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转身,春又暖了,花也开了。而想念还是像一首诗,一年又一年。
慵懒的阳光暖暖照亮了阳台上的几盆吊兰,白色的窗帘被风卷动,一下一下,泛起柔软的波浪。楼下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已经取走了家中大半家具,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像是零星回忆一般的小东西,等待着她的取舍。
她纤细的手轻轻触着那些嫩绿的叶子,缓缓从叶尖滑至叶根,指尖被透明的水珠沾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然后啪的一声,水珠坠入地面,溅起小小的涟漪和小小的尘埃。脸上带着温柔的神情,只有嘴角的弯度,笑里藏着不能说明的情绪。
察觉到开在无声状态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草草用纸巾擦掉了手上的泥与水痕,便取出来看。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白色的字静静排在她精心挑选的四叶草背景下,简单的几句话。嘴角笑意加深,透明的哀伤却从眼角滑落。咸涩的滋味在嘴中蔓延开。
嵘: 傻傻,搬家了,要更快乐啊。
一切从新开始,勇敢地走出
你的每一步。:-D
二
苏映纱和张绮嵘的相识,是在QQ上。
莫名其妙被初中好友杨曦拉进了她的高中群中,与一群原本毫无交集的人有了交集。慢热的性子在他们的热情下一点一点敞开了心扉。她和每一个人都笑笑闹闹,和他们交换着高中发生的趣事,有时又会和杨曦互相抖出对方在初中的糗事。每一天都是这般欢笑,彼此交换了名字和照片,从虚拟的朋友,一点一点升华成了真挚的友情。
猴子,是苏映纱帮张绮嵘取得绰号,与其说是绰号,更像是一种昵称。就像他总是喊她傻傻一样,玩闹的性子里包含更多的是一种亲昵。他们总是在群里打打闹闹,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冤家,但从不会有人将他们凑成一对。
每一天,总是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张绮嵘,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她也会加入其中,不追问,只是掩嘴偷笑,看到他一本正经地说以学习为重,她也会和群里的人一起爆笑。笑到他生气,两人又会开始打打闹闹,一天的欢笑也就这样开始了。
只是这样的淡淡的欢乐之交,但渐渐的又有了些些微的不同。
只是无意识地在他的旅途中谈起了自己奇怪的想法,意外的却引起了彼此的共鸣。甚至彼此交付了过往的一些伤痛,大笑过一番,心情格外的通达。
在那之后,每一次登陆QQ,苏映纱总是习惯开着两个窗口,一个是群里的,还有一个则是张绮嵘的。
她在群里回了他一个敲打的表情,在他的窗口所给予的却是一个拥抱的表情。
她在群里笑的恣意,在他的面前却总是梨花带雨。
她将自己的欢笑都交付给了群里的朋友,而将最真实的自己都剖析给了他。
她疲惫的时候隐身,却只对他可见,她沉默了所有人的问候,却总是回应他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说,我谁也看不透,唯独能将你看的这么透。
她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笑,他在那头不知何种情绪地回了一个敲打的表情,但他不知道,其实她有多么想告诉他,从没有人能将她看透,只有他,只有他。
三
学习的忙碌让她无心去辨别自己心头那一点点情愫滋养,只是这样一点一点任时间将彼此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伤害。
那一天,他在群里很沉默,即使是笑,也显得那般疲惫和焦躁。
她问他,猴子,你怎么了?
他说,没事。
她有些紧张,带着一个可怜的表情,再次追问,别骗我了,猴子,到底怎么了?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终于有了回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然后无需她追问,他开始淡淡地向她倾诉。
傻傻,她忘记我了。
她?有一刻,苏映纱的心加快了跳动,那是比她参加800米测试更让她紧张的跳动频率,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怎么回事?猴子,你喜欢人家吗?
喜欢?什么是喜欢?我不懂。他像个孩子一样,触及到这个问题,露出了显示器无法显示的迷惘表情。傻傻,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恩。她简单做了回复,然后在屏息等待的同时强迫自己开始完成今天的作业。夜色已经很浓重了,但她却失去了所有的睡意。
还是很孩子气地语调,他开始诉说他和她的浪漫相遇,青梅竹马以及他的迟钝反应。即使他很努力地尝试用轻松的口气来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却还是被她一眼看穿。
我当时很小白,你知道吗,傻傻?比你还傻,我不懂,所以就这样任由时间把我们的距离拉开了。
你很喜欢她。她替他做解答,她知道他心里早有答案,但却因为已经失去而不敢承认。所以,当她说她不记得你的时候。你才会这么难过。
是吗?这就是喜欢吗?傻傻,我该怎么办?
他又将难题抛给她,她停顿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最客观的建议打下。追求她或者放弃她。
他再次陷入沉默,她不停地抖动他的窗口。然后不意外的看到他凶巴巴的回复,我会去试试啦,傻傻,你该睡了。外加一个敲头的动作。
她安静地恩了一声,然后开始收拾,就在她下线的前一秒,他发来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傻傻。
那一晚,她失眠了,有点疯狂的对每一个朋友说着同一句话。
不要寻找另一半,任性地希望,你能一直陪我,好吗?
第二天的考试,虽然睡眠不足,却取得了意外的好成绩。
她听到几个滑头的男生在教室走廊里勾肩搭背,漫不经心地说着,情场失意,考场得意。
心,又莫名跳动了一下,还带着莫名的疼痛。
四
猴子找猴嫂的事无疾而终,又或是成了秘密,自那一晚再也没有听他提起。
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随着期末来临,大家各自投入在自己的学业中,群里变得很安静。
她习惯的隐身用手机挂着Q,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等着谁,一天又一天。一直持续到假期的来临。
再次看到张绮嵘已经是暑假的第三天,他在群里很活跃,一个个的招惹,一个个的笑闹。朋友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他用红色加粗的字体写到,想死你们了,现在看到你们当然开心。
杨曦却不放过他,想我们?三天前还巴不得快点放假,早点脱离我们呢。你是想死纱了吧。她掩嘴偷笑,他却也不澄清,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又惹得群里一阵爆笑。而苏映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笑,他们闹,抱着半个身子大的悠嘻猴,脑袋沉沉地压在娃娃顶上。
怎么这么安静?他小心问她,完全不同于在群里的张扬。
没什么。她扯了手里猴子的耳朵一下。
骗人,告诉我吧。
真的没事,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她把话题绕开。
我今天见到她了!没有掩饰,在她面前,他似乎从不需要掩饰。
她不知该怎么继续对话,无可奈何地陷入沉默之中。两只手开始狠狠地掐猴子的脸。
傻傻,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喜欢的女生走向了另一个男生。
唔,是吗?看来你心里很不安呢。不过不要紧的,因为猴子是最棒的。她一边打字一边不忘捶了怀里的猴子一下。
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半真半假间,隔着冰冷的屏幕,她很庆幸他揣摩不到她情绪的一分一毫。
傻傻,我们约会吧。
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差一点喷向她心爱的笔记本和的粉色长裙上,她的脸不知是因为呛到了还是害羞,红了一片,剧烈的咳嗽牵动着她瘦弱的身体。慌张的将怀里的猴子放到床头。
你在说什么啊。她狠狠地敲他的头。
害羞了吧。是大聚会啦,杨曦没和你说过吗?群里要举行大聚会哦。
是吗?什么时候?
杨曦会告诉你啦,遭了,她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我要被男人婆揍死了。他大哭。傻,你要救我。
她一边打着大笑的表情,一边哈哈大笑,笑的太用力,连胸口都疼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笑是多么的没心没肺。
关掉电脑,摸着已经干透的长发,她对着整床的猴子娃娃扮了个鬼脸,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
约会来的那天,杨曦什么也没说,哄着她穿了粉色的长裙,白色的凉鞋,一同上街玩。然后在街心公园和那一群相识近两年的朋友相聚了。
有那么片刻的生疏和不自在,一下子穿透了冰冷的键盘和屏幕,每一个人都是这么鲜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浅浅的笑里夹在着只有她懂的情绪。
她看到张绮嵘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毛躁,有些过分的安静。长长的碎发在太阳下泛着微微的黄,她记得这每一根头发,他每天都要洗头又固执地不愿用吹风机,总是陪她聊到很晚,直到她入睡。每一次的借口,都是这一根根头发。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忍不住想笑。
猴子。她走到他面前,稍稍弯下身子,自然卷的长发滑至面前,又被她撩至耳后。怎么这么安静?
傻傻,你好傻。他有些孩子气的脸上浮现出只属于青春的青涩笑容。她的脸克制不住的先红了。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又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开始了徘徊。她就像是个小公主一样,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稍早被张绮嵘惹起的红晕迟迟不得消褪。杨曦将她抛给了张绮嵘,自己和一个死党激烈地讨论起了魔兽,张牙舞爪的神情,真有点魔兽了。让她忍不住捂嘴偷笑,但立刻被一旁的张绮嵘发现了。
傻傻,陪我玩网游吧?
咦?
龙之谷,人物挺可爱的,你应该会喜欢。
恩。
你今天也好安静。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从她脸上扫过,飞快的速度,生怕被人察觉。
学你嘛。她很想笑,但紧张让她牙齿有些打颤,反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很少跟男生走的这么近,即使已经相处了两年,隔着屏幕。
唔,吊兰。她的视线忽然被花鸟市场的动物叫声吸引住。与其说是吸引,更准确的是记起了出门前老爸的要求,要带两盆吊兰回去的。
猴子,我去买两盆吊兰。她转身就准备独身跑过去,却被一只手给给牢牢拉住了。
猴子?
你个路痴侠女,我陪你一起去吧。他的手不像其他男生那么大,那么厚实,意外的纤细却很有力,夏天的热度,让掌心冒出细细的汗珠。她的脸因为这热度愈发红了,烫了。
绿色的植物卖力生长着,用不尽的生命力在这炎炎夏日宣泄着生存的张力。而笼中的动物,各自的鸣叫,嚎叫,亦或是哀鸣也交杂在一起。花鸟市场的气味很奇怪,花的香气,动物身上的臊气,还有另一种气味混杂其中,让鼻子觉得很不适应。
她的身子挨着他的,被人群挤在角落中。微曲着双腿,看着那一盆盆吊兰,不专业地摸这摸那,最后实在是受不住热气,钦点了两盆就准备付钱,却被张绮嵘抢先了一步。
喂!
算是我送你的好了,不要表现的这么介意嘛。他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要离开这个拥挤的人群之中,却发现找不到那群原该在这里徘徊的家伙。奇怪,那群家伙都跑哪去了?
我打给…
算了,就我们两个先一起逛逛吧。
咦?拿出手机的手又被他握住,他的热度,熨在她的手臂上,莫名其妙的心安。
还记得你第一次主动找我,是因为迷路吧。他走在她身旁,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白色的牙齿露出来,显示他是多么的健康阳光。
呃,当时太害怕了,一时…她想试着解释些什么,但在看到他隐忍不住的笑意时,生气地鼓起了两腮。笑什么?
傻傻,你真的好傻好傻。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那时候你把我吓死了,我在上课,手机却震个不停,好不容易下课了,你却告诉我你迷路了。
唔。她闷闷地捶了他一下,他却笑的更开心了。
傻傻,你好傻好傻。他有点大声地说道,把苏映纱吓到了。她不懂为什么他要将这句话说的这么开心,这么骄傲,以至于她竟然生不了气,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耳朵烧起,让她晕眩。
傻傻,知道吗?那天我有看到你哦,穿着今天一样的衣服在阳台吹风。他哈哈大笑着,心情大好,完全不理会苏映纱的一头雾水,忽然抓着她的手开始向前奔跑。
有那么一霎那,她忘记了心头那小小的疙瘩。
五
整个暑假,她都偷偷在陪他玩龙之谷,他扮演牧师,而她则扮演魔法师。每一次战斗,她都在他的身后,每一次打怪,他总是大喊着不准欺负傻傻。她生气了,他会在她面前跳雷人舞。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就像两个傻瓜,停在地图的某个角落,就那样通过虚拟的人物聊起了天。那样的时光,很辛苦,却很开心。只有两个人的小团队,紧紧依偎,紧紧相靠。
但就在暑期的尾声,不是透过他,而是从杨曦的口中得知,张绮嵘交了女朋友。而就在开学的前两天,大家决定一起去唱K为他庆祝,她也被包括在内,分辨不清自己的心绪,和杨曦一起前往。
包间里,氛围很高涨,她却显得分外尴尬。杨曦闷闷不乐地一直灌酒,比她表现的更加郁闷。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将一切都置身事外。
那个女生就是他喜欢了很久的那个女生吧。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凉鞋,依偎在张绮嵘身后,小鸟依人,卷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怎么看都很可人。她偷偷地看了几眼,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穿那条粉色长裙来。
真是可恶,居然真的交了女朋友。杨曦很生气,每一下都将玻璃瓶重重地砸向桌面。
大家不是都很希望他能找到喜欢的女生吗?她笑的很平静,眼光尽量不与在K歌中的张绮嵘交汇。
唔,就是看中了他不会找嘛!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找了。可恶,再怎么样也因该是…她打了一个不雅的酒嗝,歪着身子倚在苏映纱身上,浑身都是酒气。但似乎并没有完全醉倒,说出的话又在关键地方守住了。
纱,你知道吗?猴子他最喜欢穿粉色裙子,白色凉鞋的女生了。她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地嘟囔。
是吗?她侧过脸,有点好奇,有点疑惑。
但还没得到回应,热闹的氛围向她涌来了,伴着酒气。
傻傻,你也来唱一首吧。身边有人起哄,她来不及找杨曦帮忙掩护,就已经被张绮嵘一把从沙发上拉起,手上的温度还是她所熟悉的,却不再是那么的安心。
我不会唱。她局促不安,他不是看不懂,却狠心的不理会。她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她望进那双她不敢直视的眼,秀气的眉第一次略略皱起。然后有些意外的,看到他的眼中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她还是放弃了坚持。
我唱。拿起麦克风,她舒展原本皱起的眉眼,重新露出了淡淡的笑,尽可能地真实,尽可能地掩去伤悲。
春暖了花将决定离开你
要学会勇敢和独立
我们在一起却沉默不语
随四季随今天是晴或雨
花开的想你酝酿一片晴天
听着远方捎来的纪念
像首诗念着一年过一年
读过一遍还是会很想念
春暖迎着没有你的夏季
成长的路还要继续
过去在天空下起一场雨
雨下着我好想等会安静
春暖花开
每段岁月都有新生的光彩
希望就像春雨
守护新苗的萌芽
愿你万世平安一切都无恙
春暖了你花开在心上
……
她低垂着头,低喃般唱着这首歌,始终不去看离她最近的张绮嵘。她不知道每个人的脸上表现着怎样的情绪变化,这一刻,她任性地只是浅吟且唱着她的心声。
从那一天起,她不再喊他猴子,将家中所有的猴子娃娃都送给了邻居家的孩子,一个人清净地开始沉醉在书海中。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晚回家,她一个人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哭得眼睛睁不开才陷入冗长的梦境。
高三的紧张,作为最好的理由,大家各自忙碌,交集一点点淡却。最后总要各奔东西,所有不舍,所有笑容和泪水,都将作为回忆被收起。
她和他失去了交集。在毕业的那一天,当身边的人像泄愤一样都各自找了另一半,她想,或许她和他再也不会有交集。就像那再也没有欢笑的群,就像那再也没有响起的电话。
六
简单了回复了他的短信,她开始准备搬走这两盆吊兰。但还未开工,手机又开始了震动,这次是电话,她看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纱,今天就要走了吗?
恩。
好久没有联系,你好吗?
两年了,一切安好。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只听到张绮嵘重重咳了几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再次开口。纱,在你走之前,想要告诉你。
恩?
在我心里,傻就是可爱。你懂吗?他有些急躁,似乎自己都无法确切表述出自己心里所想透露的讯息。
恩。她隔着话筒,咯咯笑了起来,没有给他回应的机会,她继续说道,曾经,曾经我很喜欢你。
纱…
还记得那首歌吗?那次唱的时候,我还无法放下,现在不一样了,从今天起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
纱,纱,纱,他在那头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小白,我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但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好好珍惜。
他又一次陷入沉默。许久才勉强出声,爸曾经说去世的妈妈最喜欢穿粉色的裙子和白色的凉鞋。
恩。她压低了嗓音,心绪有些翻腾。
但我真正喜欢却是因为一个在阳台哼着歌吹风的女孩。他停住不再说下去。
那就够了,对那个女孩而言,那样就够了。她记起了那一天,她刚洗完头发,在阳台吹风,夏日的暑气和因他而起的坏心情都像是昨日的光景。
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面前,轻轻地迎着春季的暖风,喑哑的喉咙轻轻唱到,
春暖了花将决定离开你
要学会勇敢和独立
眼泪热烫地滑落,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电话的那头,渐渐也传来相同的歌声。
春暖了,花开了,怀抱着喜欢的心,决定离开,决定学会勇敢和独立,一个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