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落木居》作者:红藕已香残_A级授权

楔子
    我是一个女人，被困在深宫之中女人。既不是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也不是那些小草般的，随时可能被泯灭的宫女，因为她们都有机会登上那无数女人梦想中的位置：皇后。
    我住的殿房里那从未谋面的男人不算太近，也不会太远。但其实那偏僻得快被挤出宫的小院才是那位心中的地方吧？和那紧贴着的舒兰殿不同。
    房子小吗？不大而已。一个美人身份的小妾，两个，不也许很快会剩下一个的宫女，三个女人罢了，又需要多少空间呢？
    伙食很糟？这儿可是大瑞朝的皇宫，不会出现那传说中的，倒给乞儿吃的饭食。当然，要不得宠的你，没有惹火过那些送饭的宫人。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因为啊，我是恶俗到恶心的穿越女呢，却没有其他女孩的魅力。
    放下手中的白绢，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做不来吗？仰头看看洒下枯叶的树，这时的这儿才是这儿最美的吧？所以我才会想管这儿叫“落木居”？可以让我安身的落木居。




一.
    “娘娘，用膳了。”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那是小淇，一个如小兔子般的女孩，单纯、美好而善良。
　　“谢谢。”我打开一个真诚的笑容，理了理这么也梳不齐的发，“小汤（ｓｈａｎｇ读第一声）还没有回来吗？”
　　“额……娘娘……”小淇有点儿慌了。
　　“算了，我们先用吧。”我坐在软垫上，端起来不大的白瓷碗，和怎么也学不会绣花一样，无论多久似乎都不能习惯跪坐。只是喜欢抱着膝盖，埋头苦干。关于小汤的事情，又可以说些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虽然那也许根本不是幸福。
　　“娘娘……小汤她……”又是那种小兔子被欺负了的表情。刚来时有想过直接给自己一刀，看看可不可以再穿回自己的时空，但看着小淇泪汪汪的大眼睛和小汤不说但掩不住的惊喜，那刀子怎么也捅不进心窝里的。
　　“没事的，小汤比你聪明，做事又有分寸，不会又事的。”本来就是啊，小汤是个美丽又好强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想不闯进那只隔着一扇门的大染坊？不对，也许只是对我，有那扇门吧。
　　“可是，娘娘你比我和小汤聪明啊！而且……”可爱的脸上染着透红的晕，“娘娘越来越美了呢！”
　　我不禁莞尔，原来一直被评判“丑”的我也会有被形容“美丽”的一天？因为换了具身体吗？况且本来，到这儿的两三年就是女生完成蜕变的时候，她也不是越来越可爱了？“算你嘴甜，下去吧。”
　　当时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还担心呢，这是个怎样的女孩？树敌多吗？后来才知道，不是很聪明，但不好强，也知道明哲保身，进宫是因为她祖母是先皇的乳母，而死前的唯一心愿就是在宫中给“我”谋个位置，于是便有了这“美人”的名分，先皇自然没有碰过我，而他死后，我也没在殉葬的名单当中。当今圣上或是怜我，或是守了父亲的承诺，在这宫中，我的吃穿用度照旧。却也从未见过面，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而这也应该，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么会对十二三岁的少女感兴趣？不过就是和他父亲一样，在俸录中加个名字，给个名分罢了。

二
    又拿着白绢和就、绣线发了一下午呆，等天色渐晚，抬灯点蜡的时候，才缓过神来。靠理科成绩进大学的文科生，伤不起！！也许还未开始的大学生活会教给我很多知识，但我只不过是刚刚经历过黑色高三的，在其他同学背政史地的时候狂啃生物的白痴而已。我丧气地躺在木质的地板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糟糕得彻底，难道又……怎么这么快！
    我猛的起身，真是烦人！这个时代没有卫生间我就已经忍很久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那个带着翅膀的小天使都没有了！！
    急忙召来小淇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再也没有力气着折腾，缩在地板上抱住被褥，一阵阵的疼痛从肚子袭遍全身，不过这点到和原来的身体没什么区别，该死的痛！对了，小汤还没有回来吗？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感受着光亮开始渗入睡梦，奋力的睁开眼睛，对上小汤半是恼怒的目光，飘开，是小淇惊喜的脸。
　“娘娘你知道吗？昨夜皇帝殿下来看你了哦！”小淇似乎很自豪。兔子般的眼睛睁得滚圆，光彩四溢，“见你睡了还不忍心打扰呢！而且还请了太医来看你哦！”
　　我有丝错愕，原来我也有着做主角的福分？被吸进那不知足的黑洞里。可这福分，我消受不起！
　　“对了，我们的伙食也有改善哦！我这就给你上早膳。”小淇急匆匆的离开。小汤看着我，道：“别问为什么，你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还未和你清算那让自己着凉的问题。只有得到他的宠幸，才会有太医的关注，才会有最好的药，而且……光是提高伙食你就很高兴了吧？”
　　看着小汤的背影，叹气，真是人小鬼大的孩子呢，不过也是，要照顾我，还要照顾……脱线的姐姐。
　　至于皇帝？说不好奇是假的。虽说从未有过怀春的心境，但幻想从来都是有的，特别是在你有大把白花花的时间发闷的时候。会想，那让不知多少女人争得头破血流，毫无尊严的男人究竟如何？！

三.
    是夜，当我被小淇和小汤两人像我对待娃娃一样打扮过后，百无聊赖坐在床上，拿着白娟和穿着红线的银针——发呆。
   “皇上驾到——”
    千盼万盼的声音总算在耳盼响起，我都快睡着了。
   “参见皇上。”我努力的回忆着电视剧，随便用眼睛瞥了瞥小淇，跟着跪下。
　 半晌没有动静。
   “起来吧。”充满着男性磁性的声音。
   “谢皇上。”起身，埋着头。按着小淇教的礼仪，克制往上挑的目光，真的想知道有这么适合当CV的声音的男人，长得怎样呢。
   “你们下去吧。”
   “是，皇上。”
　　无聊的对话，我却还要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突然感到下颚被人挑起，“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我也顺势看到了他的长相，不算特别英俊，但很有感觉，至于我的相貌，铜镜，水镜什么的于我如浮云！
   “嗯？”突然逼近的身体让我条件反射地推开，和异性太过亲密的接触也就只有父亲踏实的怀抱吧，父亲。
   “臣妾该死！”赶忙跪下，半途却被推倒在床上。
   “怎么,不习惯?”痞痞的笑，“也是，朕居然连后宫有这么美丽的女子都没发现呢。”过近的距离令人感到不安，暧昧的姿势更是让我脸红紧张，虽然明知他不会做什么。男人的手伸到我的脑后，扯去银簪，让我本就不驯服的发丝散乱下来。勾起几缕鬓角的，“为我生个儿子，封你做皇后如何？”风流的笑，挂在嘴角。
    俯在耳边的吐息令我不由地放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他。”说出的却是令他错愕的话。

四.
　　久居深宫，说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假的，有小淇讲故事似的情报，小汤无所谓的警告。自是知道这皇帝只是喜欢看戏般的看着那些年轻冲动的女孩子为他疯狂，或者丧心病狂。毕竟都是半大的少女吧，就是聪慧又能如何？被关在这高墙围起的皇城内，孤苦无依，被允许接触的，也就只有那个男人而已。
　　“哪哪宫的谁谁谁又被皇帝宠幸了。
　　“我看她主子是被气死的！
　　“就是，原来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人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可不是吗？
　　……
　　每次看着小淇装模作样地给我学那些宫女的闲言碎语时总是笑，笑她们，笑自己，也笑正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等等……
　　我回过神来，看着睁大了的眼睛。
　　“宝贝儿，你可是第一个在朕身下还可以神游太虚的女人。”他巧笑着，“是为了引起朕的注意？”
　　“陛下……臣妾，臣妾不想死……”有丝动容，以及其中的深情。
　　“朕当然不会今天就要了你，朕的小美人！而且要了你也不会死吧？疼点罢了。”调情般的调调。
　　“给陛下生了宝宝，我的命也就不久了吧？”光光古代孕妇的死亡率就让我头皮发麻。更何况，那是有多疼啊！而且……
　　“为什么？”
    “小汤为什么引陛下了来，陛下不清楚吗？”我也钩着笑，被冷汗浸湿的衣服使我全身发凉。
　　“你就不想当皇后？”
　　被卷进来本就非我所愿，更何况是跳进这场戏的中心。演的再好也不过是搏人一笑的丑角命。
　　“你是爱他的吧？”
　　“……哪个呢？这后宫中的美人儿有哪个是朕不爱的呢？”
　　又有几个是真爱的呢？“那个每夜把琴声送上九霄，哄你入睡的人。”
　　“你听得到？”他没有追究我的放肆，只是撑去起了身，“我认为你是聪明的女人。”
　　“即使是为了保护她，也该多去看看她吧，而且……能明白陛下，又可以把琴音那种程度的女人，还深爱者着您，不该封后吗？”
　　“是啊，小美人，你比朕想的还要聪明呢，只是，朕的宝贝啊，是个男人！”双手用力，指尖快揉进我的身体。
　　“啊！”忍不住的呻吟，“男人……”

五．
　　听见我的痛吟，力量渐小了，便看着我，等着我说那些令他生气的话。
　　“男人吗？有什么不可以吗？你就不可以开那个立男后的先河吗？那么好的一个男人，真的让他心冷了怎么办？这深宫的红墙根本挡不住他，是吗？”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有因为我这些骇俗的话错愕了。我可是资深加权威腐女啊！男男相恋什么的在我心里可比男女可靠多了。
　　“……你比汤儿说得还要特别。”他坐起身，抬头看窗外那轮月，不过——
　　“汤儿？”  
  　“就是你身边的小汤，朕和他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要不是她哥哥吃了败仗还又有经济上的问题，现在的后位就该是她的了，足够聪明。”
    “你会……”
　　“汤儿还还轮不到你来担心，她和淇儿都是朕的妹子！朕会让她们风光大嫁！！”
    “谢谢……”谢谢你真的关心汤儿，无视了她的奢望。那个女孩，还是很聪明的！
　　“她们是朕的妹子，朕关心她们有什么不对的吗？朕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朕的——小美人！”突然伏到我耳边，低语。离开。
　　看着快步离去的男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刚才那种感觉是什么？居然……怎么可能，才第一次见面啊！我有点慌了，拿到有规定说这该死的宫里所有人都该喜欢皇帝？也是，这深宫中的我们除了这尊贵之极的上位者，还见过几个男人？而这身子，也似春潮初上的年龄吧？
　　转了个身，抱住怀里的被子。管他这么多做什么？我才没有兴趣和他们争呢。他是舍不得小汤，可是舍得我！划清界线才好。倒是那个把自己缚起来的男人，不知是个怎样的妙人？虽然知道这是我不可以越过的界，但是——
　　美男什么的最美好了！！
　　倒是，他还会等多久？孤寂，冰冷，空虚。没错，空虚，这样空虚的日子我又可以忍受多久呢？

六．
　　但是这空虚的日子还是有好处的吧？也许是因为昨天的胡思乱想，醒来时太阳已经直愣愣地挂在了天上。
　　“娘娘醒了！”小淇打趣的说，捂着嘴直笑，兔儿眼眯着，闪闪发亮。
　　“死丫头，笑什么！”我有点儿恼火了，“昨天晚上能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清楚，清楚。但不清楚你什么时候给皇帝陛下生个胖娃娃！”
　　“不知事的丫头，伺候我更衣吧！”我才不会给他生娃娃，即使我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他。我比不上小汤，就不可以浪费手中的筹码，更比不上那只会用琴声安抚心上人的男人，就不要奢望。只是越发想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男人，那样琴声的演奏者又是怎么的——风华绝代？
　　“娘娘呆会儿可要多吃一点。”小淇冲我直眨眼。
　　“恩？”
　　“六宫娘娘总归是会来几个的。娘娘好自为之。”小汤也勾起了几丝笑意悬在嘴角。无论如何，她总是真关心我的吧？虽然此刻她正准备看戏。
　　“就是，那六宫的娘娘谁要是来了，我和小汤可帮不了你。”小淇笑得像只偷到了胡萝卜的兔子。
　　“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太阳穿过云层，透出真身，撒下如金子般光芒的时候，果真来了两位娘娘。
　　“沐袖宫、清曲宫娘娘驾到！～”宦官尖细的声音。
　　“奴婢拜见娘娘！”小汤和小淇伏在地上。
　　“参见娘娘。”我只是福了一福。毕竟我的身份在这后宫有些尴尬。作为先皇的遗妃，我可以称得上她们的长辈，但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都是远不及她们的，而且还有现在的皇帝有了扯不清的关系。
　　“快请起！妹妹身体不适就不用如此多礼了！”素色的长裙带着干净的笑，是个美人啊！这位是做实了我小辈的身份吗？
　　“就是，姐姐们还备了些药材来送给妹妹，即使太医再怎么神忽，也终究是男人，在再精通药理也没有我们这些亲历了解不是？”绿色的衣裳上裹着金边，沐袖宫娘娘应该是皇后之下地位最高的妃子了，不过，本朝还未立后，所以……
　　“谢谢两位姐姐了。”其实算上前后，我应该比她们还要大上几岁吧？可这人情世故却也不过知道少说少做二词。“　　　　　　又事无事，应该先去拜见两位姐姐才是，如今却……”
　　“好了！～你年纪也还小，又是初识圣恩，姐姐们自然是不会怪罪的。”晴妃脸上挂着盈盈的笑，这是个厉害的女人。而雅妃也微微弯起了嘴角，透在她美丽的脸上，使人顿生怜意。
　　“哪，哪里啊！”我低下头，开始绞自己的衣摆，像个白痴一样。
　　“好了，就不要打扰妹妹休息了。”雅妃开口了，面上依旧是笑。
　　“恭送娘娘。”我又是一福。那两个如彩蝶一般的女子，飞走了。

七．
　　做吃等死的日子总是跑得飞快。到这来后，时间就像透过毛玻璃看窗外白茫茫的雪，模糊不清。
　　故事的节奏却好似一夜之间加快了。随着小淇的八卦故事，我知道如今后宫有三个女人喜得龙种，到有两个来过我这儿，一个雅妃，一个蝶妃，还有一个希美人。“不过要保住希美人的孩子好像很难呢！”至于那个不知在深宫何处的男人似乎无人提及，就好似不存在般的。不过那抚人入睡的琴音倒是消失了，着实可惜。
　　只是这些和我这个看戏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过了。头几天还有不同的妃嫔、美人到我这儿串串门，探探消息。一个月没有动静也便消停了。
　　我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叶，基本已经落尽了吧？按这透进的风带来的凉意。不是没有恨！孤寂地守着这不大的房子无所事事。不甘心！不甘心？但其实这是很幸福的生活吧？除了……孤单一人。
　　小汤坐在我身边，没有说话，也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你在想想什么？”开口问小汤，她已经几天没往外面跑了。
　　“怎么保住希没人的孩子？”没有转头，闷闷地问。
　　“为什么？”小汤不是多事的人。
　　“因为他说喜欢我和小淇，会保护我们。”
　　所以他永远不会要你对不对，也不会要四妃——过分的权力。“去找那个弹琴的人吧。”
　　“他会保全孩子？”
　　“他会尽力。”
　　“炎哥哥喜欢他，即使是个男人。”
　　“是的，即使三千粉黛都在等他，炎哥哥也只要那个木讷的男人。可以帮他平天下，真正大气、广博的男人。”小淇端着糕点进来，这是讨喜的女孩子的福利。“记得寻哥哥吗？”
　　“寻哥哥！你从哪里知道的！？”小汤居然站起了身。
　　“各方面。”小淇兔子般的圆眼睛被挑起，透着股冷冽。
　　“我们去看看。”小汤似乎还很激动，但面色冷静了下来。
　　“不和娘娘说一声吗？”
　　“青梅竹马，时过境迁。”小汤直直地看着我。
　　“去吧。”话音未落，两个少女便提着裙，忘了行礼，跑出门。微笑，“他其实是个长情的人呢，不过是GAY。”拿起糕点，软在榻上，吹风。

八．
　　已是开春时节，肚子还是会痛的。我正捂着火炉，缩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好过点。
　　“娘娘，快吃药了！”小淇端着药进来，后面跟着小汤拿着包橙皮。
　　我死命摇头。
　　“所以，你的病永远不能好！”含着笑的声音。
　　“拜见皇上。”把药放在桌上，小淇小汤跪了下去。
　　来人是皇上。
　　“不用多礼了，下去吧。”
　　“是。”两个女孩没有看皇帝一眼。其实都是爬到头上的人啊，装给谁看呢？
　　“拜见陛下。”我慢吞吞地下床。
　　“起来吧。”
　　“谢陛下。”又慢吞吞地站起来。真是无聊的对话。
　　“坐。”男人霸占了我的软榻，又拉了我一把，“为什么每次朕来看你都恰逢月事？”
　　“因为陛下已经找到爱人了。”
　　“哦？你又如何得知？”
　　“琴音，琴音消失了。”
　　“不错，所以朕来送你个媒人礼。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慢慢想，不急。”
　　“……三个！”
　　“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太贪心？”
　　“会吗？”我歪了歪脑袋。
　　“说吧。”
　　“给小淇，小汤找个好人家。”
　　“当然，那是朕的妹子！”
　　“第二，我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现在很无聊啊！”
　　“叫小淇，小汤陪你去吧，她们也喜欢。”
　　“最后，不要来看我了……抓住他！！”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应该没有笑吧？“没有人可以帮你了。”
　　“放肆！”男人站了起来，看着我，“朕的事情，你还没有资格过问！”转身离去。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眼角滚下几颗水珠，为了那份刚刚开始，唯一一次，不会有结果的……暗恋？可是，炎，你会幸福的对不对？陪着什泪幸福，而不是像我笔下的那样，和什泪擦身而过。
　　永不相见啊，永不相见。我果然还是亲妈，对不对？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