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红树》(12/12/16，14L）

001【凯旋】（上）

记得那年帕西瓦尔见到他，他还是一名战俘。

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的败将。

黑发黑眼，被魔王的兵卫们领进来。

他就回头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帕西瓦尔记得，那满是泥垢的黑发后，有着近似于人的光芒。

当时帕西瓦尔站在城墙边上，熙熙攘攘又脏兮兮的士兵们挤过。在将俘虏交给魔王以前，凯旋的兵士们可以尽情享用。

他们是那样快乐，每个人连上都挂着迫不及待的焦虑。酒馆离城门还有好几条街，而帕西瓦尔似乎都能听到带着酒气的欢呼。

青年随着队伍小跑跟上，瘦弱的他竟追得气喘吁吁。可怜的帕西瓦尔，他躲在大大的斗篷后面，使出浑身解数追逐着。

肮脏的俘虏戴着手铐和脚镣，被他们半架半拖着前行。略长的头发遮住他硬朗的脸，修长的身材在破损的盔甲中若隐若现。

饥渴的恶魔们时不时揉捏着他已疲软不堪的躯壳，在他脖子变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伸出长长的滑腻的舌头舔弄着他的脸颊和脖颈。

帕西瓦尔认识负责架着俘虏左边胳膊的男子——加雷斯，便加快几步冲上去，跑到与对方齐平的位置，摘掉大兜帽。

“……给他洗个澡……名叫加雷斯的男人说正对同伴抱怨着，他满手的血垢，连黑羽还粘在背部的盔甲上，“……兰斯洛特，我说，给他洗个澡……”

“他们等不及的。”走在右边的高大男人回答。他冷漠地瞥了战俘一眼，摘掉头盔，一头黑色而蜷曲的长发披到肩膀。

“真脏……”加雷斯摇摇头，皱起了眉，看向别处。目光与帕西瓦尔撞个正着。

但未等加雷斯兴奋地招呼，帕西瓦尔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一听青年的要求，加雷斯的眉头又重新皱起来，“不行，这种场合……”他小心地看了看右边的兰斯洛特，但对方自顾自地走着，对他毫不在意，“……不适合你。”

“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帕西瓦尔固执地道，“我给你们钱，多少都可以。”

“不不不，这不是钱的问题，”加雷斯连连摇头，他朝侧旁的伙伴努努嘴，给帕西瓦尔使了个颜色，笑容勉强，“兄弟们……都憋坏了。而且这是传统，这……”

一直低着头的俘虏这时又被恶魔从后头狠狠地顶了一记，吃痛地向前栽去。遍体鳞伤的他终于支持不住，扑通地跪下来。

左右两人赶紧将其扶起，岂料男子有意跪在地上，好给靠得较近的兰斯洛特重重一击。兰斯洛特猝不及防，整个地倒在地上。

俘虏趁机撞开涌上的恶魔，拔腿就跑。可他到底是脑袋晕乎了，竟忘了自己的脚还戴着链条。没跑起来便摔了跟头，又一次趴在地上。

加雷斯一脚踹在俘虏头上，血花四溅。本就没多少生命力，这一脚踹的，男人再没吭气，只是眼睛直勾勾地剜着睥睨着他的恶魔们，眼神依旧凶狠果断。

“好样的……”加雷斯又给了他一脚，他终于闭上眼睛，不知死活了。

兰斯洛特站起来，战靴踏上男人的胸口，骨头在鞋跟下咔咔作响。他对着围上来又不敢有动作的同伴们抬了抬下巴，点头示意。

如狼似虎的恶魔们一拥而上，那早就破损不堪的铠甲如今被扒个精光。

待帕西瓦尔回过神来，那一批浩浩汤汤吵吵闹闹的退伍已经沿着道路继续行进。加雷斯和兰斯洛特照旧一左一右，但伤痕累累的俘虏已不着丝缕，不省人事。

地狱的热风凛冽地刮着，这里离潘地曼尼南很远，很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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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题》（更新时间，更新楼层数）by笔名（与论坛名相同不写）

如：《派派不可不说的二三事》（11/01/11，100L) by紅緞°

（同人文配对名以《xx·作品标题》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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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凯旋】（下）

越远离潘地曼尼南，白昼与黑夜的界限就越清晰。

帕西瓦尔在酒馆门口守候了一夜，直到地狱边缘的天空微微发亮。

他千方百计进入酒馆，却一次有一次被抓了出来，没有参加过战争的小恶魔，没有资格与别人一同分享战利品——连酒会也没法接近。

他蜷缩在酒馆门口，大大的兜帽遮住那双碧蓝的眼睛。他还年轻，眼珠子是那样澄澈，尚未染上浓烈的血腥。胳膊也是纤细的，面庞是白净的，清瘦而高挑的身材缩起来竟只剩不起眼的一点儿。

他时不时听见加雷斯的高呼，每一声兴奋的喊叫都敲打着他稚嫩的心脏。他着急地来回走动，却没一个熟识的面孔出现，好让他知晓里头的惨状。

熬过这一夜，如若被魔王看上的俘虏没死，便可顺利化魔，拥有一副全新的躯壳。比过去的更强壮，更健康，并力量惊人。若熬不过去被蹂躏至死，也是理所应当，没人会把这当成新鲜事。哪怕双方都是人类，被轮奸一个晚上也不是人人都抗得过去。何况，施虐的一方是恶魔，而且还是刚刚结束战争凯旋而归的恶魔。

但帕西瓦尔在乎。也在向自己的魔王祈祷着。尽管看不见希望，他还是愿意相信丢出来的那个人类一息尚存。

酒会散去，恶魔们陆陆续续地从馆子里出来。臭气熏天，衣衫不整，甚至有的半身赤裸，腿间的火热还有抬头的趋势。

帕西瓦尔一跃而起，又被这羞煞的一幕逼得退后。躲在墙角边，偷偷看着是否有一堆不成形的肉块被连带着拖出来。

其中一名士兵看见了他，看见露在袖口外的一截雪白的手腕，呼喊起来，“嘿……！”

他吓得又瑟缩了一些，却没有逃走——因为他不能，他已被那名欲求不满的家伙从墙角边拉出去，“嘿，看啊，这家伙可漂亮多了！……”

士兵喝多了，牢牢地抱着他，还想用污秽的嘴唇亲吻他。他愤怒地摘掉兜帽，露出与他们无异的蓝色眼睛，眼前却起了一层雾。

“放开他，他是我们的人。”一个冷漠的声音救了他，他只觉脖子一勒，被凌空提起，又稳稳地放在地上。

喝醉的家伙骂骂咧咧了两句，混入离散的人群里。帕西瓦尔的脸上却沾了不知名的粘液，恶心透了。

把他提出来的是兰斯洛特——那名永远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士。兰斯洛特英气逼人——或许是因为他黑色的头发依然齐整，并且脸上的污垢清理得一干二净。帕西瓦尔想向他提问，他却不屑与小伙子多言，叫来加雷斯接手。

“你竟然还没走！……”加雷斯满脸通红，摇摇晃晃，手里还拎着酒瓶子。他一把搂住帕西瓦尔，自己却站不稳地挂在对方身上。

帕西瓦尔将他拉开人群，急切地询问战俘的情况。

“不知道……死了，应该死了……”说着，加雷斯又喝了一大口酒，“真是个……呃！……好家伙……呃！……”

帕西瓦尔生气了，推开朋友，任其醉倒在地上，“加雷斯！我……”

只见一团黑影压过来，“啪”地堆在地上。帕西瓦尔闻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后退几步，再定睛一看，地上正是没一处好地方的俘虏。他刚想扑过去探气息，却被兰斯洛特挡住。对方单手扶起加雷斯，横抱胸前，警告一般盯着帕西瓦尔。

青年动也不敢动，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吐出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兰斯洛特傲慢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待其走远，帕西瓦尔才小心翼翼地跪下来，把生死未卜的人类翻过来，检查生命的痕迹。

TBC

小童鞋，加油更新啊~(≧▽≦)/~

期待你更新五千字给你移到正式版O(∩_∩)O~

003【伤痕】（上）

帕西瓦尔用瘦弱的身躯把健壮却几乎没了生命迹象的男人拖回来，沿途是一路粘稠的精液。他头皮发麻，艰难地把俘虏搬到床上。

他习惯保持窗明几净，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湖蓝色的褥子沾了斑斑驳驳的白色污渍，恶臭依旧。

他取来干净的水，一寸一寸地擦拭男人的身体——那还能称为身体的一堆时而火热时而冰冷的肉——洗出来的汁是暗红色的。

帕西瓦尔先擦拭了他的脸，俊颜痛苦地扭曲着，即使昏迷也无法抹去眉间的挣扎。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唇上是一排清晰可见的齿痕。只不过伤口已在愈合，上下唇也因此粘合在了一起。

男人很健壮，双肩有只剩伤疤的刀痕，密密麻麻，让人再想选个好地方伤他，也没了下手之处。伤疤见证了战士的英勇，他忍不住敬畏地触摸着。

肌肉徒劳地紧绷着。肚脐下方几寸，有着一道致命的伤。只有在擦拭到这处，男人才会不易察觉地颤动，像是无意识的痉挛，青筋也随之跳突，像又要把伤口爆裂开来。

好不容易洗掉坏死的肉，再沿着刀伤往下看，男根延伸至后庭是一副惨不忍睹的场面。肉穴已被撑大扯伤，血痂和新鲜的血液并存着，扩充肌似已丧失基本功能。满盈着白浊的肠道，一股一股地随着身体翻动被挤压出来，永远都流不尽。

帕西瓦尔不记得他是如何将其清理干净的，只想起自己几次丢下盆布，靠在床边，低声喘息。

他见过对人类动用酷刑的恶魔，那些下了地狱的罪人或者进入惩戒塔的囚犯，一声声惨叫伴随他存在至今。可他没有机会亲眼目睹施刑的经过，尽管被无数次告知他迟早有机会看守惩戒塔。

他不懂慈悲，不懂同情，更不懂善良是什么，可他头一回有些悲伤。为着眼前这个体无完肤的人类男子，他感到的惆怅类似于魔王筛选恶魔执行任务时，没有选中他。可又有些区别，他形容不了微妙的陌生。

帕西瓦尔尚未具有成熟恶魔的所有感官，他表达情绪的方式就是盯着俘虏看，然后继续向魔王祈祷。

——千万要醒过来。

帕西瓦尔的能力不够，根本不能用法力拯救对方，仅是间歇性地给他擦擦汗，输入一点点法力，再筋疲力尽地靠在床边休息一会儿。

他期待着再次看到男人蓝色的眼珠——大海的颜色，魔王的颜色，嫉妒的颜色——他的颜色。
深邃的，苦痛的，起死回生的。

——千万要醒过来。

帕西瓦尔不过是嫉妒门徒里很不起眼的一个。而眼前的战俘，也是从战场上精挑细选，在地狱却仍旧不值一提的一个。是可以随意玩弄丢弃、死不足惜的一个。

他觉得自己与对方同病相怜，却又想起兰斯洛特的鄙夷。

恶魔是不能和人类相提并论的，也许正因为他的自甘堕落，才到现在也没能成为军队中的一员吧。而与自己同期的加雷斯，早就与兰斯洛特配合得天衣无缝。

帕西瓦尔想了很多，半睡半醒间也分不清哪些是想象，哪些是梦境。

他偏远而狭窄的居所与人类的大海相通。

因为身份低微，徒步不久便可抵达人类的疆界。跨越大海，靠近浅滩，再穿过间歇不断的支流，目力所及是一片红树。

他此刻正想着时常亲吻的水与沙，以及那一片浪漫而忧伤的火红。

TBC

嘿嘿嘿，谢谢！刚刚够五千字，辛苦你了，嘿嘿嘿……

004【伤痕】（下）

帕西瓦尔与嫉妒之王——利维坦——的血缘关系不远。他是利维坦直系后代，并没有什么人化魔之类乱七八糟的关系。可他与利维坦一点儿也不亲近，利维坦不喜欢他。

他胆小懦弱，还有点自卑。与恃才傲物的兄弟们不同，他喜欢求助于人。比如，“拜托你了，加雷斯，让我照顾他”，比如“麻烦你了，兰斯洛特，请通融一下，别告诉陛下”，再比如，“恳请陛下，给我一点时间，三天……就三天，他一定会醒过来”……

是的，他为了他，唯唯诺诺地求了一连串的人。还好那几个人都习惯了帕西瓦尔低声下气的语调，不以为然，都由他去吧。反正帕西瓦尔看上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福大命大的货色。

于是在奚落与忽视中，帕西瓦尔还真得到了照顾战俘的机会。他千恩万谢，日以继夜地守候床边，硬生生把对方从死亡边缘拉回地狱——“拜托你了，一定要醒过来，好让我重新赋予你不一样的死亡……”

他迷迷糊糊，三天像过了三个世纪。

在第三天早上，战俘终于争气地轻微发声——“这是……哪里……”

他虚弱地睁开眼，在帕西瓦尔猛烈的摇晃与急切的追问中，回答——“欧兰德……”说完名字，又昏睡过去。

“欧兰德……”帕西瓦尔激动地抱住了他，“欧兰德……你叫欧兰德，是吗？”

浩渺而漫长的孤独，有了排遣的方式。

他伏在战俘胸前——那一块洁白而健硕的土地，已被帕西瓦尔打理得干干净净。帕西瓦尔睡了场很踏实的觉，把几生几世的睡眠都用上了，好像自己真成了个需要安眠的人类。

恶魔，太累了。

“所以，欧兰德，我希望你能为我化魔。”当然，说这话时，欧兰德已利索地换了身份。他现在是破茧成蝶，涅槃重生的生物，是一名无需通过考核，便有资格狩猎的恶魔。而帕西瓦尔自然把对方有机会化魔的功劳归为己有，“真羡慕你，我还得成功狩猎一次，才能得到魔王认可。”

“地狱原住民，都是这样的吗？”欧兰德瞧着镜子里英气逼人的青年，竟不记得看了二十多年的熟悉的脸庞。

化魔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更强壮，更杀气腾腾，更英姿飒爽。他舍不得后背多出的蝙蝠的翅膀，反复用苍白而关节粗大的手指抚摸，用蓝得妖异的双眸欣赏。

“是的，”帕西瓦尔坐在床边充满爱意地望着焕然一新的战俘，“只要天生是恶魔，都必须通过考核才被魔王认可，没有特权。”

“你多大？”欧兰德问道，眼睛盯着镜子。

帕西瓦尔笑起来，“再年幼也比你活得久啊，”他从后边搂住欧兰德的腰，把脸凑上对方肩膀，模样明显比欧兰德年轻不少，“关键是，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年份。”

“你看起来，很年轻，很棒。”欧兰德转过身，犹豫地抚摸了一下帕西瓦尔弹指即破的面颊。

他看得出帕西瓦尔为他痴狂，但还不习惯恶魔可以自由转换的性别，所以没有吻下去。

“你喜欢就好了。”

帕西瓦尔灵活地钻到欧兰德怀里，黏着康复的男人不放。他好高兴，好久没那么高兴了，把对完成不了狩猎任务的担忧抛诸脑后。

“喜欢。”欧兰德心不在焉地回答。抚摸了少年黑色的头发，紧紧地拥抱了他。

三天。仅三天。欧兰德越过帕西瓦尔头顶，打量着让他起死回生的房间。宝蓝色的窗帘与海洋般深沉的被褥，或扭曲或笔直的线条装饰在灰色的石壁上。那株黑色的郁金香摆在靠近门口的边缘，好似一颗为嫉妒之海跳动的心脏。

TBC

005【缝隙】（上）

帕西瓦尔是快乐的。但这快乐没有持续多久——按人类的时间算，不过真真就两三天——利维坦便派人前来问询。

帕西瓦尔受宠若惊，以为陛下早就把这桩小事抛诸脑后。他急急忙忙出来见王，还带着刚刚化魔的欧兰德。

利维坦有一双深陷的眼，和一只刻薄的鹰钩鼻。他高傲严肃地打量着脚边两人，气氛阴冷恐怖。他们的王在七罪中是最不好说话的，比起脾气暴躁的愤怒之王萨麦尔，利维坦的严厉更胜一筹。

所以，在长久的打量过后，他说——“不够资格。”

这一句等于判了欧兰德死刑。

帕西瓦尔大惊，欧兰德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少年跪着恳求，“陛下，陛下您还没有看他的表现呢……”

“他没有让我看的欲望。”嫉妒说完，起身要走。左右侍从马上架住战俘——这会儿欧兰德倒有了点反应，神色慌张起来——要把他丢入惩戒塔。

“陛下，请再考虑一下。”帕西瓦尔想哭了。可他无能为力，他在魔王面前说的话半分威慑力也没有，叫他如何劝服。他似乎已听到惩戒塔内传来欧兰德的惨叫，以及刚刚换了的皮囊，被烈火一寸一寸烤焦。

利维坦转过身，帕西瓦尔只见得到印着郁金香徽章的战靴调了个头，冷冷地道，“你在为人类说情。”

“他已不是人类，他成功化魔了，陛下……”

不知利维坦做了什么动作，左右侍从放开了欧兰德。抬头，魔王仍旧冷冽地打量着他俩，不再多言，扬长而去。

欧兰德这才算是第一次见了魔王。利维坦，嫉妒之王。

帕西瓦尔待到他们完全离开，才战战兢兢爬起来关上大门。回头给一脸茫然与愤慨的欧兰德拥抱，“没事的，你可以留下。”脸上挂着微笑，在男人脖子上吻着。

“他是谁？”欧兰德问，并没有陶醉于恶魔的柔情，“这就是我的王吗？”

“是的，也是我的王。”帕西瓦尔眼中有崇敬，“这便是你永远的王，欧兰德，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难题。”

但刚从人类蜕变为恶魔的欧兰德无法适应，“我不明白，帕西。”

他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帕西瓦尔并没有意识到，帮助蝴蝶破茧是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他不过一味地循着内心走，对一个人类心存好感，就想方设法将其留下。

他不似恶魔一般思考，要将其作为奴隶。他要平等对待欧兰德——而他，必须为不该平等的平等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们的帕西瓦尔是怎样的恶魔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晓得是利维坦的直系——听说在他出生时，还受了一段时间非常崇高的待遇。但后来不知为何演变至此，他只好怪罪自己不争气，却没想过其他原因。

当然，对于一个并不在利维坦宫殿里成长的直系后代而言，他没多少机会与嫉妒之王身边的精英呆在一起，甚至没有过多接触过平辈的兄弟姐妹。他被排斥在外，却因着习惯从未深究。

他太年轻了，尚未正式出去狩猎，他所受的威胁与竞争，也没有露出头角——是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让别人注意的资本。他是个多么不起眼的恶魔，多么懦弱，多么无能。

这一切，都在欧兰德的到来后，逐渐被打破。他本性中被利维坦唾弃的部分，渐渐显露。到那时，他才明白，排挤与冷落的理由，不似自己想象的简单。

TBC

主人翁的名字不太好记~！

什么？看看

于是咱稀饭看强强 咱还稀饭看背叛过后又重新在一起的文 嗷嗷！催更啊！！！

往後我想辦法用昵稱，嘿嘿嘿……謝謝指出！

006【缝隙】（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人界陪你执行的任务，便是屠杀人类？”欧兰德面露怒色，“屠杀我的同伴？”

“欧兰德，战争不就是如此吗？无论敌人是谁……”

帕西瓦尔将自己需要执行的狩猎过程和他的小欧力说了一遍，遭到严重的质疑和反对。他又想过去抱着男人，却被推开了。

“我不明白，不，我不接受。”欧兰德刷地站起来，离帕西瓦尔几步之遥。

“欧力，你是恶魔了。”欧兰德不知从何解答，在他看来平常不过的事，于欧兰德眼见，却是别样的龌龊与残忍，“别像人一样思考，让我好好告诉你该如何做一名恶魔。”

说罢，他第二次凑近欧兰德。

但化魔的战俘仿佛突然产生了恐惧，伸手挡住少年的靠近。
“帕西，你说过我不需要狩猎，我是人类化魔。”他的脑子里全是问号，可少年并不是好导师，只被越说越糊涂。

“你不需要考核，而不是不需要狩猎，”帕西乖乖站着，不再试图靠近，“没有人类的灵魂，你会枯竭而死。除非——”少年觉着可笑，耸耸肩，“除非你想像吸血鬼一样，靠饮血为生……但，欧力，高贵的利维坦子民是不会喝肮脏的血液的。”

高贵的利维坦子民，刻薄的利维坦子民，挑三拣四的利维坦子民……恶魔之中，独独嫉妒之王最严厉，而欧兰德偏偏莫名其妙跪拜了这个魔王。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必须与人类为敌？”欧兰德完全不能接受，也证实在此之前，他彻底没搞清楚状况，帕西瓦尔也一样，“你知道我参加的是什么战争吗？帕西，我不是针对你，我是针对所有的恶魔。”

“我不知道。”少年坦言。一双蓝眼睛含着委屈。

在帕西瓦尔看来，对方不过是一名战俘。什么战争都是战争，化魔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他必须认清现在所属的恶魔身份——正如兰斯洛特和魔王常教导自己的那样——“别像人类那般思考”。

欧兰德确实不是针对帕西瓦尔，他放下横在两人之间的手臂。

“帕西，我们是保护魔法师的战士，是帮助魔法师召唤并俘虏恶魔的护卫。是的，我现在是恶魔了……我是说，我并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但让我调转熗口对准同胞，很抱歉，我做不到。”

“你想都没想过，就在我指引下化魔了吗？”少年惊诧。

欧兰德思索片刻，回答，“是的，我只想活下去——求生是人的本能。”

“你……！”少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没错，全是自己的问题，有必要彻底谈开，尽管男人才刚刚康复，但若是连恶魔生存的基本方式也没弄懂，那么让其化魔真是天大的笑话。

“无论怎么样，你要不现在就去死，要么好好想清楚，该怎么活下去。”

帕西瓦尔是不会大声讲话的，他能做到的最严厉的对话方式就到这种程度。可他确实十分生气，而且也需要时间冷静思考，一时冲动的拯救到底带来什么后果。于是留了欧兰德一个人在蓝色基调的房间里，独自离开。

TBC

007

帕西瓦爾沒有目標。他唯一能找的、相處比較密切的，就是加雷斯。可是加雷斯身邊總有那個冷冰冰，令他人望而生畏的蘭斯洛特，小帕西又猶豫了。
不知不覺走到加雷斯的住所，又踟躕著到底要不要進去。

他不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但現在這種無助感尤其強烈。自從那次被蘭斯洛特瞪了一眼，以及救了歐蘭德以後，他和加雷斯的往來幾乎斷絕。他知道，蘭斯洛特不喜歡加雷斯與自己接觸。

帕西是那麼沒用，那麼懦弱。若讓加雷斯過多親近，難免沾染失敗者的氣息。

想到這，少年更加沮喪了。

如果加雷斯不是偷懶出來閒逛，他必定在門口轉幾圈，然後離去，結果一無所獲，回頭面對那個連爲什麽化魔也沒弄懂的半人類。

而他的品味也僅限於看上同樣一無是處的傢伙。

聽到熟悉的呼喚，帕西瓦爾才發現加雷斯已走到跟前，“嘿，不陪著你的美男子，有空來我這裡溜達？”

加雷斯總是興高采烈，一身輕鬆的模樣。帕西無力應對，愁眉苦臉。

“喔喔，小帕西——”加雷斯掀掉少年的兜帽，露出苦大仇深的一張臉，“怎麼了，美男子欺負你了？”

“不。”——說這話時，帕西真就是個需要寵愛的孩子。儘管他和加雷斯一般年紀，有可能還比對方年長一些。

“啊，讓我看看，這還是我的帕西瓦爾嗎？”加雷斯捧起少年的臉蛋，“告訴我，我揍他一頓，丟給蘭斯洛特整死他。”

“我……”少年無奈，“蘭斯洛特和陛下都說得對，他沒有做惡魔的資格。”

加雷斯聽了，卻沒有接著這個話題，反而道，“嘿，別像個人類那般思考……”

——又是這句話！

帕西瓦爾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就儘管瞧不起我吧，加雷斯，你有蘭斯洛特，當然什麽都不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加雷斯認真起來。

“他不願意狩獵，他根本不接受惡魔的身份，我卻讓他化魔了，我真做了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少年懊惱，繼而指責朋友，“再說了，你們怎麼就不告訴我他參加的戰爭是幫助魔法師俘虜惡魔……既然——”

“這很重要嗎，帕西？”加雷斯打斷少年，“沒有資格，你又不喜歡他了，那就讓他死掉好了。”

“誰說我不喜歡他！我喜歡，所以救他。你對一切都滿不在乎，如果我對你說，讓蘭斯洛特去死……”少年著急，語速也加快了。

加雷斯撇撇嘴，不生氣，卻反駁，“你可不能拿戰俘和蘭斯洛特相比。蘭斯洛特可是地獄猛將，連我都比不上。”

“可他也是人類化魔，也是從戰場下來的敗將。”帕西瓦爾沒有惡意，他只是想弄明白些事情。

“沒錯啊，帕西，蘭斯洛特是人類化魔，本來就沒有你我的血液純正。”加雷斯的眼睛亮晶晶的，“而我，還遠不如你的出身來得高貴。”

這是實話。

加雷斯不過是魔女和惡魔所生，他的母親也並不是利維坦的後代。帕西卻是利維坦直系的兩位惡魔的結晶，他的血液無比純正。

話雖如此，他卻落在所有惡魔的後頭，當了萬年拖車。連蘭斯洛特，這個與歐蘭德一樣，戰場上劫後餘生並被惡魔們輪番享受過的人類，也能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我不懂。”

“所以我不喜歡你的小甜心，一點兒也不——”加雷斯話沒說完，裡頭傳來蘭斯洛特的聲音，他只好匆匆結束談話，“我得進去了，帕西。”

連道別也來不及，加雷斯閃過一絲倉皇的神色，步履急促地離開。帕西瓦爾站在原地，腦子仍舊一片空白。

TBC

连载的么文笔很好

谢谢，正在连载中，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