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过那条路,路边迎春花开得绚烂,他微眯的眼睛,又看见爱情发了芽。
他是gay。他单名一个彦。他说,gay也是有爱情的。所以他不停的爱,却不知停歇。
他叫颜。他独身一人,从不知爱。他只写到,如果我看见迎春花开,那么我想我遇见了你。
他用盲文打下最后一句话的句号。抬头正想感受清晨早春温暖的阳光,不想被突至的阴影挡住。“你在写什么?”阴影的声音很具诱惑性的问到。他微扬起的脸,浅浅一笑,却问“你看到迎春花了吗?”声音细腻,带点谨慎。那阴影轻笑,语调温柔“嗯,正开得绚烂。”“呵呵,是吗!”“当然。我叫彦。你呢?”“我也叫颜。”“这样。真是巧呢。”“是啊,好巧。”……声音渐渐融入和煦的暖洋,点点痕迹,带着爱意,不知不觉的让人惊奇。他们就这样相识。
认识他,在那一片迎春花花海,安静得抚平了花朵的闹意,只剩下宁静。他说他也叫彦,却是颜色的颜,一个从没见过颜色的人。那之后,我时常路过那一带,为了遇见他。想见他阳光下恍如春花开放的淡笑,想见他淡淡如薄烟的唇色,当然最想见他衣服遮掩下,是否也透明如暖玉的身体。我知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有了欲望意味着什么。同性恋!是的,会让人众判亲离的禁忌和污秽。可我相信,这只是爱,因爱而欲。那段不停相遇的日子,大概是我这一生最清心寡欲的日子,却点点甜蜜,莫明其妙的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充实的能倒头就睡。摆脱昏暗香烟和欲望,站在阳光下,似乎就能与他比肩。然后一步步,进入他的生活,最后,进入他。那一刻,他眉头轻蹙,薄面晕红,我却突然心疼到虚空,一直抱着他,拼命说着,爱他。可是最后,我还是离开了,以为那么爱着他,却终究,爱情不过一场离别吧!
认识他,是他身上的烟草味,刺鼻的孤寂感。没想到却有那么好听的一把桑音。他说,迎春花正开得绚烂,我似乎也看见了他眼中的春花。长在漫天荒野中的春花,开得绚烂骄傲,也孤独寂寞的无人知哓。盛世梵唱,奈何无缘。是一个不可深交的离人。他的偶遇明显的只差一句话的点破。我却只是凡人,做不到无心无欲。说不上爱不爱,只是没人试过和一个瞎子谈论他世界里的颜色和绚丽,没人试过和一个瞎子一起感受一起生活如个常人。所以,轮陷也是早晚吧。我知道他会离开,我们都有的脆弱和骄傲,你既然不说,我也不问,这一场相遇,我用一生来换,此刻已不悔。
他又路过了那条路,多年以后,迎春花依旧开得绚丽,只是,是否还能见爱情发芽。他将随手摘的黄色小花,放在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前。孑然一生,想到那个人曾以此暗嘲,如今,我自己也来印证一回。他拿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纸业,灰色碳絮飘扬在空中,像为这末冬下最后一场雪。封存许多往事许多内心。
那是一座墓园里随处可见的墓碑,碑上一个人名,简单记载着主人生平。单名颜,早春生,暮冬亡。生前自幼双目失明带有心脏隐疾,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16岁出院,以写文为生。26岁因心脏衰竭而亡。碑底有句类似墓志铭的话,蝶恋花一春秋,花慕蝶一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