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人说爱我,然后在这个地方划上一刀,抛下我独自离开。她说,我已经麻木。轩说,我会抚平你所有的伤,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多么暧昧的话语,让她的心一下子潮湿起来。隐隐约约有些期待,却终究是打出一个字:不。
骨头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发呆。倒一杯滚烫的开水,哆哆嗦嗦地捧在手里,嘴唇青紫色。她是个惧怕寒冷的孩子,尽管已经将自己包裹到极限,但寒冷还是一点点的窜上来,让她直打哆嗦。她讨厌冬天,似乎将一切都冻结起来,没有任何可能。天空一直呈现无云的蓝,很刺眼。记忆中似乎是从没有生过冻疮的,今年右手食指,无名指和小手指都生了出来,红红的,温度升高时不可抑制的痒。
应该保持冷血好些。她想,然后问骨头什么事。
轩在找你,在世界上叫了一下午了。
和我有关吗?
我只想你快乐,2006年的心愿,希望能帮你找到幸福,让你快乐。
她看着屏幕上的话想说什么,但手指在键盘上游移了很久,却只打出2个字:谢谢。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失去语言表达能力,心里有一个结。留下它的人已经走的很远,留下它让她无能为力。
一切抵制都显得徒劳。
她答应骨头和轩在游戏里结婚。或者是为了那句相信我,或者是为了心中那隐隐约约的期望,亦或者只是为了填充心中不断扩张的寂寞。
他不在的时候她双开他的号练友好,练了200多后开始疲倦。右眼因为某跟神经的崩断瞬间刺痛起来。眼前模糊一片。
她突然想起那个最初在她心里留下伤痕的人,那个她双开了3个通宵练友好,想用婚姻留住的人。身体的某个部位突然又疼痛起来,手紧紧地抚住胃,苍白的手,指间的骨节突兀隆起。
轩在游戏里是帮主,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杀人,灭帮,借钱……她站在繁华的大街上,寂寞又肆意扩张开来。倒一杯滚烫的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手心开始变的温暖。她静静的喝,不说一句话。
她习惯叫他败家子,不会赚钱,只会卖卡。但是在收到他送她的玫瑰时,她还是笑了,却不忘补上一句,真是败家子啊……
在快结婚的时候,爬爬突然发消息问她。
你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怎么了?
没什么,你考虑清楚就好。
她的手习惯地去摸索电脑边的茶杯。
你是我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前他和白色也很要好,是人人羡慕的夫妻。我只是想不明白,只是2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就可以不爱她了,而那么爱你了。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刚好喝了一口茶,冰凉的水从咽喉流到胃,让她一阵哆嗦。
大年30那天,他们结婚。没有她最想要的人的祝福。她的名字上又换上一个男人的娘子的称谓。
一个人在天台看烟花的时候她给他打电话。
轩,你听见了吗?这里的烟花声音很大,也很漂亮。她肆意的大笑,大声的喊:
轩,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你听见烟花的寂寞了吗?在升起的时候华丽地绽放,不过询烂几秒种就消失匿迹。繁华落尽,寂寞如初。
她仰头看见一场华丽的喧嚣,全部扑向盛大的死亡。
轩对她说,我不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我是你今生的缘。温热而潮湿的话语,苍白的诺言。
她笑了,我不相信你。
轩对她说,我感冒了,头很疼,一直咳嗽。她努力搜索一切关怀的词句,因为沉默太久,很多都已经忘却。于是只是说:要多喝开水,多吃药。
轩对她说,我的脚很疼。她说:好好休息。
……
她开始惧怕听到他的任何疼痛,因为她无能为力,于是只能沉默。
轩说,我爱你。她在键盘上挑选了很久,终于挑出一个亲吻的命令,#98除了亲吻,她给不了他任何诺言。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又开始疼痛起来,手指停在空中,呈半握形状。
轩去帮人灭帮的时候,她呆在家里的庭院门口,带着他的孩子。
树木已经开始休眠,似乎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是轩与白色结婚时种下,见证过曾经的地老天荒。她曾经提出要拔了它们重新种,轩说,不用,会重新长出来的。
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
她可以跟很多人说暧昧不清的话,惟独看到轩的时候,熟悉的语句变的陌生,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手指在键盘上反复游移。她给不起承诺,因为她知道她做不到。所以从来不给。
她称轩常醉。在对她的朋友介绍时。
很像吧,雪,你看。红衣翩翩,逍遥江湖。她看不见屏幕后他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只能猜测他的脸是不是浮起淡淡的忧伤。
后来轩对她说,可惜我不是常醉。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不喜欢常醉,她喜欢秦不二。狂妄乖劣,却对一个深爱的女子说,此情不二。
此情不二,像年少时不可触摸的童话,浪漫并且遥远。
天空开始下雪。窗外灰暗的天空落下洁白的雪花。她伸出手接了一片,来不及看清它的形状就被手心的温度融化成水。她想起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喜欢叫她,月月,月月……
心里有小小的温暖,从心里蔓延上来,笑容就此展开。
幸福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下雪后的第二天,轩因为她和十八开玩笑与她争吵。她没有说话。外面下着雨,雪水已经融化,空气变的寒冷并且潮湿。
她突然想念起冬雨冰凉的触觉,从神经末梢传上来,打一个寒战。
她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他的朋友说要走,措手不及的离别逼的他无处可逃,没办法再对她好。他骂他们疯了,也骂她。在QQ的群里面说他不想看见她。然后她看见他一直带着她的夫君的称谓换成了师门称谓。
眼睛又莫名的痛起来。她揉揉眼,疼痛伴随潮湿在指间留下痕迹。她不生气,她知道这个男人压力很大,他脆弱的神经不允许他负荷这么多。她是他心里一个很大的包袱。她倒了杯开水,捧在手里,轻轻的吹。
他向她抱怨。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不回报给我?为什么你要跟十八开那样的玩笑,你把我当你老公了么?为什么我付出这么多你还是这样冷淡?
诸多为什么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一切她都无法回答,也无从回答。雨似乎更大了些,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发出磅礴的声响。
抱怨和责怪仍在继续,他说,你给我个解释。
你给我个解释,给我个解释。 为什么你都不来关心我?
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问她要解释。她一向就乏与解释,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可以原谅的理由。既然事实在眼前,那么为何还要解释?不过是徒劳而已。
她开始发抖,这是她极度伤心生气的征兆。她对他说,那好吧。我们去离婚。
轩开始后悔,他拼命的向她解释,求她原谅。但是她那样的决绝。
秋水落霞,别情离恨……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都被她无情的抛弃。她要抹掉所以他的气息。身体某处又开始疼痛起来,手伸出去,指间苍白,关节突出。
这是一开始就埋下的疼痛种子,在今天终于茁壮成长。大脑做出最直接的反应,视线模糊一片。
这个企图拔光她身上所有的刺的男人,终究与他们一样,没什么不同。
他后悔,他道歉,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那一扇曾经为他微微开启的门,现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容不得丝毫。
她对他说,我不爱你。
一句话打出去没有任何标点,是冷漠的决绝。
轩,你伤害了我,我必须离开。
是这样惧怕伤害的人,所以在造成更大的伤害前离开,将疼痛的种子连根拔起,不留余地。
她对雪说,我这样满身伤痕,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再添上一笔。我一个可以好好的过,我可以。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习惯地半握。苍白无力的指间,述说漫无边际的寂寞。
你一剑刺中了我的心。我很疼。
12点钟的时候她看见手机里轩发过来的短信。面无表情地按下Delete。
我也疼,我也难过。她轻轻地对手机说,轻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轩,你只是因为寂寞,然后那时我就正好出现。仅仅是两个寂寞的人无意间的对视和无力的关怀,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你抹不去我的伤,我给不了你要的爱。你的悲伤,我的彷徨,不过是寂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