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段非典型青梅竹马的岁月 |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长干行》 若是照太白的说法,那么彼时我正是一颗尚算得上酸涩的青梅,而他,勉强是一支歪歪斜斜的竹马罢。 |
他住我们家楼上,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景。 我们的父母关系很要好,时常拉着我去他家串门什么的,我和他就这么认识了。 但是,当时的我可并不是什么羞涩文静的小女生,到男生家里去玩那也是霸气得很,一点也不怕生,比待自己家里还自在。就算我感觉出他并不喜欢有人天天到他家蹭饭蹭沙发,也绝不会因此而尴尬而不去。 又因为我常常忘带钥匙,确切地说,是一般都不记得带,自家进不去,就天天放学以后往他家跑。对他家的菜谱比对自家的还清楚,跟叔叔阿姨聊起来也是热火朝天的。 小时候,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父母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他也不例外,于是当然地,我们之间的相处绝对算不上和谐融洽。 至今我的下巴上仍有缝针过后的痕迹,就是在他家打闹着打闹着,摔在瓷砖地上的时候给磕的。 现在想起来,小时候我还真是挺剽悍,跟男生打架还受了伤,受了伤还要继续打。 |
他家有台缝纫机,脚踏式的。 我一直对这种机器非常好奇,总想着要去摸一摸踩一踩,阿姨教我踩我却又没兴趣,硬是要拉着他陪我一起摆弄才好玩。他是不喜欢这东西的,但没得法子,我比较霸蛮,就只能陪我了。 阳台上的光线很好,我们一起围在缝纫机周围,似乎是很快乐,但我知道,他并不高兴。 我们之间的相处从来都不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总带着一股子较劲的感觉。 我妈妈老说他数学好,我很烦,因为我数学一向不怎么好,所以看到他说他的数学总没好气。 而他妈妈又老爱说我语文,那时我的语文是很好的,他碰巧语文又一直不好,于是他看我说我的语文他也不高兴。 那时候我们还有练毛笔字的课,我写得还算不错,但怎么也不会及得上他。 他从小练毛笔字,就在缝纫机的旁边摆着一张小书桌,上面叠着厚厚的宣纸,有他写过的,也有他没写过的。 我老爱去翻动,他就很生气,他向来不喜欢我动他的东西。但我还是不听,总是弄得乱七八糟才罢休。 所以,我小时候还真是挺难缠的。 我很羡慕他的书法,所以要他教我写,他并不想教,可是又拗不过我,所以最终还是教了我。 那时间长不长,我已是记不很清,只知道我写字三分钟热度,划了几下就咋咋呼呼地开讲,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这样,又不得不因为叔叔阿姨而忍耐。 至于培培问的,有没有握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划地写,我想是没有的,一是因为我不大可能有这样的耐心,二是因为他对我也没这样的爱心。 氤氲着墨香的阳台,写字的男孩和女孩,听起来似乎很浪漫,可只有当事人知道,一个是随便咋呼,一个是颇不耐烦。 我们如果不是凑巧成了邻居,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玩到一起,但世事偏偏就是这么巧妙,让我们两个性格不合的人不得不成为童年的玩伴。 |
初中我去了长沙,此后便相见得少了。 只是他奶奶为我打了件毛衣,穿着很是暖和。我爸妈也常常把钓的鱼送到他家,我却是再也没去过。 大人间的交往仍在继续,我们小孩间已经终于没有联系了。 |
这便是我的故事,没有什么旖旎,也没有什么羞涩甜蜜。只是一段曾经的故事。 我并不想说它成为了我人生路上一段怎样的美好回忆,它并不见得多么美好,也不见得多么黑暗,只是没有办法避免地发生了。仅此而已。 我愿意去听、去看别人的故事,可我却终究不喜欢如她们一般去靠近一个人,为他高兴为他难过。我相信远远地观望我会觉得他真是优秀,但只要一靠近,我会发现,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正如我的故事,幼稚讨厌的青梅,没有耐心的竹马,让我着实生不起什么情思来。 或许我们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或许我会在这篇文章之后将他永远忘记。 于是这段往事变得什么也不是。 谁又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