瞧、不、起、你!”
“啪啪——”
一阵击掌声传来
“好,说得好!”
鼓掌和说话的是一位军人,一身笔挺的军装,三十许上下,整个人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昂扬正气
“小兄弟,我欣赏你人穷,这没什么,谁的出身也不能自己选择,关键是做人要有骨气“
他走过来,拍拍大山的肩膀,自怀里掏出钱,抽出几张一元,和一张十元的零钞
“给,拿着”
大山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不,叔叔,不用这么多”
“拿着吧,人哪,都有落难的时候,咬咬牙,坚持坚持,挺过去,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个男孩眼晴清亮,没有一点阴影,晴朗如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张脸,因为过度削瘦,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你多大了?”
“叔叔,我已经满十岁了”
“十岁”他有些失神
“叔叔?”
“啊?噢,”
军人回过神来,解释道:“我也有一个,嗯,十岁的儿子”
他想了想,又掏出十块钱,不由人拒绝的塞给大山
大山嘴唇紧抿,看着那双握住自己的温暖又有力的大手,只觉得眼眶发酸
深吸口气,郑重给他鞠躬,认真道:“谢谢,谢谢叔叔!我叫李悠然,如果有一天,叔叔能听到这个名字,一定要来找我啊我不能保证时间,但我相信,”他脸上透出一种坚毅和自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请叔叔好好喝一杯”
军人愣了一下,然后发出爽朗的大笑
“好!好!好!好小子,有志气,好,我等你!”
大山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似欲把他的长相深深刻进心底
“叔叔,再见!”
“援朝!”
一个白上衣,黑裤子,一身书卷气的女人走了过来
“怎么啦?”
她只瞧见了大山的一个背影,“那孩子谁呀,你认识?”
“哦,一个有趣的小朋友”
军人笑笑“等急了吧?走吧,去给我那未谋面的儿子买见面礼吧”
女人白了他一眼,“厚脸皮,我儿子能不能接受你还是个问题呢”
军人挺胸道:“看看,这样雄壮威武的爸爸,咱儿子能不喜欢?”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对了,刚刚那孩子也叫李悠然,会不会随即失笑,笑自己在异想天开,也是,怎么可能呢
正文 第十二章 妹妹生病了
八十年代初,经济刚刚开始发展,人们的收入普遍偏低,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二三十块钱
在西平县这个偏僻的小山城,辛苦了一个月,到月底拿十几元工资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大山手里这二十几块钱,自然可以用巨款来形容
菜包子三分钱一个,肉包子贵点,要五分钱大山自己舍不得多花两分钱,给妹妹买了肉馅的,自己要了个菜馅的
小心把剩下的钱贴身放好,不时用手摸摸,有点做梦的感觉唔,有了钱,先领妹妹去瞧病
高高兴兴捧着两个包子,大山回到妹妹身边,迫不及待要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妹妹似乎累了,她靠着墙,眼睛紧紧闭着
大山喊了几声,没有一点回应
“小洁,醒醒,咱们吃饭,啊”
他心里发慌,声音开始带着哭腔“小洁,快起来,你别吓哥哥!”
刚碰到董洁的身体,她就软软的向一边倒下
手一松,包子顿时滚到地上,大山没有理会抱住妹妹的身体,他的心更慌了,怀里小小的身子,温度高的吓人
怎样也叫不醒,怎么办?大山强逼回流出的眼泪,试图让自己稳住神,不能慌,要想办法对,医院,送妹妹去医院
抱起董洁冲到大街上,他茫然了,医院在哪儿?远不远?
远处驶过来一辆小汽车,一眼瞧见,想也不想,大山立刻冲到路央这个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车撞的问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下跪磕头,也要请车上的人,帮忙把妹妹送去医院
陈靖坐在后座,眼睛微闭
就要离开西平县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他一遍遍仔细回想,确认自己工作都交接清楚了,一时也想不起来有什么疏露哎,加上插队的日子,自己也算在这里生活了差不多十个年头了吧?一生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这片土地,真要离开了,一时间还真有点舍不得呀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司机小张回过头,解释道:“陈书记,有个孩子突然冲到路央”
他的话立刻被打断:“撞到人没有?”
“没有,可是,那孩子好像要拦车”
“嗯?”陈靖朝前看了一眼可不就是一个男孩子,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孩,拦在车前
陈靖打开车门,刚下车,那孩子一阵风般立刻扑了过来
“叔叔,我妹妹、我妹妹病了,我怎么也叫不醒她我们今天刚从山里赶过来,也不知道医院在哪里,对不起,我想麻烦叔叔送我们去医院,行吗?叔叔帮帮忙吧”
女孩儿的呼吸急促,一张脸烧得通红他立刻打开车门
“别说了,赶紧上车”
携助兄妹俩上了车,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前坐,对司机说:“快,去医院”
路上,他回头询问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爸爸妈妈呢?”
大山抿紧双唇,沉默片刻,摇头道:“爸爸,去世了妈妈——回北京了,我找不到她”
“你妈妈是知青?”
“嗯”
陈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知青返城,本来是件好事,却留下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后续问题一些人已经在当地成家,甚至生儿育女,由于种种原因,前两年的返城大潮,一些孩子被留了下来像这个孩子吧,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要管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谁来为他们的生活负责?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把董洁推进急疹室,大山被拦在了急疹室门外
“别担心,有医生在,你妹妹不会有事了”
大山也松了口气,是的,这里是医院,妹妹,会好起来吧?一定会!
他抬起头,感激的对送自己来医院,又好心安慰自己的恩人笑笑:“谢谢叔叔”
旁边有护士过来
“哎,你们谁过来一下,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
陈靖按住要站起身的大山
“你别管了,这事交给叔叔”
“不,叔叔,我有钱,真的”
陈靖摸摸他的头
“你的钱,留着给妹妹买点好吃的,你是个好哥哥,好了,别跟叔叔客气了”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脸严肃的医生走了出来,后面的护士小姐推出一张移动病床,董洁躺在病床上,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我妹妹没事了吧?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山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妹妹,一边充满希翼的向医生追问道
“你妹妹正发烧呢,要在医院里住两天,好好观察一下”
大山跟着去了住院处的病房
直到病床走远了,陈靖才开口
“那小姑娘,病的很重吗?”
医生点头“被耽误了,送来的太晚,已经有恶化成肺炎的迹象,现在主要是先想办法给她退烧”
“肯定能退下来吧?”
医生没说话
正文 第十三章 生死时速
两天两夜的辛苦跋涉,两个日夜的的忧思难寐,终于到了医院,妹妹有了医生护士的照顾,大山一直紧绷的心弦一松,疲倦便不客气袭卷了全身
医生特殊关照,给他在病房安排了一张床
简单吃点东西后,大山躺下来,侧身转向妹妹这边,没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闭上,又睁开,用手揉揉发涩的双眼,振作一下精神,坚持不到一会,眼皮又不受控制向下搭,终于在一次合上后,彻底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不,第二天上午了都他挠挠头,发现太阳早已高高挂在天空了,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对自己吐吐舌头,呃,好像睡的有点久
跳下床,伸伸懒腰轻手轻脚,怕打扰到正在熟睡的妹妹,大山打算出去打水洗洗脸
门外,值夜班的护士正同接班的姐妹办交接班事宜
“小雨,昨天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哎,还是老样子,高烧不退针也打了,药也吃了,冷敷也不管事,刚刚我给她量体温,你猜多少度?”
“多少?”
“四十度三”
“我的天,那还不得把脑子烧坏喽?”
“我看这孩子有点悬”
她左右瞅瞅,悄声道:“史医生也说希望不大,这么烧下去,就是救过来,这儿,”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一准儿也得出问题”
大山僵在门边,如坠冰窑,整个人都不会动了不,小洁好好躺在那儿呢,她们,她们一定在说别人,对,她们在说别人呢
催眠似的一遍遍的对自己强调,可,一颗心为什么砰砰跳的又快又急,快的让他心慌?
“那个哥哥累坏了,睡到现在还没醒听说,他一个人步行几十里山路把妹妹背过来的,家里也没别的亲人了,真可怜……”
耳边飘来的话明明白白粉碎了大山的自欺欺人
他艰难的转身,双脚一软,跌坐到地上,一时间只觉得嘴里发苦,眼前天旋地转
小洁——
连滚带爬扑到床前,双后颤抖的历害,试了又试,竟然不敢把手放到妹妹脸上
是不是她太好太完美,老天爷要把她收回身边?
泪眼迷离,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孤零零躺在草丛里的小婴儿,看到她怎样一点点长大,一点点绽放出与众不同的光辉,幼小多病的小小人,最脆弱也最坚强,捧起书本,早慧的她,曾经让他怎样动容又惊喜,更忘不了,她环着自己的脖子,嘴着说着永远在一起
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心里反反复复问着自己:是不是她,永远不会再有长大的机会?
不,不行,她是他的,是他的妹妹,他未来的妻子,是要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他们说好了要手牵手一直一直在一起,遇到风遇到雨,也绝不放开彼此相互牵的手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把人夺走,死神——也不可以!
医生,医生呢?
正在聊天的护士被白着一张脸扑过来的大山吓了一跳
“我妹妹会没事的,是不是?你们刚刚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是你们,你们在开玩笑呢,对不对?”
“小雨,你看着他,我去喊史医生”
……
“哎呀,你起来”
匆匆赶来的医生,被大山突然跪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砰砰砰”,大山以头触地,心的绝望让他的力道毫无保留,很快,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淌了下来
“医生,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妹妹,求你救救她”
他忍不住,痛哭失声,救命药草般紧紧抓住史医生的手,
“我只有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我保证,我以后一定还,我一定还,十倍,不,百倍千倍还给医院你是医生,你一定有办法,求你了”
可医生也不是神仙啊,他不知道怎样跟这个绝望的男孩解释,正左右为难,有人过来了
“这位先生,你快劝劝这个孩子吧”
来人正是昨天送他们来医院的好心人
陈靖,西平县县委书记也是知青出身,学校时就早早入了党,下乡期间,一直协助做一些管理工作早两年,知青返城大潮,他留了下来,立志从基层做起,被破格提拔做了西平县的县委书记
由于工作能力突出,最近被上级调往沈阳工作
这次跨省调人,他的父亲起了一点作用
老人家为革命工作了一辈子,不惑之年才成家生子年轻时南征北战,常常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年龄一大,身体算帐似的跟他找上别扭了组织上考虑到老将军身体不好,于是安排他唯一的儿子到身边工作,也好就近照顾
妻儿已经先行上路,陈靖要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交接,所以迟了两天
临行前,想起昨天的事,特意赶了过来他最了解知青生活的辛酸,知青的遗孤,在老知青眼里,和自己的孩子一样,有能力,当然要尽尽力
“你叫大山是吧?快起来,有什么困难和叔叔说”
一边,早有那机灵些的护士送上毛巾陈靖仔细把大山额头流下的血擦净,露出的伤口看着有些狰狞,他心疼的埋怨道:“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跟医生讲嘛”
“哦,是这么回事”史医生赶紧抓住机会,解释医院的难处
“昨天送来的女孩子,噢,就是这孩子的妹妹,说实话,送来的时间有点晚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可那孩子一直高烧不退,现在已经恶化成肺炎你知道,我们这种小地方,能力有限,所以”
“没有好一点的退烧药吗?”
“能用的都试过了,退了一点,转眼又烧回去了,孩子现在体温已经超过四十度了她年龄太小,身体又比较虚弱,我们也不敢加大用量”幼儿药量过大,对听力视力大脑神经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还耽搁什么?赶紧转院,送她去大城市的医院啊”
“可是,”医生为难道:“我们医院仅有的一辆老爷车,动不动就闹罢工,就是往最近的医院送,那路也太远,万一车要是坏在半路上……”我们也负不起那个责任啊
陈靖眉头皱了起来,高烧不退,这问题可不小当年他插队时,一个知青的孩子,也是长时间高烧不退,最后虽然救了过来,可好好一个孩子,生生给烧成了一个傻子他还记得孩子父母那痛不欲生的揪心痛哭声
“这样吧,用我的车,医生同志,请你安排一个有经验的护士在路上照顾,我送他们去别的医院”
“病人现在情况不妙”站在医生的立场,他有义务对这位好心提供帮助的人说清楚事情真相
“除非医术非常高明的专家出诊,否则就是送到了别的医院,加上路上的耽搁,情况只会更糟而且,体温再得不到有效控制,病人支持不了多久的也就是说,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对医疗这块也不懂,同志,请你推荐一下,哪里有擅长儿科的专家,越有名越好”
医生想了一下,“听说沈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有位姓王的老专家,有手祖传的针炙绝活我个人的意见是,西医恐怕对这孩子已经无能为力了,如果条件允许,从医方面想想办法”只是沈阳离西平县,何止是千里之遥,他也只是说说罢了,心里可没抱一点希望
“沈阳吗?”
陈靖沉吟了一下,下定决心道:“我来安排,就去沈阳!你们现在马上去做上路准备,同志,有电话吗?”
……
“爸,我是靖,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病人,很危险,要送到沈阳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您看能不能……是,我理解,请您老人家破次例,找找关系……对,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部队方面帮忙,调一架军用直升机过来……爸,孩子是知青留下的孤儿……哦,好,我马上出发,直接去这附近的部队基地,医院那里,您还得帮我先打个招呼还有,爸,谢谢您!”
大山等在一边,因为紧张,牙齿深深咬进了嘴唇,两滴红艳艳的血珠挂在唇上,颤微微眼瞅着就要滚下来
他感觉不到嘴里的甜腥气,看到陈靖放下电话,立刻小心翼翼的开口:“叔叔?”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放心吧,孩子,叔叔保证,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沈阳,那边的专家正等着我们呢”
在大山忐忑不安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复杂心情,他们乘坐的汽车驶出西平县城,向着部队驻地赶去
……
军装笔挺的共和国卫士,从车里抱出董洁,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担架上,几个人抬着,平稳却迅速的跑向早已整装待发的飞机
临行前,大山郑重对这群最可爱的人,敬了一个孩子所能做到的最端正的军礼昨天义助的军人叔叔,到今天部队无私的帮助,他内心深处,根植了一种叫做橄榄绿的情结多年以后,已经拥有个人的私人飞机,成为世界著名财富论坛特邀嘉宾的他功成名就,怀着感恩的心,设立了一个面向部队的基金,专门为军人在实际生活遇到的困难提供帮助,并且为退伍军人提供再就业的机会,和创业基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一阵阵螺旋浆的轰鸣声,飞机划破苍穹,向着沈阳直飞而去凭窗望去,一座座高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被远远抛到了身后
大山不知道,此刻,大山深处,他早已残破的小屋里,一个女人正扑在人去屋空的床上,哀哀痛哭,他深深感激的军人叔叔,正坐在一边劝说
“听邻居讲,两个孩子刚走没两天,我们马上往回赶西平县城也不大,一定能找到他们”
军人心底正犯嘀咕,他昨天碰到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也许正因为他要照顾妹妹,才向人开口乞讨吧?
他不忍心让自己的爱人知道,这样的事,会让一个母亲心碎!
女人坐了起来
“对,我们马上回西平,一定要找到他!我可怜的孩子,这几年,他吃了多少苦啊”
她要把他们带回北京,让儿子进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让他过上吃穿无忧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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