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危于晨露》——写给那些不懂爱不懂珍惜的男人。

很喜欢匪大的风格，照着写了篇，不过好像没得比。。各位多多指点哈~~


凌晨，烟雾弥漫的室内，黄色的灯光打在麻将桌上有些刺眼。
铃声骤然响起，顾辉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眼色微变，看了看旁边顾子绅，接通了电话。
“嫂子，这么晚了有事么？”
“阿辉，妮妮发烧了，你能来送我们去医院么？余叔不在，只有麻烦你了。”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恩，好的，我马上过来。嫂子等着啊！”
顾辉挂了电话，转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上衣，一边穿衣一边对顾子绅说道，“哥，妮妮生病了，嫂子让我送他们去医院，哥，一起去吧！”
顾子绅没说话，打出去一张九筒，才慢慢说道，“你去吧，我再玩会儿。”
顾辉还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拿起手机便离开了。
车子开到顾家门口，便见吴欣怀里抱着孩子焦急地等在门口，徐婶拉着诚诚站在旁边。
打开门，顾辉帮着吴欣打开车门坐进去。吴欣按下车窗，对着门口的诚诚说道，“诚诚乖乖地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妈妈带妹妹去看完病就回来，知道了么？”
诚诚咬了咬唇，稚嫩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恩，妈妈，我会乖乖的，你和妹妹要早点回来。”
吴欣看着孩子懂事的样子，心中一酸，道“恩，诚诚最乖，妈妈走了哦。”
书房，顾子绅坐在书桌后的皮椅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右手轻轻地捏着鼻梁。
门被敲响，顾子绅道，“进来。”
门被推开，顾微诚小小的身子便映入顾子绅的眼中，看到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睛，顾子绅又闭上了眼睛。
顾子绅不说话，半响，顾微诚稚嫩而微弱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爸爸，你可以带我去看妈妈和妹妹么？她们在医院里一天了还没回来……妮妮生病了。”
就在微诚以为爸爸不会答应的时候，听见了一声低沉而略显陌生的声音，“恩。”
顾微诚知道爸爸不喜欢自己，不喜欢妮妮，也不喜欢妈妈，更不喜欢这个家。虽然爸爸跟他们住在一起，但他每天只有在早餐的时候才能见到他，而且爸爸不爱说话，早餐的时候也只是看报纸，吃完早餐后便又匆匆离去。而妈妈每次望着爸爸离去的身影，眼中都会有着深深的哀愁。
微诚只有五岁，但他知道什么是哀愁。每次听见霖哥哥说他和妮妮不是他爸爸的孩子的时候，微诚就会觉得很哀愁，哀愁到很想到爸爸面前去问他，自己和妮妮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但每次看见爸爸从身边路过时对自己视而不见，便没有了询问的勇气。而微诚最难过的是，爸爸不会像幼儿园小朋友的爸爸那样，对他们笑，把他们抱起来高高地举起。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微诚心里有些着急，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让自己进去看妮妮呢？妮妮是他的孪生妹妹，妈妈说妮妮虽然只比他晚几分钟出生，但自己是哥哥就要永远地照顾妹妹，疼爱妹妹。
微诚站起来，偷偷地趴在门口想偷听到病房里爸爸妈妈在说什么，可隐隐地听见点声音，门就突然地被拉开。微诚抬头望着爸爸，眼里充满着惊讶与隐隐的害怕，因为爸爸的脸上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怒气。
顾子绅恼怒地看着那双仰望着自己的眼睛，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拂袖而去。
吴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去，有看向门口的诚诚，轻轻地说，“诚诚，来，妮妮在睡觉呢，别吵她哦！”
左手轻轻地抚上妮妮小小的脸颊，吴欣慢慢地用自己的脸靠了上去。
许久，几滴冰凉的泪，沿着她的脸落到了妮妮的眼眸上。
2
夏末，傍晚的风吹的人冰凉。
顾子绅靠着阳台的栏杆坐下，手里拿着一瓶红酒，深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俊美的胸膛。
看着夜色逐渐加深，身上黑色的衬衫更显得悲凉。其实顾子绅最喜欢的是白色的衬衫，以前子维还在的时候，他们总喜欢穿着一样的白衬衫，他们是孪生兄弟，长的很相像，尝尝让别人分不清他俩到底谁是谁。
子维去了之后，顾子绅就不再穿白衬衣，甚至看见白衬衣就会忍不住地颤抖。
颤抖地正如那个清晨。
阳光灿烂的清晨，门口散落着几件衣服。一眼看见的便是那件白色的衬衫，旁边的蓝色连衣裙正是上个星期他陪着她去百盛买的，他还记得当时她试穿这件衣服时的明媚动人，姣好的身材，灿烂的笑容。
而此时，床上那两个刺眼的身影却让顾子绅刹那间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转身离去，他听见身后子维慌忙地叫着哥，以及她恐慌的呼喊，“子绅！！！”
一个多月后，当他再次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
“欣儿，孩子是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我去求哥，让他原谅我们，让我们在一起好么？好么？”
“子维，不是的，你听我说，孩子是你哥的，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爱的是你哥。那天晚上是我们喝醉了……子维，子维，子维！”
顾子绅冲进去的时候，她正抱着子维一边摇着一边哭喊。
顾子绅慌忙接过子维抱在怀里，不住地按压着他的胸口，急急地说道，“子维，你撑着，马上送你去医院。撑着，撑着……”
说完便抱起顾子维，抛下吴欣就跑了出去。
病房里，顾子维带着氧气罩，虚弱地说道“哥……把欣儿让给我好么……我爱她……她也有了我的……孩子……哥……”
顾子绅只觉得心中痛地难以呼吸，脑子也一片慌乱，手上紧紧地抓住子维的手，颤抖着说，“好，子维，等你病好了，我就给你们办婚礼，办个隆重的婚礼……”
顾子绅没有发现一旁的吴欣那苍白的脸色，也没来得及发现，便听到病房里突然一声长长的尖锐的鸣声。
又是一个月后，吴欣手里拿着B超照片，心里禁不住地欢喜。医生说是双胞胎，胎儿发育良好。手缓缓抚上还未隆起的腹部，两个多月来第一次有了微笑。
但随后，微笑便凝滞了。顾子绅坐在车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上车。”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下了车来亲自给她打开车门，吴欣僵硬了几秒，还是上了车。
车开到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咖啡店，随便叫了两杯咖啡，吴欣忙阻止道“我要一杯橙汁。”吴欣知道，咖啡对孩子不好。
以前每次来这的时候，他都会给她要一杯她最爱的卡布西诺，还详细地说道要加多少糖，虽然这里的服务员都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说一次。
顾子绅久久不开口。吴欣低头喝着橙汁，等到她差不多快喝完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下个星期我们结婚。”
强硬的语气，不容拒绝。
而不久之前，他们也在这个店里商量过结婚，吴欣还曾说她想要在花船上举行婚礼。
吴欣来不及伤痛，便又听见他说，“我答应过子维，会为你们办场隆重的婚礼。”
3
妮妮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妈妈和哥哥趴在自己的床头睡着了。
却又在下一秒看见了门口站着那个人。
“爸爸……”软软的童音怯怯地喊道。
然而爸爸盯着她看了会，还是转身离开了。
从小，自己和哥哥的世界里就只有妈妈，爸爸只不过像一个木偶。是的，就是木偶，霖哥哥的木偶也就是像爸爸那样，不说话，不笑，也不会抱她。所以妮妮不喜欢木偶娃娃，只喜欢妈妈给她买的芭比娃娃。
有些时候，妮妮站在楼上的栏杆旁看着下面刚从门口回来的爸爸时候，会恍然看见爸爸抬头看到她时，眼里的那丝温柔。
跟哥哥说的时候，哥哥只是抱着她，说道，“妮妮不怕，哥哥会对你温柔的，哥哥会疼你的。”
转头看着妈妈的睡脸，这是一张她无比熟悉脸，会对她微笑，给她讲故事，陪她玩。妈妈真的对她很好，既然妈妈这么好，那可以不要爸爸了吧？
小手抚上妈妈脸庞，柔软的感觉让她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吴欣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着一身洁白婚纱，捧着一束鲜花，缓缓地走向红地毯的另一端。不远处，顾子绅穿着白色的西装，对着她微笑。那温暖而英俊的笑容跟她第一次见到的一样，让她转不开眼。
吴欣还记得自己当时正在街上发传单，甜甜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愉快地接过她手中的传单。一阵风吹，几张传单被吹到了马路上，幸好现在车辆不多，吴欣大着胆子跑到马路上捡回传单，正要跑回街边的时候，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吴欣觉得腿一软，便摔倒了。
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急切而温柔的话语，“对不起，小姐，怎么样？很痛么？”
抬头看见一个男人，好看的男人，英俊的五官，优雅的气质让吴欣看呆了眼。
男人见她呆愣的表情，迷蒙的眼睛红红的，小巧的嘴巴微张着，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珠，便不禁笑了。
看着男人因微笑而露出的洁白的牙齿，吴欣仿佛看见了钻石那耀眼而迷人的光芒。
吴欣醒来的时候，便见到徐婶和顾辉在病房中。
徐婶坐在另一旁给妮妮喂饭，诚诚站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见她醒来，妮妮甜甜地叫了声妈妈，让吴欣鼻子酸涩不已，忙借口去了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顾辉站在门口，忧虑地问道，“嫂子，妮妮什么病，怎么医院里一住就好几天？”
吴欣面色微变，微微笑道，“就是发烧呗，医生说差点引发了肺炎，所以要住院观察几天，没事。”
顾辉倒也信了，“真的么？”“恩。”吴欣点点头，转身进了病房。
吴欣双眼无神看着妮妮又睡着的小脸，想着刚才妮妮跟她说看见爸爸来了。
顾子绅一直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她知道。曾经她也想过去跟他解释清楚，可以面对那张冷漠的脸，吴欣便没了勇气。
可怜了她一双儿女从小得不到父爱。
吴欣清楚地记得当时她临产时，生产的疼痛让她已经神智不清，模糊中听见他问徐婶怎么会早产。早产？呵呵，怎么会早产呢？虽然近半年他都没有跟她说过话，但她怀孕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他都备的整整齐齐，还找来人按照她的意愿布置了婴儿房。
而当他回来看见房间里两张婴儿床时，竟然都没有过问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生产的时候，剧烈的阵痛让她筋疲力尽，她只有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子绅……子绅……”
坐月子的时候，偶然一次听见护士谈论着，真是可怜，生产时那样叫着她老公的名字，都没见他老公进来陪产……
4
又是书房里，顾子绅维持着习惯的姿势，仰着头，双手捏着鼻梁。
门被敲响，得到他的允许后，吴欣轻轻地推开了门。
六年没再进入这个房间，书房的摆设还是没变，唯一改变的是坐在书桌后人……已经不再是爱她的那个人。
吴欣站在书桌旁，隔着书桌看向面前那个紧闭着双眼的男人，浅浅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微微的影子。唇角轻轻抿着，显得有些疲惫。
没有人说话，只有古老的时钟指针哒哒的声音，气氛显得很冷漠。
良久，吴欣开口说道，“我想问下……妮妮的配体找的怎么样了？”
闻言，顾子绅微微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已经在到处寻找合适的配体，国内外都有。放心，会很快就找到的。”
吴欣的心底微微地一丝暖意，小声地开口道，“那就麻烦你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又让吴欣霎时跌入了冰冷的深渊。
“到底她是我侄女，看在子维的份上，我当然会救她。”
顾家大宅，吴欣好奇而欣喜地在花园里穿梭着，墙角处一大片的雏菊让她满心忍不住地欢喜。手指轻轻地抚上那小小的花朵，吴欣只觉得心底也跟着花朵一样变得软软的。
“喜欢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吴欣转过头看见来人，便起身扑向他怀里。
“子绅，这花好漂亮，我好喜欢呢！”灿烂而甜蜜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
“哦，是么？我也喜欢这花呢。可惜，我不是子绅。”来人轻轻地把她推开，脸上的微笑不变。“你是吴欣吧，我听我哥说过。你好，我是顾子维，顾子绅的弟弟。”
吴欣望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尴尬万分，虽然也曾听子绅提起过他有个孪生弟弟，但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相像。
再次见到顾子维的时候，吴欣还是在花园里闲逛。随手扯起一只狗尾巴草，胡乱地在手中打着圈。抬头时，便见到眼前的顾子维。
他微笑着看着她，一身运动装衬着眼中迷人的朝气与活力。而子绅的眼中，永远都是沉稳与安定。但他们笑起来都会露出洁白的牙齿，感觉干净而舒服。
“很无聊么？我哥又在书房吧？他那人就是那样，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工作。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面前这片美丽的湖泊，吴欣有些沉醉。篮球场那么大的湖面，高大的梧桐树把湖泊围成一圈，偶尔飘落的树叶打着旋地落在湖水上，煽动着微微的涟漪。
吴欣学着顾子维的样子，蹲下来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眼睛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到湖中游动着的几条小鱼。
“小时候我和我哥经常来这个地方玩，这里是我们俩的秘密基地，所以我跟我哥感情一直很好。”顾子维看向远方，缓缓地说道。
“后来父母去世后，哥哥便忙着家族的生意，我没有哥那样的头脑，帮不到他什么，反而是我哥还照顾着我，就因为我有着心脏病，所以我希望我哥能幸福，希望你能给他幸福……因为我也喜欢你，也许是因为孪生兄弟间的心灵感应吧，见着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重症监护病房外，吴欣颤抖着身子贴在玻璃上，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冰冷的眼泪顺着玻璃缓缓流下。医生说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换掉妮妮那颗快要枯死的心脏。那么小小的身子，怎么可能就快枯死了呢？
衣摆被扯了扯，吴欣低头看向旁边的诚诚，见他红红的眼睛，哭咽着问道，“妈妈，妮妮快死了么？是不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妈妈，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妹妹，妈妈，我们不要让妮妮离开，好么……”
吴欣紧紧地抱住诚诚，艰难地说道，“不会的……妈妈不会让妮妮离开的……妈妈不会让妮妮离开……”
妮妮手中拿着一张张照片，诚诚指着上面的人问道，“妈妈，这真的是爸爸么？”
妮妮抢白道，“是爸爸，就是爸爸，我知道这一定是爸爸……可是，妈妈，爸爸也会笑么？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爸爸笑呢？爸爸从来不对我们笑呢！”
吴欣轻轻地搂住两个孩子，温柔地说，“那是因为爸爸得了一种不可以笑的病，很快呀，爸爸的病就会好了。爸爸就会天天对你们，也会很爱很爱你们，比妈妈还要爱你们……”
5
白色的信纸，娟秀的字迹，隐隐透着一缕甘草的香味，而如此赏心悦目的书信却让顾子绅沉痛地不能呼吸。
第一次呼吸困难是在初见的时候，那美丽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心怦然而动。
第二次呼吸困难是在看见在地上看见那件白色衬衫和蓝色连衣裙的时候，心碎的声音让他冷漠了她六年。
而这一次，顾子绅只觉得生命中的氧气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喉咙里。
“子绅，很抱歉六年来带给你的痛苦，也是彼此的痛苦。你痛苦，是因为你曾爱着我，而我痛苦，是因为我还爱着你……”
“子绅，一直以来，我都想亲口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妮妮和诚诚是我们的孩子。可是每当看见你那冰冷的眼神，我便没有了一丝勇气。十岁那年，我抱着爸爸的腿不让他离开的时候，他低头看着我的也是那样冰冷的眼神……”
“子绅，知道我为什么给孩子起名叫微诚和微妮么？是因为我就是因为你的微笑而爱上你的，诚诚呢，是希望他以后能做个诚实的男子汉，妮妮呢，是希望她永远都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
“子绅，以后能不能对着孩子们多笑笑，他们一直希望你能得到你的微笑与拥抱……”
“子绅，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我爱你。现在说肯定来不及了，但我还是想说，子绅，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子绅，我真得舍不得离开，可是妮妮等不及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的手心里枯萎，我偷偷地检查过，我的心脏可以让妮妮活下去……”
“子绅，孩子们还那么小，我走之后肯定会不习惯，你一定要多多陪他们，拜托你了……”
“子绅，不要告诉孩子们真相，我给他们看过以前我们在一起拍的照片，我告诉他们我们曾经很相爱很幸福，所以，请不要破坏我们在他们心中幸福的形象，好么……”
“子绅，我好想再抱抱你，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觉得彻骨的寒冷，好想好想能在你的怀中入睡……”
“子绅，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不要抽太多的烟，少加点班，多陪陪孩子们……”
“子绅，子绅……”
繁花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吴欣慢慢地开着车子，盯着前方的车辆，眼睛却没有焦距。左右望望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各自走向自己的方向，只有她，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吴欣看了看手表，六点十五分了，子绅应该下班了，不知道今晚是否能早点回家。他这几天都是深夜才回来，虽然他们的房间隔的很远，但吴欣总是能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沉稳而踏实。
妮妮应该和诚诚在一起看动画片，今天的小莫西应该会找到妈妈了，妮妮也应该不会再哭了吧！
转过方向盘，吴欣把车开上了高速，按下车窗，风便汹涌地灌了进来，吹的吴欣的头发飞了起来，衣领也立了起来。今天她穿的是那件白色的荷叶边丝质衬衫，还是当初他送她的第一件衣服。
高速路旁的栏杆飞快地向后奔去，吴欣像是被睡眠了一样有些恍惚。脑海中闪现出一幕幕场景，第一次相遇时的呆愣，第一次牵手时的心动，第一次拥抱时的感动，第一次亲吻时的害羞，以及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他时的疼痛与快乐。
原来自己的人生全是他的影子，那些已经过往的幸福，像黑白电影一样深深地画在了她的记忆里，如此地爱着一个人，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刹那间黑暗袭来，吴欣只听见破碎的撞击声，便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中……
安静的房间里，顾子绅轻轻地握住那只手，那苍白的颜色生怕一捏就碎了。冰凉的触觉，却仍然如同当年那样柔软。缓缓地将脸贴在那只手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欣，妮妮身体越来越好了，徐婶说她今天中午吃了满满的一碗饭呢！只是，她每天都哭着要找你……”
“欣，你什么时候能醒呢？诚诚和妮妮今天去上小学了，他们说学校里有好多小朋友，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多……”
“欣，你看，孩子们今天十岁生日了。十年前的今天，你一定很痛苦吧！其实，当时我有听见你在唤我的名字，我多想进去守着你，陪着你，多想紧紧地握着你的手，给你加油，给你力量。可是……”
“欣，你一定很恨我吧，不然你怎么舍得睡这么久呢？七年了，你看你都没有变。今天妮妮从我的头上拔下了几根白头发，你看……”
“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我知道你想听，等我说道一千遍的时候，你就要醒过来，好么……”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茶色花纹的被单上。阳光下，那只苍白到透明的手指，晶莹地如同水晶一样，却折射出暖暖的光芒。
一切恩会会，无常最难久；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