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十九）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每每午夜梦回间回想起在北京和林桐单独相处的那段和谐日子，我总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我想那大概是老天爷闲来无聊，终于被我每天在心中向它祈祷进贡所打动，所以在某日没吃太饱还没撑着时，就随手赏了我这样一个梦，然后好等着吃撑后看我如何梦醒，如何最终从高处直直摔下将梦打碎，南柯一梦。 回到家后，日子也就在和陆扬磕磕牙，和小颜逛逛街，或者一群狐朋狗友拉帮结派的喝喝小酒中不咸不淡的度过着。而每当有人问及北京之行如何时，我都无一例外的回答道，吃的好，玩的好，见着的妹子也都很好，除此之外一概不提其他。只是，其实又有什么其他可提的呢？ 我和林桐自回家后，就几乎未有再单独相处过，别说现实生活中常常不过是一大帮子人吃喝玩乐时才能碰上，甚至如今没了14个小时的时差，没了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就连游戏中也不再那般有默契的几乎同时间段在线，即便这种默契也不过是过往我挖空心思费尽心机求来的。 我安慰自己放假了谁生活还会像上学时那般规律呀，你自己不也常常是早出晚归或者日夜颠倒吗？ 我安慰自己不是隔三差五聚会上还是能遇见吗？以前不一直如此，你有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可以去和别人单独见面呀？ 我安慰自己一切如常，一切安好，你还想要什么呢？ 就当梦一场，日子又有何不可？ （五十） 而过着这样患得患失的日子便到了七月末，迎来了林桐的生日。林桐的生日我一直记得，抛开我在国外的前几年，高中时遇上了谁生日无非是大家凑分子买个珍藏版汽车模型或动漫手板神马的然后拉着去吃吃喝喝痛宰一顿，而现在不过是改为各自包红包然后仍然是拉着去吃吃喝喝痛宰一顿。 送林桐什么生日礼物，在我今年回国前就开始纠结考量，太贵重的他不会收我也送不起，自己亲手做的又觉得太矫情意图太明显，最后在林桐生日聚会那天，我最终不过随着大家递上了个红包。 站在一旁的山子看见了，立马一惊一乍的挤眉弄眼道：“哟，橙子，你怎么也包红包啊！要不要这么见外哟！好歹咱家小桐子还在北京招待了你这么久！” 我也只能见招拆招打起了哈哈：“是，小的我的错，我的错，考虑不周了，怎么着也该包个大礼包的是吧，回头一定补上！” 而林桐却只是抿着嘴反倒什么也没说的就接了过去，仅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脸嘻嘻哈哈的我后，便再次挂出他那招牌的浅笑，温和有礼的回了句，“谢谢”，礼貌却疏远。 而在接下来的一整晚，他都未再用正眼瞧过我。 其实和对待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的态度，但我一整晚心里却憋的慌。看吧，果然蹬鼻子上眼了。以前对于我，只要林桐能无意间对我笑笑，我就可以兴奋满足一整天。而现在我却越来越没脸没皮的不仅希望他能对我笑，还希望他能一直对我笑，只对我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便理智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诫着自己我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但情感上却总止不住臆想着他对我的那些好，他无意间看过来的一眼，对我扬眉的一笑是不是具有什么不同于普通的意义。 而过去和他怎样的生疏淡漠没有过，现在自己这又是在演哪门子的穷瑶剧，怎么就受不了他一丁点的忽视，一丁点的疏离，一丁点的只把自己当普通朋友呢？呵，再次拿起桌上的酒往嘴里送，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突来的委屈还真是无理取闹又自不量力。 （五十一） 而一帮子人聚在一起，除了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玩玩骰子，打打麻将，斗斗地主，剩下的就只有做做无聊的游戏。而其中似乎真心话大冒险永远是跃居于高位，被无聊八卦人士作为居家旅行必备之首选的。 而当我倒霉的被抽中为下家时，眼皮跳了跳，突然便想起高三毕业那次的聚会，我难得唯一说的一次真心话，却最终被当做了笑话，也只能让大家当做玩笑话。 “说吧，什么题目？”我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中，对于这游戏兴致缺缺。 作为上家的山子倒兴致昂扬的环顾了一圈，然后眯着他那双桃花眼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今天林桐生日，我也不为难你了橙子，要么告诉我们大家那千年大谜题你喜欢谁，要么……在座的单身男士你随便挑一个跳一段贴身热舞。” 不为难我？靠，还真是不为难我。第一个选项我永远的选择都是pass，至于第二个，在座的除却已有家室，或者正在热火朝天奸情勾搭中的，我举目四望了一下，剩下的抛开已经烂醉如泥被我们丢在一旁的沙发上任其自生自灭的两只，就只有坐在我斜对面，正低着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的林桐了。 “I quit。”我耸耸肩，下意识的瞄了瞄林桐，他仍是一脸讳莫如深，转过头不再看他，我满脸无所谓的就端起放在桌上作为惩罚的不知红的白的洋的混了多少种酒的深水炸弹，仰头而尽。山子那三八，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整我的吧？ 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特别难受，那些积累了一整晚原本还只是如细细小流般的委屈，顷刻间就汇集成了奔腾的长河，撒丫子的往外跑。我不是玩不起的人，这些年和一群疯子一起又有什么是没玩过闹过的，只是当对象换成了林桐，让我怎么能淡定从容的当做玩笑去坦然视之呢？我怕，我怕最终自己会成了玩笑。 当我喝完最后一杯，将酒杯向下倒了倒，山子摸着下巴对着我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又鸡婆风骚，而坐在他身旁的林桐竟也一脸的高深莫测，只是高深莫测的皱着一双好看的眉，酒精的作用下，我恍恍惚惚觉得那表情我看不懂，却又似乎我应该看懂。 （五十二）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望着镜中那已完全失了血色的自己时，脑中只冒出了几个大字“自作孽不可活”。古人云，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我今天因色是又破财又受气，还自作自受的饮酒过量。摸了摸早已绞痛的快失去知觉的胃，觉得穿肠也好，能痛醒自己最好。 摇摇晃晃的往包厢方向走去，走到拐角处却看见窗口前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不算亮堂的灯光下，手间点点星火，映衬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那氛围只能让我大脑回路中出现四个字“基-情-暗-涌”。 我靠，难怪今天山子总一脸恶心的对着我笑，还处处给我添堵找麻烦。姐姐我不就是在北京被你家林小媳妇招待了一阵子吗，你至于这样吗？这年头还真是悲催得紧呀，情敌不仅得犯防女人，还要防男人。 我扶着墙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两步，觉得还是不要上前，悄悄离开的好。无数的先烈用血的事实教导过咱们，听墙根这种事，无论你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撞上，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会遭报应的。 只是我真没想到老天爷最近如此厚爱我，报应这种事也会办事效率如此之高。 “山子你一会儿给我消停点，别再那乱开玩笑了，橙子毕竟是女生”，林桐举着烟吸了一口，微微侧过脸，神色平静，一脸淡漠，“我和她现在并没什么，我不想大家误会”。 （五十二） 我是怎么回到包厢的，已经被酒精几乎快完全侵蚀了大脑的我着实有些状况外，唯一能庆幸的是作为路痴的我没有误闯入别人的包厢真是该可喜可贺了。 身边的朋友碰了碰我，一脸担心，“橙子，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诶。” 我唯有扯扯嘴角，以示自己还活着。 而旁边不知是谁又靠了过来，对着我一阵挤眉弄眼，“刚刚林桐貌似出去找你了诶，怎么你没碰上他吗？” 对此，我只有再次扯扯嘴角。碰上了，还碰上的真他妈的是时候。 捂着空荡荡却仍在汹涌澎湃的胃，闻着各色的酒味，听着身边各种嘈杂喧哗，我只觉头痛欲裂。我想倘若我再待下去，我大概真就会疯掉了！ 果断抓起身后的包，和身边的朋友说了句“我不太舒服，先走了”。也不再去管其他人说了什么，我转身便朝着包厢大门走去。 （五十三） 手才触到门把，哪知门却已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诶，林桐你回来的正好，橙子不舒服要先走了！你看你是不该去送送人家呀！” 我连忙回头，瞪着身后起哄的家伙们，“瞎胡闹什么呢，他可是今天的寿星，我又没什么事，自己有脚有腿能走！” “寿星公咱们批准你去当护花使者，出门左转记着把帐结了就成了啊！” “对对，月夜美人独作陪，这份生日大礼，林桐怎样，咱们够哥儿们吧！” 这群皮痒的家伙！在座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今晚被山子带着各种明示暗示的挤兑过，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的觉得我和林桐有着什么猫腻。靠，猫腻你个大头鬼！老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绯闻”两个字，尤其是此时此刻！ 我咬牙切齿的正准备继续拒绝。身侧却传来了林桐低沉的声音“走吧，我送你。”我下意识的回过了头，抬头看了他进包厢后的第一眼。他皱着眉头，似乎看着我似乎又没看着我，抬手伸过来似乎想取走我手上的包虚扶我一把。 无意间眼角瞥见站在林桐身后斜靠着门，正笑得一脸骚包又欠抽的山子朝着我挤了挤眼，我一股气就直往上涌，羞愤难当。 若是以往遇上这样的情况，我即便矫情矜持的推拒两下，但多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巴不得大家起起哄，林桐就真跟我走了。 但林桐，这一刻我却是真真正正的恨死了你的绅士风度。你他妈对我没意思，和我没什么，能不能就别管我别理我！别为了他人的玩笑，我的不舒服，什么狗屁的深夜独自回家，而不得不送我！走吧，走你妹啊！ （五十四） 当林桐正要碰上我时，我电光火石间往后退了两步，侧开了身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呵呵，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我们又没什么，让大家误会了可不好。” 我强忍着头痛，胃痛，加心痛，堆着满脸笑意迎上林桐有些诧异的目光。 只见他的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紧，颇不赞同的看着我，“你脸色很不好，还是我送你。” 而我只是笑的更灿烂更真挚，定定的望着他说道：“真的不用麻烦你了。陆扬来接我，你们好好玩。寿星公，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然后朝众人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便头也不抬的大步走了出去。 （五十五） 一路出了大门，招到辆出租车，我都维持着一个表情，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兴许别人看见了我还以为我是中了五百万又不敢出声的偷着乐呢。 出租车内，出租车师父总透过后视镜偷偷的瞄着我，似乎对于我这种脸色煞白，神色诡异，又弯腰死按着胃的乘客见怪不怪，随时做好急刹车准备，千万别吐在了他车里。 我估摸着我真应该打一个电话给陆扬，恭喜他的乌鸦嘴再一次百发百中的灵验了。我不仅喝酒喝的快胃疼死自己，也终于梦醒的快摔死了自己。 林桐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梦，一个我多年来执念着不愿意醒来的梦。而今天他终于帮我亲手打碎了这个梦，这个不切实际可笑至极的梦。过去的自己总不死心，总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以为还有机会，还可以期待，即便他有了喜欢的人，即便他和他人执手相看年华，我却仍可以在自导自演的梦里自欺欺人，默默守候，静静等待。而如今，果然只有亲耳听见了他的拒绝，我才能真正割断那份念想，才能真真正正的被痛醒，看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果然啊，我这人就是犯贱，只有真正痛过，才肯去承认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像一个玩笑。 （五十六） 摸出手机，却发现有一条短信进入。面对那名字，我犹豫了五秒，最终仍然是选择了点开，林桐说“难道是陆扬，你就不怕大家误会了吗？” “呵呵呵，哈哈哈”，我单手捂着眼睛，后仰的靠在后座上，抑制不住的就想笑，笑的眼泪都直直的往外掉。林桐，我从来都不怕被别人误会，我只怕……只怕自己误会。 我随手关了手机扔进包里，却不期然的对上包里一卷成筒状的画卷，带着泪痕将其拿出展开平铺在膝上。 不过，林桐，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我丝毫不在意的任泪水滴落在画像上——生日快乐。 手下一使劲，画纸被揉作了一团——你心想事成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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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