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末夏初早上八九点的阳光最是亮丽,犹如金黄的利刃,穿透层层树叶挥洒而下。周围四处乱窜的行人犹如在水中四处折腾的鱼,呼啦而来,呼啦而去。我站在运动场的铁栏边,眯起双眼静静的观看在草地上奔跑的男孩子,光线映射在他们的脸上,仿佛蒙上一层璀璨的金色面纱,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年轻就是活力旺盛,其实我与他们也不过相差七八岁而已,却已经如此泾渭分明。 秦恒从运动场的另一边向我走来,惺忪的双眼貌似才被人喊醒一样,头发乱糟糟如同当被人用力蹂躏过。明明跟我年纪一般大,却总是让我有种他是我学生的感觉,难道就因为我出国一趟就老的这般快?真不想和他走在一起!记得上一次碰到院里的阮教授,他竟然问我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相貌出众的学生。呕得我一口血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又硬生生的咽下去,而他则趴在我肩膀上闷笑,那小身板抖得跟筛子似的。搞得老教授以为自己说错话不断的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打量,我只得跟他解释这是我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教授为此还跟我道歉了老长时间,最后我们不得不落荒而逃。 也怪不得阮教授误会,二十七八的大男人经常套个T恤穿双洞洞鞋就四处乱奔,哪有一点成熟男人的样子。虽说样貌端正,但那一头短发加上不正经的笑容,任谁也猜不出他的年龄已经足以当个小孩的爹。反观我,在教室里必定要衣着端庄,就算是在校园里散步也不敢随便,生怕遇到自己的学生被看了笑话。秦恒说我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整天那么端着给领导看给学生看,多累着自己。通常此时我都是听了就忘,我不是他,做不来那种自由自在的潇洒,他也不是我,不明白我谨言慎行的必要。 二 我和秦恒自打娘胎里出来就认识了,一起上的小学,再一起上的初中高中,大学报考时,他问我填哪里,我说南方从未见过雪,如果可以我想去北京。他说你报哪里我就填哪里呗,咱们再在一起四年,到时候我也能帮你个忙啥的。我不置可否,还不知道是谁帮谁呢?等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去了武汉。他兴冲冲的跑到我家想对我说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却看到我那张从武汉而来的通知书。我倒现在还记得他不解的眼神和愤怒的表情,他问我为什么改了志愿也不跟他说,我端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慢吞吞的说北京太远了,还是离家近一点比较好。他顺手就把手里的那张纸扔到我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就是我没有去北京吗?不错,我就是骗他,我讨厌和他在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我要走出他带给我的阴影,我不要再做他身后那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并肩的女孩子,要我做什么?难道陪衬着他们的甜蜜爱情? 那一个夏天秦恒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在小区门口遇到了也是擦身而过连个斜眼都不给我。我也不主动找他,连他家的门都没进一次,他也一样。为此,我爸妈和秦家爸妈都很疑惑,曾特地问我们闹什么别扭了,我还是不发一语,没有什么比沉默更适合我,就如同没有什么比生气更适合他一样。 我的开学日期要早于秦恒那所大学的开学日期,所以当我在家收拾行李时,他还在参加各种同学聚会,当然还有和他亲亲女朋友亦琴的约会。在我决定动身的前一天晚上,我发短信约他在小区花架下见面,他很快就回我了,只有两个字,不去。我苦笑,这么大的人竟然能呕这么长的气,真是幼稚,算了,谁让我比他大半年呢,忍着吧!我在登上去武汉的火车时心里不是不期待的,我希望他能在最后一刻出现,就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一样,告诉我,他来送我,可惜,我未等到他出现在火车站。于是,我一个人踏上去远方的列车,开始我另一段生活,一段没有秦恒的生活。 秦恒的那口气足足呕了有半年,那年的十一我没有回去,一是因为离家太远,二是我不想面对秦恒。 三 等到学期快要结束寒假即将到来的时候,我接到秦恒的电话,老实说,我在接到电话是很没出息的几乎愣住差点激动的把手机掉到地上。 电话响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小心翼翼的按了接听键,秦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而据此已经6个月。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下个星期就考完试正式放假了。我问他什么时候放假,他说他已经在家里了。我觉得自己净说傻话,他要是不在家能用以前的号码给我打电话吗? 话题似乎到此就断了,我们之间竟然也有如此尴尬的时候。我正不知如何开启话题时他用低沉的声音问我,为什么不把新换的号码给他。我清清嗓子,捂住眼睛笑着说那不是怕你不理我嘛?我要是发过去你睬都不睬我多不好意思呀!他仿佛回过神一样的吼我:我能不理你吗?你就是找抽,说什么武汉比北京近,你他妈的用这种鬼话唬我,武汉比北京近个屁呀!你不就是不想跟我一个大学吗,你早说呀,我又不会逼你,老子还不至于丢份到这地步。唉,果然是生气了,即使过了半年气都没消掉,这不,连粗口都出来了!我听着他发脾气、怒吼,等他安静下来后才轻轻的问他:还生气吗?他回我一字:生。我失笑,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呢,连个长进都没有。 我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冻得我直发抖,连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我跟他说:秦恒,你别多想。我是不想跟你同校,但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想尝试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是什么样子。我你看,我们俩长这么大,同校了12年,同窗了10年,你能想象咱们俩不一起上学下学的样子吗?我很好奇,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俩不一起上学放学的样子。秦恒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说,那你现在知道咱俩不在一起的样子了吧!我嗯了一声,慢慢的说道还不赖,就是有时候有点不适应。 四 那年寒假回家是秦恒去火车站接我,同去的还有他女朋友亦琴,两个人站在拥挤的火车站里,即使隔得老远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们。我从背后走过去,狠狠的拍了一下他肩膀,我想我会永远记得他回过头时脸上惊喜的表情,那是属于我的表情。 整个寒假我们都在走亲访友的热闹中忙碌度过,两个独处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元宵节的前几天。我们俩到我们以前最爱的花架下,他斜靠在石柱上,冬日里的阳光有些惨淡,照在人脸上却还是暖洋洋的。整个花架只剩下干瘪的枝杈和扭曲的藤蔓,夏日里的绿意和热烈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我眯着眼看天,等待秦恒的发问,果然,他在思考一会之后就开始一个问题接一个的问题的拷问我。我依旧慢吞吞,反正着急的不是我。 他问我在武汉那边过的怎么样,谈恋爱了没有,有没有交新朋友,甚至问我是不是决定以后留在武汉工作。我斜眼鄙视他,秦恒,怎么半年没见你变老太太了,啰嗦程度跟我妈有的一拼了,是不是女朋友的口水吃多了?他两眼瞪着我,别不识好人心,哥哥我这是关心你。我一脚踹过去,还哥哥,我还大你半岁呢!他迅速的闪到一边去,我差点摔倒,他大笑。 但是,只有我知道,以后,我们俩会越行越远。我对秦恒说我恋爱了,他吸了一口烟斜着眼瞅我,我依旧不动神色噙着笑看着他,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白云很白蓝天很蓝一样。谈话就此结束,我们像十几岁时的某个夏天在房间里刚结束某次谈话一样,当时也这般无话可说,只不过当时他是吓的,此时估计是轻松的。 秦恒,你在我心目中已经不再只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也不仅仅是朋友。我喜欢你,喜欢到也许就是爱,喜欢到想把多年的友情扔到一边,喜欢到厌恶陪在他身边的亦琴,喜欢到已经无法再和他呼吸同一个天空下的空气。我不得不走,无数个夜里的翻来覆去,无数个梦里的荒唐告白,走在大街上看到别的情侣就会忍不住的假设那是我和秦恒会是怎样。我就像一条被海浪拍在浅坑里的鱼,烈日高照,坑里的水却越来越少,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尝试,总想着在海里的美妙时光,却还是没有抵抗的了海浪的力量。 五 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和秦恒似乎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只不过不再有更深入的话题,更多的都是安全的擦边球。他打听武汉的风土人情,我故意聊起学校周边的各种小吃,他责问怎么跟我打电话时间越来越短了,我就顾左右而言他说学业越来越忙不愿打扰他和亦琴同学的二人时光,他绝口不提我的男朋友,我也矢口否认嫉妒他们毕业后就准备结婚。中间有几次他力邀我倒北京去看望他,我态度坚决:懒得探视。秦恒气的牙痒痒,你才探视,你一个小区都探视。我乐疯了,对,我一小区都探视,你丫的不是我们小区的。因为我几乎耍赖似的不去北京,他不得已曾经跑到武汉一次,见识过这里的天气和公交车之后他很欣慰的表示,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受罪。 渐渐的,我们之间可聊的话题越来越少,那些陈旧的往事和逐渐陌生的熟人都已经被提及的不愿意再提及。我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他也一样。我们行走在琐碎的生活里,却渐渐失去了交汇的理由、时间和地点。大三下学期的那年暑假,他没有回家。当然,他亲爱的女朋友亦琴同学也没有回来。我时常一个人坐在花架下看天,星星零散的点缀在夜空下,头顶上就是郁郁葱葱的树叶,如此生机勃勃,一场秋风过后却又注定泛黄飘落。再亲密的关系也扛不住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更何况本来就注定会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呢! 大四那年我积极的准备出国,只跟父母稍微提及并嘱咐他们一定要保密。秦恒则殷勤的问我是否打算回家工作,他还得意洋洋的炫耀接正在实习的公司,说可能要在北京工作,当然也不排除回来的可能,要是我回来的话记得求他,说不定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在北京了。我故意糗他,你可是等不到我求你的时候了,我打算常驻武汉了。还特地的叹了一口气,表示我的惋惜。秦恒为此整整一个月没打电话给我,还真是个小孩子脾气,惹不得,一惹就容易炸毛。 在还没有第一次闹翻之前我们曾说定大学毕业后一定回家工作,离乡太远,对父母无法照顾周全,更何况他女朋友父母曾强制女儿在本市工作,估计在双方父母坚持下,就算秦恒对北京无限眷恋也不会长驻。 我准备出国的消息最终还是被秦恒从他父母最终得知,他冷笑的讽刺我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应和是一套,背地里做起事来又是一套。他说萧潇,放心,就算你回来上班我也不会缠着你,我他妈吃饱了撑着问你。说完就挂了电话,我连辩驳的话都没说出口,不过,原本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大四那一年的春天是我最最灰暗的日子。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老爸老妈还好好的在老房子里忙碌,不时地吼我一两声。等天亮时,嘴角都带着笑,但等完全清醒,连呼吸都觉得太累。那一年,一场车祸,我再没见到爸妈的笑容,当别人都在放鞭炮迎新年准备热热闹闹的过一个团圆年时,我一个人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到处的冰冷,没有烟火,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没有老爸老妈的唠叨,只有我一个人。我锁着门,谁都不让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 秦恒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我,我则是无比厌烦的驱赶,各种狠毒的语言让他滚让他不要管我,我对他说别他妈的把你的同情心放在我身上,我用不着,有那个闲工夫去陪他岳父岳母过年去。我就差在身上挂个牌子写秦恒莫近,后来老五他们说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恒是你的仇人呢? 六 我迅速的料理好所有的琐事,在临走前把家里所有的家具全部蒙上布罩,以后这里就只剩下灰尘了。四个月之后我就登上出国的飞机,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也就自然不会有所谓的送别。其实我是故意的,我讨厌生离死别中的任何一项,我愿我此生此世都不用再体会。 出国的第一年,秦恒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他不知道我的电话也就无从了解我的情况。我也几乎杜绝他的任何消息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老五曾数次旁敲侧击我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这般深仇大恨,我每次都避之不谈,久而久之连老五也不再提起,只是偶尔也会从校园网或是班级群里了解到秦恒的一些事,比如他留在北京了,比如他曾跟别人打听我的消息,比如他要准备结婚了。 在我们还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时,秦恒曾不止一次的向我描述他所期待的未来生活,他说这个城市有点小,从小呆到大,哪里有哪些坑都一清二楚,道路边的两排梧桐树年复一年的生长着,什么时候会发新芽什么时候会落枯叶几乎都能猜到。可是我就是钟爱那座小城,钟爱那里坑坑洼洼的小路,钟爱马路边或郁郁葱葱或万叶落尽的梧桐树,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在那里,我所有热爱的食物也都在那里,连带着我最爱的人都永远的长睡在那里。在这个小城里,我最快乐和最不快乐都尽数埋葬。 在国外的日子仿佛与国内校园生活并无多大差异,一切适应熟悉之后就不过是慢条斯理的过日子,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也换了一批人而已,唯一始终让我不适应的也就是这个城市没有梧桐树,可是就这么一点不适应也在日复一日的行走中渐渐变得习以为常。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三个月后他跟我分手。理由是没感觉!对于这个分手理由我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正在热恋中的恋人绝不会像我一样漫不经心的对待两个人相处时的时光。 就在这习以为常中,我差点崩溃。 老五他们问我是否打算长期生活在国外,我总是会思考一段时间再给出模棱两可的答复。每一次提问我都在认真的考量,回还是不回,就像两个调皮的孩子在不断的拉扯我的神经,竟是势均力敌。刚出国时那种心情以荡然无存,有时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会突然停下脚步,想着为何会如此怯懦,等回过神时,又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不是没有想过自杀,躺在浴池里,看着手腕和朦胧的蒸汽,热水刺激着血管也刺激着脆弱的神经,这样一刀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但是那些还活着的人呢?无数次的天人交战,无数次的来回拉扯,就这样,我终于结束了我的学业。也终于决定接受家乡一个二流大学的offer。 七 期间,也主动打电话给秦恒,时间消磨掉那些尖锐的曾刺伤我和他的感情最后终于让我能微笑以对。所以即便秦恒跟我提起高二那年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些琐事时我竟然还能跟他扯皮一下,我说秦恒,原来你到现在还记得呀,我都差点忘记了,唉,年少疯狂呀,竟然跟你这样的人上床了。现在想起来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竟然好胃口的吃了你,惭愧惭愧。他则气呼呼的驳斥我,也不知道谁吃谁?我啐了一声,仿佛过往不过一场戏,我们只不过是落幕之后的互相点评。 有时,我都忍不住夸奖自己。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淡定,简直可以打上淡定帝标签笑傲江湖了。 2009年的夏天我终于结束了长达二十年的求学生涯,开始奴役别人的教书生活。在到达北京时我来了一次北京一人一日游,地点就是秦恒曾经读过的大学,好吧,其实也许我有自虐倾向,不然为何临了临了还往自己的心口戳一刀,非得鲜血淋漓才算对得起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念想。北京的夏天几乎能把正常人烤疯掉,我行走在校园里,三两个学生都在准备考试,来来往往都是快步疾走,也许秦恒在几年前也曾经如他们一样,平时疯狂的玩乐,考试前再疯狂的读书,一年的日子能准确的分割成几段,一段是玩一段是学。每一段都能有各自的疯狂。 茂密的林荫道下竟然有数只小猫在玩耍,说不定还是秦恒在校时曾提到过的野猫的后代呢?在草木土石间,我再一次亲密接触他曾经生活的地方,甚至能感受到还残存的气息。绕了一大圈还是回来了,虽然已经物是人非。 在学校里的生活很简单,勾心斗角的政治升迁在大部分的情况下都与我无缘,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即使在校园,升迁也是艰难且令人咋舌的。我依旧住在老房子里,小区里的邻居已经搬离的七七八八,包括秦家。对于新事物的向往总是大家无法抵挡的诱惑,更何况老房子里的基础设施已经让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多有不便。我也在认真考虑是否搬迁到一个比较陌生点的地方去,可是每经过一次花架我就对自己说过几天再搬吧!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整个小区面临拆迁。 八 我迅速锁定了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小区,虽然离中心城市较远,但还算安静,整个规划也算不错。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就是小区因为是新建,楼与楼之间始终间的光秃秃,才种下的小树还未能撑起小区的绿意,也没有我念念不忘的花架。 就在这种仿佛没变却一切又都改变的日子里,秦恒也终于从北京回到小城。虽然早已料中,但真没想到他会在30之前就决定回来。不大不小的城市里除了偶尔约出来喝酒聊天,竟从未偶遇过。 他说要结婚了,年纪大了,工作也稳定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我当时正喝着酒,有点迷迷糊糊,他说什么我就点头说什么。 “萧潇,你记得在国外有一次喝醉酒打电话给我吗?”我努力的想了想,摇摇头。日子有点久远,我哪里记得那些。 “你在电话里跟我说讨厌我,尤其讨厌我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趴在饭桌上,貌似有点印象了,但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讨厌我,其实有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你恨我来着。恨我在高二那年跟你好之后还追了亦琴,不过后来发现你从来没有在意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向从未发生过一样,也就放下心来。”我开始有点难受,酒喝多了果然容易伤感,这种早八百年前的东西竟然还能让我又觉得泛酸。 “后来你去了武汉念大学,再往后竟然去了国外,我才想明白你一定怨我了。不然不会什么都说就往外跑,我打电话给你你总是很快就说有事,我让你到北京玩你也总是推脱,连我去武汉你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潇,那时候我都开始怨你了。我虽然一直粗神经,但你所表达出的抗拒我还是明白的,我也就不再找你了。”我深深的觉得此次聚会是十分没必要的行为了,我为什么会一时抽风答应他到我家喝酒??现在赶人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知道吗?我是真后悔了,那时候怎么就怕了呢?因为害怕去追亦琴,因为觉得恐惧所以就抗拒跟你在一起,老是想着不用偷偷摸摸该多好。所以就跟你说大家还是哥们,还跟以前一样。可是哪回得到从前。以前我们什么话都能说,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一句话就戳到不该戳的地方。你看现在,我们成什么样子了??”秦恒好像哭了,我有点不知所措,现在再说从前又有何意义? “萧潇,你说,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垃圾?” 我站起身,头还是有点晕,找到沙发倒下去,有些东西埋藏的时间久了就忘记放在何处当时有着怎样的心情了。当年我们都是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对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东西抱着好奇猎奇的心态,总是觉得没有什么事不可以尝试的。我喜欢秦恒,在懵懂的年纪里就懵懂的喜欢着,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我从未觉得这样有何不对,因为我就是我,秦恒就是秦恒,我们就是我们,这应该就是世界上最正常最自然的事情。在还算淳朴的小城里,那些五光十色并未侵染到当时什么都不懂的我。 曾经无数次怀疑当年的自己怎会没头脑的把秦恒拉去房间亲吻表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秦恒错愕的表情。是我在秦恒还不懂什么是爱的年纪里诱惑了他,明明把我当哥们我却让他误会这是爱情。萧潇,你是活该! 我涩涩的开口:“秦恒,你是个好男人,真的,当初是我不对,你把我当哥们,我却骗你跟我接吻上床!你去追亦琴我也不怨,你喜欢她很正常,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只要是个正常人就都会喜欢。” 我看着已经有些醉意的秦恒,用手捂住眼睛:“我一个人去武汉,一个人到国外读书都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怪你,我也不是骗你,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你过的挺好,我也会过的挺好。今天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额头上一个温润的触碰,秦恒就那么在我耳边对我说对不起,我依旧不看他,用手捂着眼睛对他说:天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当门咔嚓一声关掉时,我只觉得浑身都在抽疼,十七岁那年的花架下有一个男孩子抬头看天,另外一个男孩子陪他坐在石椅上,一边念叨着金庸小说里哪个人物厉害一边问我最喜欢哪一个。我一直忘记告诉他,我最爱的不是英雄,而是就在我身边的他。不过十多年而已,我们怎么就走到这般境地。谁能告诉我?我一定认真改过,那样,至少我还能假装亲密而不被抗拒。 九 此后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因为秦恒的所有已与我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