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布拉格的素年锦时_旅游摄影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布拉格也不能例外。
    在那些青春无忌的岁月里面，曾经喜欢过卡夫卡的小说，就着十月的阳光，一点一点的读到心里去，说实在，读卡夫卡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就在秋光明媚，明媚如眸，读着读着，忽然就会与日常生活里那些不快的噩梦相遇。就像《变形记》一样，一觉醒来，生活完全变了样。对于日常生活的困扰和恐惧，我们竭力避免，我们往往不会在意，而卡夫卡不，就像蝴蝶效应，微微的煽动，都能在他心中激起狂风暴雨。
    卡夫卡的小说，荒诞和悖论的场景；达利的画，令人晕眩的钟表。都有密不透风的湿漉漉，粘稠得有时候让人绝望。两者同样具有阴郁而残酷的美。
    但是青春，那些美好的、单纯的、无拘无束的青春岁月，有足够的力量经受得起这些犹如子弹般呼啸而过的言语，毫不畏惧，甚至真心的喜欢着，卡夫卡和属于卡夫卡的布拉格。
    残酷而美丽的青春岁月里，从不谈现在，因为现在，太平实，平实得一马平川，人们都道是实在的，渴望现世，而不是现实。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直渴望，眼睁睁看着岁月擦肩而过，纷纷扬扬，不肯回头，磨炼得人没有了耐性，现实的冷峻，现实的稳固，加上现世的憧憬，现世的闲淡，串串生活的脚步，也就是铿锵的走下去。
    初见的布拉格，卡夫卡的布拉格。
    出生在旧城区广场的圣米库拉什教堂背后，Maislova街边一户人家的卡夫卡，睁开眼，便是交错的小巷，简陋的房子，一片浑沌。在布拉格彷徨而行的卡夫卡，看到的是，“黑暗角落似乎有些诡秘的街巷、紧闭的窗户、肮脏的庭院、嘈杂的酒店等等”，卡夫卡熟悉布拉格，雅努施说“他不仅熟知宫殿、教堂，而且也很了解旧城区的里面，直到‘穿越之家’。……他带我穿过弯弯曲曲的胡同，进入他称为“阳光的痰盂”的旧布拉格式的小漏斗型的院子，在老查理桥附近，穿过巴罗克风格的大门，横贯围着圆形文艺复兴式回廊的局促的院子，通过黑暗的像筒一样的地道，前往窝在狭小的院子里的凄凉饮食店。”但是，他同样是疏离而迷茫的，那么迷茫的踯躅在布拉格的街头小巷，就像初见布拉格的迷茫，陈旧的味道，半生不熟的颜色，怎么这就是浪漫的布拉格，就是世界的文化遗产？
    时间的光怪陆离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的故事。不期而遇，是一场没有来去的风，希望，就在于没有希望，因为，不知道明天，所以，我们说希望。有时候，希望，仅仅是希望，甚至只是以前的希望，有时候，却成为了往事，或者现在。
    如果，布拉格，没有悬念，那么，她就不是布拉格；如果，经不起推敲，那么，就不是布拉格之美。
    旅程，包括人生的旅程，无非两种，一种埋头赶路，只是为了到达终点，生命只剩下了生与死的两点；另一种是游思遐想，把视线和心灵投入到沿途的风景和遭遇中，那么他的生命是丰富的。在布拉格，只能是选择后者。
    遥想惠风和畅的当年，苏联的坦克滚滚的碾碎了布拉格之春，除了留下一些单调沮丧的宿舍楼之外，似乎没有太多的痕迹，似乎，一转眼之间，满街的苏联坦克，变成了满街的外国游客，像一群迷路的孩子，满足、惊奇而又迷糊的游走在布拉格的风情中，罗马式、哥特式、巴洛克式等等各式建筑风格，竟无一雷同，布拉格的历史，层层叠叠深藏在老街深巷里，常常使人迷路。据说，卡夫卡知道这每一座不知名的老屋里的故事。卡夫卡叫它们“阳光的痰盂”，因为，只有正午时分，阳光才会从小小的罗马式回廊环绕的院子直落下来。数百年的光阴，沉淀成街巷间的光影。
    在老城广场，展开中世纪的画卷，或许是唯美的，或许是抒情的，也或许是残忍的、凝重的。可以看看露天咖啡座的熙熙攘攘，体会世俗的欢喜，充实的热闹，也可以等等天文钟的的报时，想想施瓦辛格的《魔鬼末日》中的天文钟和眼前的天文钟，哪一个更加准确。不得不承认，中世纪的欧洲，两个极致，艺术和美的极致，就像眼前的这座天文钟，精美绝伦；专制和残酷的极致，就像天文钟背后的故事，为了世上不再有同样漂亮的钟出现，建成之后，建造的工匠被刺瞎了双眼；就像教廷支持的地心说，制造出了眼前的这座赫赫有名的天文钟，也同样烧死了忠心耿耿的布鲁诺。不过，布拉格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胡斯，一位布拉格大学校长被活活烧死，人们理所当然地看成是罗马教廷对于捷克民族的侵犯，以胡斯名字命名的大起义，为十六世纪的宗教改革写下了序篇。
    来不及体会历史的喜怒哀乐，游人，这群迷茫的孩子，随着远处风笛，不由自主的来到查理斯桥，一座有故事的城市，肯定离不开一条河的蜿蜒。布拉格的美感应该是从伏尔塔瓦河上开始的。
    在查理斯大桥，一步也不用移动，就可以看到所有建筑形式，左岸是来时的老城，右岸是600年建筑的天空之城，心里默念一下RAP，王宫、古堡、教堂、塔楼，哥特式、罗曼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罗可可式，一样不缺的分布在7座山丘上，桥上，是三十座庞大的青铜或石雕的圣人塑像，伏尔塔瓦河流逝过视野内的数道大桥，坦坦荡荡穿城而过，布拉格，就在岁月长流中，继续着童话和城堡的故事。
说查理斯桥是布拉格的中心和灵魂，一点儿也没有夸张，各行各色的摊贩、现场画画的街头艺术家，彷佛本身就是桥上应有的风景，只是，络绎不绝、兴奋不一的游客和旅人，淡陌而娴静的摊贩和艺术家们，到底，谁是谁的风景？为游人画像的艺术家，为艺术家拍照的游人，到底，谁是谁的模特？
    桥上有现世的喜悦，也有传说的诱惑和忐忑，这些雕像，就是一个一个的故事，串连起了查理斯桥的前世今生，等候在据说抚摸能够给予庇护和保佑的圣约翰像前的人排成了长龙，围绕着圣让·内波穆塞纳和他的幽灵雕像旁琢磨的游客，暧昧不定的游离着眼神。
    据说，中世纪的城市统治者加冕时，总会从市政厅出发，途经查理大桥、老城区，最后到达布拉格城堡，去宣布至高无上的时刻。全程行走，随时接受民众的欢呼和祝福。所以，就当沿袭600年的传统，也要走过查理斯，来到布拉格城堡。城堡里的岁月，自是不用多余复述，每一段，都是熠熠生辉的，值得一提的是，进入城堡中瓦茨拉夫教堂的祷告室里，四壁会有很多闪闪发光的石块，当地有个说法是第一次去的人在上面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但第二次去时再照一照，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就会有很幸运或很不幸的事情降落在此人身上，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查理斯桥同样也有传说，相爱的人如果能在这座桥上拥吻，便能得到永恒，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美好的传说，总是有人笃信不疑的，所以，查理士桥上，每隔几步路就可以看情人站在桥中央、倚在桥畔就拥吻起来的景象，那么，美好如爱情，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时候，要是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金色的布拉格，布拉格的阳光，干脆明朗，就连阴影中都是坦荡荡的，一味的投射着阳光味道。所有的景色，在明亮背景中，凸现出来，立体而有层次，风是干燥的，就连落叶枯萎得挺拔，不似被雨淋落的那种萎靡和无奈，飘旋在空中的，竟是一种飞舞的得意，一晃而过，就像那些幸福。那些幸福，也曾经真实得像这样的阳光，温暖但不刺眼，和煦但不张扬，密密的织入了白天的每一个角落，也像这般风，细细的掠过黑夜的每一个缝隙，无所不在，流年似水。纵使只是一袭华丽的袍，抖落开来，满是灰尘，满是虱子，但是还是贪恋它的温度。
就在布拉格的阳光里，突然想起米兰·昆德拉和《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也是很多年前读的书，那时候，比青春更加年轻的高中时期，半生不熟的生涩季节，连吞带咽读完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总是在当年的时候，做不当时的事情，所以，没有读懂。后来，许多年后，在今年五一长假的某个日子，花了一个下午看完了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又花了一个晚上的三个小时，看完了考夫曼改编的《布拉格之恋》，终于，恍然大悟。
    无需赘述，什么是生命之轻，什么是生命之重，不过是昆德拉的一个罗生门的命题，放到无限大的时候，便是一场生命意义的探求，庸俗一点来说，不过是灵和欲的较量。灵魂的重量是21克，好友参加英国当代艺术展“余震”的作品就是《20克》，灵魂的重量不过是一块巧克力，一颗白果，一枚硬币，21克，生命是轻还是重？可是，如果，爱你不多，只有21克，是轻还是重？永远是一个不解的命题。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书里的一段话，“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到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恍然大悟。
    电影《布拉格之恋》中，特丽莎，像一只小鹿，哀伤地绝望地爱着托马斯。她说：“下次你再去找那些女人，带着我去行吗？我帮你给她们脱衣服。”大哭一场，恍然大悟。
    特蕾莎像一个顺水飘来的孩子，托马斯收留了她，可是，要有从头呢？她还是会说，假使一切要从头再来，也还是会一样的。
    如果，我老了，老到风都吹不起波澜的时候，空气里有种味道叫做曾经沧海。我想，我不过是路过你时，一不留神撞了上来，没有来得及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