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通史] 试看武则天与宋仁宗

        武则天与宋仁宗看似没有什么联系的，一个是天辟周朝的叱咤风云的女皇帝，一个是按制继位的懦弱无能的正统皇帝。然而正是他们身上的一些矛盾引起了我的兴趣。

    武则天，虽说是个女子，但绝对不是一个弱女子。为了权力，她不择手段地产除了身边的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从宫闱之争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到朝堂之上的长孙无忌等朝庭重臣，只要谁阻挡了她那条通往权力金字塔顶峰之路，她都会不惜一切把他们移开，就连亲生子女也不例外。

    首先是失败的王皇后与萧淑妃，打入冷宫的她们并没有就此结束她们悲惨的命运，高宗的一次探望，并没有带给她们所想要的，给果无尽的期盼，等来的只有武皇后的鞭笞，以及作为人彘的下场。然而恶梦并没有就此结束，她们的家人自然逃不了这厄运。王皇后的义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李忠被废，既而亦入黄泉。萧淑妃有二女一子，两位公主一直被于冷宫，直到三十多岁时被弘，这位宽容的太子发现，才得以走出冷宫，而天后赐给她们的这场婚礼则成为了朝堂上一时的笑柄。至于王子素节，最终自然难逃一死。

    自武照被立为皇后起，反对此次册封的褚遂良等人被远贬蛮荒，而武则天最忌恨的长孙无忌则被许敬宗编织进一桩朋党案，说其伺机谋反。唐高宗先是吃惊不信，继而伤心怀疑，命许敬宗再察，然后面对许敬宗足未出户编造的证据，哭泣道：“舅若果尔，朕决不忍杀之，天下将谓朕何，后世将谓朕何！最终懦弱昏庸的高宗，竟然不与长孙无忌对质，就下诏将长孙无忌流徙黔州，其儿子及宗族全被株连，或流或杀。后长孙无忌被迫自杀。

    韩国夫人是天后的亲姐姐，因受到高宗的宠幸，被毒死，同样的事发生在了她的女儿魏国夫人，天后的亲侄女身上，接着，韩国夫人的儿子贺兰敏之被遂，最终克死异乡。就这样，她姐姐的一家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再则便是她的亲儿女了。公主思，她的第一个女儿，太平公主的姐姐，还在襁褓中时就成为了她母亲登上后位的垫脚石。于是王皇后被废，她成功了，牺牲一个并不能给她带来权力和地位的女儿，她获得了作为女人的最高的权力，她笑了。弘，她的长子，留在长安监国时，发现宫中幽闭在掖庭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义阳、宣城公主，她俩为萧淑妃所生，此时已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李弘怀着恻隐之心，奏请父皇恩准她们出嫁，岂料这事违背了母后的旨意，武则天非常气愤，马上把两位公主许配给了两个卫士。由于太子奏请数迕旨，最终失爱于母后。太子选妃未能如愿，进一步加深了母子的感情裂痕。原来，太子妃初选的是司卫少卿杨思俭的女儿，望族出身，书香门第，又有殊色。可是，就在定下婚期后，姑娘竟被武则天外甥、韩国夫人子贺兰敏之“逼而淫焉”，婚事被荒暴地破坏了。尴尬的处境使母子之情又一次降温。于是发生了那次著名的合璧宫投毒事件。太子弘死后，雍王贤立为太子，这位著名的章怀太子怀疑自己乃韩国夫人所生，对天后多有怨恨，他还召集了一批学者注释《后汉书》，大有与后党北门学士们分庭抗礼之势，这使天后大为恼火，她屡次下书训诫儿子，并让人撰写了《少阳政范》和《孝子传》二书供李贤研习忠孝之道。后来李贤还写了脍炙人口的《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搞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报蔓归。”这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一天夜里，深得唐高宗、武则天宠信的正谏大夫明崇俨被杀，有传说是太子派人干的。不久，武则天就以太子好色、与奴仆赵道生“押呢”等为由，下诏立案拘捕太子，搜查东宫。结果在马坊里搜出甲胄数百具，赵道生也在刑讯之下供认受太子指使暗杀了明崇俨。于是李贤被定作谋反罪，废为庶人，囚于别所。两年以后，李贤终于被武则天派遣的酷吏左金吾将军丘神绩逼令自杀。这时，高宗已死，天后变成太后，大唐皇帝不断废立，至中宗被贬为庐陵王，到睿宗三让帝位，武照终于得偿所愿，在则天门上听万千子民山呼万岁，她成了中国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女皇帝——武则天。

    唐周易朝之后，武则天并没有收起她的血腥之刀，相反，历经徐敬业叛乱和琅琊王冲越王贞的事变之后，她重用酷吏索元礼，来俊臣，周兴等人，还设置告密箱，告密箱共有四格，东为“延恩”，西为“伸冤”，南为“招谏”，北为“玄通”，“玄通”就是专为谋反等罪设置的。至此，告密之风盛行，朝臣们早上上朝时跟家人道别，心中惴惴，不知是否还能平安回来。李姓皇族被大肆残杀，以致宗室之中，精睿尽失。一番血腥杀戮之后，武则天似乎看到一个国家光用酷吏镇压是不行的，还须要良臣和清明的政治，而那时的天下已经人心恍恍，人们道路以目，民怨沸腾，是需一些人来安定民心，并需要一些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于是她抛出了她的“酷吏”们，索元礼，周兴，来俊臣等人先后作了她酷政的替罪羊。于是上演了一出很有趣的“请君入瓮”。最后来俊臣死的时候，武则天把他的尸体抛在市上，百姓们愤怒地践踏，她终于抛掉了她那再也用不上的杀人工具了。

    另一方面，武则天除任用酷吏外，亦很重视人才，以制衡告密之风形成的危机。其中徐有功、杜景俭可作为代表，他们刚正不阿，执法无私，勇于平反酷吏们制造的冤案。因此，当时有这样的话“遇来，候必死；遇徐，杜必生”可见，武则天虽重用酷吏，但也不排斥一些直言忠贞的臣子。

    武则天善于用人的例子，还可在狄仁杰身上得到印证。狄仁杰在她当政期间，曾做到过宰相一职。他后来还屡次遭到来俊臣的诬陷，武则天都不忍将其杀害，而只是将其贬逐。后来狄仁杰因年老体弱，曾多次提出告老还乡，但她都没有答应。在狄去世的时候，她还因此痛哭流涕，大叹“朝堂空矣”。

    另外，武则天对于国家大事总是持亲力亲为的态度，绝不将皇权下移。即使受她宠爱的薜怀义和张氏二兄弟，都无法干涉朝政。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处理政务时，从不拖泥带水，畏首畏尾，一旦决定了的事，必定去完成好，如中宗复太子之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做事能把握原则，不拘小节，充分展现了她的魄力与能力，没有半点妇人之仁。可见，她在处理政事的这段时间，大唐在文治和武功上都有很大的发展。
   
    武则天虽然不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甚至不是一个好女人，但作为一个皇帝，她是成功的，也许作皇帝就需要有她这样的魄力和胆识，否则像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中宗一样，不可能有所成就，只能成为一代昏君。

    宋仁宗，即赵祯，真宗的儿子，13岁即位。母亲李氏宸妃，宸妃死后始知其亲生母亲。初继位时由刘太后垂帘听政，11年后，太后薨，始亲政。宋仁宗虽然软弱，但生性恭俭仁恕，性情宽厚，不事奢华，严于律己。现举实例四则：

    一、有一次，时值初秋，官员献上蛤蜊。仁宗问从哪里弄来的，臣下答说从远道运来。又问要多少钱，答说共28枚，每枚钱主干。仁宗说：“我常常告诫你们要节省，现在吃几枚蛤蜊就得花费28000钱，我吃不下!”他也就没有吃。

    二、某日，仁宗处理事务到深夜，又累又饿，很想吃碗羊肉热汤，但他忍着饥饿没有说出来，第二天，皇后知道了，就劝他：“陛下日夜操劳，千万要保重身体，想吃羊肉汤，随时吩咐御厨就好了，怎能忍饥使陛下龙体受亏呢？”仁宗对皇后说：“如果宫中一时随便索取，就会让外边看成惯例，如果我昨夜吃了羊肉汤，御厨就会夜夜宰杀羊，一年下来要数百只，形成定例，日后宰杀之数不堪计算，为我一碗汤以至如此，我于心不忍，因此我宁愿忍一时之饥。”

    三、谏官王素曾劝谏仁宗不要亲近女色，仁宗回答说：“近日，王德用确有美女进献给我，现在正在宫中，我很满意，你就让我留下她吧。”王素说：“臣今日进谏，正是恐怕陛下为女色所惑。”仁宗听了，虽面有难色，但还是命令太监说：“王德用送来的女子，每人各赠钱三百贯，马上送她们离宫，办好后就来报告。”王素说：“陛下认为臣的奏言是对的，也不必如此匆忙办理。女子既然已经进了宫，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打发她们走为妥。”赵祯说：“朕虽为帝王，但是，也和平民一样重感情。将她们留久了，会因情深而不忍送她们走的。”

    四、一天，仁宗退朝回到寝宫，因为头痒，没有脱皇袍就摘下帽冠，呼唤梳头太监进来替他梳头。太监梳头时见仁宗怀中有一份奏折，问道：“陛下收到的是什么奏折？”仁宗说是谏官建议减少宫中宫女和侍从的。太监说：“大臣家里尚且都有歌伎舞女，一旦升官，还要增置。陛下侍从并不多，他们却建议要削减，岂不太过分了!”仁宗没有接口。太监又问：“他们的建议，陛下准备采纳吗?”仁宗说：“谏官的建议，朕当然要采纳。”太监自恃一贯为皇上所宠信，就不满地说：“如果采纳，请以奴才为削减的第一人。”仁宗听了，顿然站起呼唤主管太监入内，按名册检查，将宫人29人及梳头太监削减出宫。事后，皇后问道：“梳头太监是陛下多年的亲信，又不是多余的人，为何将他也削减？”仁宗说：“他劝我拒绝谏官的忠言，我怎能将这种人留在身边！”

    五、包拯在担任监察御史和谏官期间屡屡犯颜直谏，唾沫星子都飞溅到仁宗脸上，但仁宗一面用衣袖擦脸，一面还接受他的建议。有一次包公要拿掉三司使张佐尧的职务，理由是他平庸了些，张是仁宗宠妃的伯父，仁宗有点为难，想了办法，让张去当节度使，包拯还是不愿意，言辞更加激烈，仁宗生气地说：“岂欲论张佐尧乎？节度使是粗官，何用争？”包拯不客气回答道：“节度使，太祖太宗皆曾为之，恐非粗官。”张最终没能当成节度使，仁宗回到宫中对贵妃说：“汝只知要宣徽使，汝岂知包拯为御史乎？”

    宋仁宗虽然可称上是名副其实的仁，但也正因为他本性太软弱，以至于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建树，不但内政腐败，外交更是不勘一提。夏人常犯其边境却无所动，还和契丹订立不平等条约，每年进贡之物日增加。皇帝做到这份上可真是失败。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常人，他会是一个好人，如果他只是一个官员，他也会成为一个好官。可他偏偏是皇上，那个朝代的最高决策人，一个从理伦上不容许有任何犹豫的人。然而和理论相悖，他偏偏又具有了最不该有的性格，性格快定命运，他注定成不了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