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大有砖拍砖,有草扔草,有刀子戳刀子(>.<)鞠躬……
P.S 当您看到这张帖的时候,楼主刚刚作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持续三年的马拉松文在今天告一段落。感慨么……没有。就是莫名觉得少了什么= =有什么从心里被挖走的感觉,好吧。鸭梨表示那只是我的错觉。
番外三两篇近期更新,一篇有关狗尾续貂,一篇有关两小无猜,一篇有关强攻强受。敬请关注= =鞠躬,撒花。
正文
[b]文意
·丹凤白鹤双飞局,绿水衔天归川去。八方戟,翎冠策马流年旖,鸿影相随;江湖轴,满地荒烟歌一殿,琼光碰碎。韶华月,长相思,不堪诉,平生付。如是身在你长在,塞北淮南,此身寄。[/b]
1. 风波初定
“午时,又乱跑了,书看完了没?你……在做什么?”
随着男子低沉的斥责声,在石栏上摘松枝的小女孩一惊,身子猛向外一斜——栏下距地少说也有几十尺。她心想这下完了,索性准备在屁股开花之前先尖叫一声——
嗓子还没扯开,衣袂破空之声和迅而撞上的温热躯体把她那声本该惊天动地的叫声硬生生困在了嗓子里。在平稳的几个旋转后,头顶的青松愈来愈小,终于静止。
然而还是晕……师父的怀抱好舒服,有她喜欢的药香味。总是偎在里面就好了。这么想着,手一边伸向师父背后,身子更靠近了些。
只可惜,不寻常安静的气氛,使小女孩不情不愿地将目光由师父的胸口向上移,对上抿紧的唇角,微怒的眼睛,她立刻先声夺人:“师父,你给我的彩螺飞到树上去了,我想师父送我的东西我死都要再拿回来的,所以我就……”
“恩?是吗?所以你就小命也不顾了?”无紫眯起眼睛。
“师父,时儿若不是珍惜您送的彩螺,也不会,不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怀里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双大眼睛里竟盈盈有水光闪动。
无紫也不恼,“这么说还是师父的不是了。”接着微微一笑,五指一紧,“午时,师父可以再做数以万计像彩螺这般的玩具,但是,午时要没了,师父可找不出第二个来。”他也知这精灵无比的女孩是在装憨撒娇,却只不好真下口斥责。不过,说来也怪,这女孩子在山门里随意玩耍,却从没有被暗藏阵法困住过。心中隐隐有根线亮了一下,又迅速被掐断。
小小的手趁机更搂紧他的颈子,“时儿知道师父爱惜时儿,所以时儿保证下次再不会了。”说着脸上早已换成天真无邪的笑容。
“下次?还能有下次?”无紫空出一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的保证可有几次有效过?”
“师父不相信时儿,师父讨厌时儿了吗?”午时的鼻子立时又扁了起来。
“唉,是师父理亏,成了么?”无紫俯下身,欲放下小小的女孩儿,脸上无奈,眼底已是宠溺的笑意。
午时伸腿站定,小手却仍挂着师父的手指不放。随着无紫向守殿走去的时候,她只在心里偷笑,“师父,今天多陪时儿一会吧。”
身后,松枝顶端,一只螺状的五彩纸玩具缓缓的,在微风中颤动。
“不要,时儿不要一个人睡……”
“师父马上来陪午时,听话,去洗澡。”低柔的男音刚落,房门被打开,一身灰白长袍的清俊男子轻跨出门,阖上门扉,望向阶前月下各为姿势的三个人影。
那三人见他出来,也不做声,只低头退到一边,让出道路来。
他似是顿了顿,开始移步。长袍在月光下拂动,轻的仿若不真实般。
一行人默默走过扶桑苑门,从扶药斋前的石道而过,左侧不远处,扶月池水在下弦月似暗若明的辉华下粼粼泛出蓝白的光,清幽静逸——然而此刻,这美景却只让后面三人心底俱搁了一团阴影。
走过长长的石道,右转后,扶日殿的檐角在树影月华的变换中已现端倪。
殿门在四人踏上台阶时吱然而开,早已侯在门两旁的药守先入殿点明了五个方向的脚灯。大殿正中的石英饰灯面是一只鸟的形状,最为通明透亮,把它下面的神台,药牌和浅蓝的锦帏照得清晰无比;而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的青铜灯虽做得更古拙繁复,灯光却暗淡些,帐幕下四张扶桑木的大椅被折射得若隐若现。
“把金乌灯熄了罢。”无紫甫一出声,其余三人均不约而同直视着他,目光中种种神色一闪而过,却仍无一人开口。
“扶月池的水已有异动,你们也该听见了。”话音刚落,冥冥中,每个人似乎就已经在心底听见波光撞击结界的水响。一时,俱各移开目光。
两名药守在这时无声上前拧下机关,正中的金乌灯在扶桑树的日能切断后转暗,熄灭。
一阵极细微的风拨动帐角,殿内的人似都松了口气。
“师兄,我们特地从各地齐聚也有些日子了,现下你待如何?”东南角上的黄衣人率先打破沉默。
这个问题单刀直入,另二人也俱望向无紫。一时气氛又趋紧。
无紫抬起头,没了金乌灯的强光,再加之两侧脚灯的映射,他的脸廓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不一会,他不紧不慢道:“丹凤使去扶月殿着手布置,今晚,封印了扶月池罢。”
三人虽早有准备,仍是一惊。西北首那大汉名史选,为驭鹏使,各使派往山外前,他据守扶日殿。此人性格较直,虽然在这千幽山门中得檀香古韵的熏染,更经了药典医籍的洗礼,还是没学会孔雀使藏锋敛芒的本事。这时他急出声:“师兄,这事可否再考虑考虑?扶月池要封印,别说费时费力,封印后这阴阳均衡打破,日月之力此长彼消,又怎样压制?”说罢用手肘顶顶身旁的帐幕,轻微的摇动漫至一身青衣的孔雀使那边。
孔雀使司绝尘声音平稳,“若是早半年师兄如此召令,我会劝你再行斟酌,如今我已没什么好说。”
无紫思忖一会,“如若真能封印完毕,我会在月台上新置两盘扶月轮,以压制扶桑树的至阳之气。金乌灯——”他吸一口气,”若非迫于唇齿,再不复燃。”
一身黄衣的丹凤使嫣如婕已立起身,“那么,丹凤就先行去布置了,告退。”
嫣如婕刚出殿门,无紫又吩咐:“驭鹏孔雀,你们也去准备一下罢。”
史选犹自闷闷,闻言一语不发,毫不拘礼走向殿门。司绝尘站起向无紫略颔首,也随后走出。
清无紫兀自静坐。帐幕微微浮动,四盏脚灯的光线在层层布帏中影影绰绰。神台下的一列药牌轻晃着,仿佛有什么在带动,呼唤;两方药台直直而立,似潜在幕下的黑色兽类,随时欲暴涨扑出。然而空气静得出奇。
静。一股诡异而庞大的静寂与几点妖异灵动的暗流在扶日殿光影斑驳的空气中默歭。暗弦渐紧时松,气氛僵持不下,一时凝塑如雕。
他微垂双眼,恍然间左侧丹凤角的阴影里似有衣饰叮当摩挲之声,以及轻不可闻的一声低笑。不知不觉的心头一挣,隐隐作痛起来,他半是自语般喃喃:“小寒……是你么?”
空气仍是静谧得丝缝不漏,那股灵异之气却渐渐淡了下去。远处传来点点林涛声,扰乱了他的思绪。攸的侧头,望向丹凤角下的帷幕,药台犹立,不见那人驻足痕迹。
呆怔良久,心头的愁意愈发转浓,无以释处。
“扑啦啦——”一阵更清晰的林涛声拂入殿门,帐幕在夜风的带动下猛地一掀,打在无紫肩上,帐角离去时似还意犹未尽的擦过唇沿,一股子诡异的欲说还休。
就在这时,门外的一名药守扬声道:“三下使恭请白鹤使临日台主阵——”
他像是清醒了一些,站起身走向殿门。在门口顿了一步,回头再视丹凤角下,光影游离,如幻犹真。
他在心中几念转过,小寒,这许是最后了吗?
下弦月如一丝银发在天空中幽然。
扶月池安静极了,如一方沉珂,莹莹约约。
史选大大呼出一口气,衣袂翻动,半晌才冒出莫名的一句:“此情此景,与当年可比。”
司绝尘身形未动,眼中却精光一闪,越发深不可测。突地他低声开口:“师兄来了。”言罢走向日台右侧。
史选眉头一蹙,暗地里嗤出一声,才走向左侧。
清无紫似乎对两人之间的波涌毫无觉察,只是一步一步踏过守日道,站到日台中央。注意到周围的扶桑木已然形成一个以扶月池为中心的不规则几何体,暗暗点头。他又向前踏出一步,粼粼水光自下反照,水纹在衣褶和乌发上荡出斑驳摇动的图案。光影动静交错。
那具身躯显见要站成一尊临水的玉像了,可是波光间,他又动了。一股自他颀长身躯周围升起的风摇动衣摆,如无形的藤蔓攀缘而上,周围的空气很快被卷将进来,猎猎作响。月如勾,水雾竞起如烟,淡色的唇只映射着潋滟的水色,本就深邃的眸子在水光中愈发如珠玉凝华,摄人心魄。一头长发被甩进风里,狂散飞扬,配上宽大轻盈的衣袍,整个人便如一簇灰白的巨莲在吐着纤长的黑蕊,纯净如嫡仙,却又妖异如精蛊。
史选神色一动,司绝尘眸光一寒。 此情此景,真真与当年可比。
2.远客南来
千幽山门,三年前,现在的丹凤使正年幼,还只是扶月殿的八名药守之一。
那时节,正逢边关烽烟,王朝危浅;朝堂山雨武林奔雷,中土大地枭杰迭起。国中百姓的水深火热自不必说,似乎每一寸空气中都能闻得到戈矛的腥味和末世的绝望。
本是研药避世的千幽山门也未能出尘隐迹,置身于纷争外。谋权之事,即起于扶月殿主。
史选和司绝尘,一个南一个北,却同时入选千幽山门扶日殿药守,亦同时目睹了五年前门中几乎是惨烈的一幕。那,恐怕是永生都难以忘怀的烙印,鲜艳的红弥漫得到处都是,决然的话句几乎眼见得掷地有声,那是刻骨铭心,也是恸断人肠。
三年,说长不长,仿若世纪;说短不短,便如流云。
那张容颜,在水光里和眼前的清雅俊秀重叠在了一起。明明,是两副再怎样也无法相比的相貌,在这一刻,却重合了,还相似得那么融洽自然……
是呵,司绝尘心神微移,毕竟,当年曾经…… 但是,立刻的,他把杂思都一一摒去,那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新皇登基,行政无不从速从效,不说是盛世太平,至少,腥云已经从天边退去,尸骨新安,生民方荣,还有什么好心神不定的。侧头看史选,一脸凝重中却是眼神炯炯,心底一松,这刚直的驭鹏使,当是与自己想的八九不离。重新注视场中,清无紫的发慢慢垂泄下来,风亦止了。
那个台中央的白影,却仿佛一时失了神,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时,一股薄薄的乌气渐渐爬向本就不太亮堂的弯月。扶月池水以池心月石为中心,以一种奇怪的形状向四岸涌去。扶桑树的枝杈也开始神经质地颤动起来。
无紫像才回神,心道不好,眼中精光一射,厉声喝道:“驭鹏孔雀,捻诀!丹凤,关扶月闸!”话未完,人已一跃而起,如一道白弧指向岸边通向池心甬道的那个缺口。
三年前,池心月石沉下的地方……
一切灾难终于斯。 一切悲伤葬于斯。一切恨憎一切爱念,一切风华夙愿,一切前尘旧事——真的都可以在今夜了结了么?
怎么可能……
站在对岸扶月台上的丹凤使嫣如婕闻声迅速按下机关,着各药守熄灭台两侧的磷灯,然后立于月阶上,任身后扶月轮隆隆翻转,切断扶月池的阴气之源,眼睛却紧盯着跃向池心的那一袭白影,隐有忧色。
史选,司绝尘俱各在胸前捻个奇怪的姿势,也是目不转睛。
扶月池水激荡着,推挤着,如怨如诉,迅速旋成滚滚一束水龙,向凌空而下的白影扑去。
他微微眯眼,看向层层水龙,心头没来由一阵恍惚。那是,犹冷定如昔的脸……那是,抹不掉馨暖的昨日……那是也许已经永埋地底的惊天秘密……小寒……
尽释前尘,怎么可能?
如上,白鹤使有儒雅丹青之风,如下,至清哥有温文博爱之质,子寒惭愧呀。
爹,子寒可觉着世上再没比清师兄玲珑剔透的人儿了。
我说过的话,十句里,只求你听见五六句,记得二三句,唯一的那一句,我等你亲口复述给我。
白鹤使,斯夜运筹时未央。
终于那如星夜的眸子转向惊愕和不敢置信,愤怒地投向他了——双唇一开一合。
什么……什么?小寒,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墙上的画竟然变成了一纸空白,凄绝的莲花图案走下画卷,纷错而过。
他攸的惊醒,床边小小的身影立刻跳了起来。“师父。”
“师父你没事吧?”
清无紫转头,看到午时愣愣的站着,茫然望向他。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再睁开,这是扶桑苑内。
弗开乱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失败了——抚额,这结果,或许心中早已料到了吧。或者是自己早就已经存了隐秘的心思,才只是敷衍了事罢了……沉思中,忽觉脸颊一凉,心一惊,拍的捉住了爬上脸的那双小手。
回神瞥见午时的脸上满是错愕,“师父……你……在想什么?”
“师父没事。”无紫望向她那双大而清澈的眼,心头一动。某个人的眸子,也曾经是这样不染尘埃的,让人深深沉溺,甚至,曾经决定沉溺终生。
午时见无紫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禁不住心中陌生的恐慌。她试图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今天的师父好奇怪,奇怪得让人不安。
可是,曾经以后,毕竟魂归已远。
无紫看眼前如受惊小鹿的女孩,忽的叹息一声,拥午时入怀。一腔杂乱情绪终是收了起来。
午时莫名的任他抱着,扑鼻而来若有似无的药香使她定下神来,慢慢的小手搭上师父的腰际。
无紫捋了捋怀中的小脑袋,轻轻放开她,“什么时辰了?到倚贤苑看书去,师父今天要检查你的功课,没忘吧?”
午时又是一怔,抬起头,师父又恢复了一贯的温煦笑意。
她一时有点痴痴的,其实,师父知不知道,他随随便便的一笑,就好看到不行?呆楞中,那股药香已随起身的白衣淡化而去,就像心中不知何时已改变的一缕情愫……注定被风吹散……
“是我考虑不周,失败也难辞其咎。”无紫的眼中有什么闪动了下,冷冷凝着。
“师兄,”嫣如婕试探的望向无紫,见他点头,便接下,“千幽山本就重阴拒阳,扶月池又是山中极阴的卦顶。当初山门就是师父依池而建,移扶桑木以镇极阴之水,却从来只可制之,不可封之……若要永绝后患,恐只有——”
孔雀使司绝尘慢慢接口:“封千幽山门,弃千幽山而走。”
“不可能!”史选怪叫一声,拍座而起。
下一刻,无紫已沉重的道出一句,“这个可能,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没有变数,届扶月池水阴夺于阳之时,便只能是弃千幽山而走之日了。”
“好,今天到此为止,你们都散了吧。”言罢,他走向扶日殿门。
刚跨出门槛,史选重重的叹一声,一屁股坐下,把一股无名气全发在坚实温润的扶桑木椅上。
嫣如婕面无表情看着清无紫走出。司绝尘若有所思,修长手指在膝上轻叩着。
清无紫略微一停,继续走下阶台,由月廊曲向倚贤苑而去。上午的阳光有些慵懒,却又不失灼气,令人的心情在闲适中生出一丝愁闷来。
心中一片白晃晃的,却又似随时有一股红光迸出来,令他有些心神不定。只是,想到午时巴掌大的小脸,那袭白袍仍是不改轻盈的向前拂去。
“师父!”刚刚跫出月廊,一个雀跃的声音连着软软的身子一齐迎面扑将过来。“人家等你好久了。”午时语气委屈得不行,小脸也巴巴的皱成一团。
微微一笑,他俯身摸摸小女孩的头,“午时,你该学学做徒弟的礼数了。”
“才不!”午时撅了会嘴,表情又回复到那股兴致勃勃,“师父,‘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是什么意思?”
暗下一惊,清无紫的笑容慢慢隐去,迟疑一会,才回答,“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不是啦,午时正在背师父给的功课,那个叫苏魄的哥哥进来了,看到午时就说了这几个字,午时当然就很奇怪的问他缘由,他说师父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后一句话无紫已经没有听入耳了,他直起身来,看向倚贤苑阶上立着的青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