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评论] 【转自官网】也说程谨之 by mugu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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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匪大的小说中，《碧》是我最喜欢的。从情节到文笔，从主角到配角，都堪称经典。程谨之，配角中举足轻重的一位。匪对这个人物的着墨并
不多，但她起的作用确是非常之大。从一个女人的角来说，程谨之有她的可怜之处，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同情她。
      程谨之的一生，其实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了：“谨之素来有大志，我倒不担心她会吃亏。唉，只是谨之年轻，此时想要的，未必就是她以
后想要的。” 她素有大志，所以才会答应慕容沣的求亲。“像这种如意郎君，天下哪找得出第二个来。除了家世差了一点，才干像貌年纪，样
样都叫人无可挑剔……”。慕容沣刚刚平定了江北十六省，和程家联姻，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富贵荣华自不待言，最最难得的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夫人”的名号，这才是程谨之所希求的。然而只是这样就轻易答应婚事的话，那她就不是程谨之了。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就足以显出自己
的手段，那就是让慕容沣登报和静琬脱离关系。而且话说得很明白，“侍妾尹氏，军中权宜所纳……”。程谨之提这一要求，一石三鸟。首先
，给慕容沣一个下马威。程家是壅南大族，世家出身，慕容家却是从草寇而来，程允之也说他“家世差一点”。程谨之就是要强调这一点，让
慕容沣不敢轻视自己。其次，落实自己“慕容夫人”的名衔。前面有提到过，外国报纸也说静琬“慕容夫人亦英雄”，谨之就是要慕容沣昭告
天下，从此之后，“慕容夫人”只有程谨之一人。不管静琬是妻是妾，启事一出，就坐实了她“妾室”的身份。第三，在静琬和慕容沣之间划
下一道永难愈合的伤痕。这个公告一旦为静琬所知，即使不与慕容沣断绝关系，也必然在内心充满怨怼，两人之间也会有难以弥补的裂痕。事
实也确如她所料，静琬看到公告之后，立即与慕容沣恩断义绝，从此之后程谨之“夫人”的位子坚如磐石。不得不说程谨之心计深沉，手段高
明，难怪被称为“程家一杰”。
       然而结婚当晚，慕容沣夜不归宿，很快又传出静琬怀孕出走的消息，继而在无意间听到慕容沣因为找不到静琬而对属下大发脾气，这时
她意识到慕容沣对于静琬是非同一般的重视，于是她改变了主意，不与慕容沣正面冲突，而是自己直接找到了静琬。此时的她，还是认为慕容
沣对静琬的重视多半是来自于孩子，但尽管孩子已掉，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亲自送静琬走。和静琬的一场对白，句句藏而不露，很见功
力（顺便膜拜一下匪大）。她是正统的“慕容夫人”，又正值新婚，自然意气风发；她亲来见她，话说得很明白：“即使我不来，他头一个疑
心的依然是我，我何必怕担那个虚名”，足见有胆有识；她为静琬准备三十万元，有意无意之间提醒静琬，如今我与慕容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你不过是我们要打发的一个“外室”。静琬的离去使她完全放下心来，从此之后，便是荣华富贵，神仙眷侣。可以想象，程谨之前两年的婚
姻生活应该还是很美满的。静琬离去，慕容沣当然痛苦，但他有壮志未酬，军国大事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自己也说，“起初头两年，我真
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而此时他要借助于程家的地方尚多，自然不会亏待程谨之。而她本身原就是如花美眷，又极具才干，有这样的“贤内
助”，慕容沣当然省不少力气，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应当是程谨之婚后最幸福的时光了。
      然而好景不长，慕容沣逐渐大权在握，而他又遇见了苏樱（让我对匪大把我们家小鱼儿老婆的名字安在这么讨人厌的女人身上表示一下
愤怒先），往昔的一切重又回到眼前。慕容沣开始不顾一切地宠爱苏樱，谨之这才意识到，静琬一直活在慕容沣的心里。此时的慕容沣，已经
不是当年求亲时的逼不得已，他的羽翼渐丰，程家对他的影响已渐渐减弱。而程谨之要顾住两家的面子，还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必须要维
持表面的幸福美满，不能任意妄为。而苏又不像静琬那般刚烈自尊，反而恃宠而骄，当然让她更为厌恶。慕容沣知道当初是谨之放走静琬，当
然会加意防范；而时局的变化，也令谨之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的她，已非新婚时踌躇满志的“慕容夫人”，权衡利弊，她忍了又忍，然而苏越
来越过分，她终于下手除去她。我不知道谨之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但是一定狠辣，只要看那一句话就知道了，苏死的时候，都没闭上眼睛。
其实我一直都认为苏樱并不爱六少。她原本只是个平凡的女学生，就因为长得象静琬，就一步登天。她太年轻，年轻得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而她受自身所处的环境所限，先天的缺乏大家风范，身上脱不了一股市俗气，只知道恃宠而骄。慕容沣对她而言，是英雄，是依靠，是荣华富
贵，是为所欲为。她根本不会去考虑爱的问题，慕容沣爱她，或者说慕容沣宠她，这就够了。而慕容沣对她的宠爱，一定不包括离婚娶她这一
项，一来程家势力仍大，他心存顾忌；其次其实他心里也很明白，苏不是静琬，她是上不了台面的。谨之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威胁，她之所以除
去苏，我觉得是因为她爱上慕容沣。除去静琬，首先是因为她会危及自己的地位，那时候，充满自信的程谨之并不把静琬认真看作自己的情敌
，在她心中，应该是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信心；而杀死苏樱的时候，才是真正出于女人的妒嫉，出于对丈夫所爱的人的恨意。而慕容沣之所以
那时提出离婚，估计是因为谨之打碎了她的梦，在那一刻，他只怕是觉得谨之杀的是静琬。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我都不讨厌谨之。无论是她要求慕容沣登启事，还是送走静琬，杀死苏樱，甚至她说静琬的孩子绝不能留，我都没
有反感。处在她的位置上，这些都是保证自己的地位所必须做的。何况程谨之是那么有野心的人，更不会容许有隐患存在。慕容沣和静琬的爱
情悲剧，主因是在于两个人的性格和观念，她不过是个导火线，即使没有她，两个人也未必能够白头。我之所以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心计深
沉，手段狠辣，相反，这些特点是我所非常欣赏的。我讨厌她，在于她的贪心。
       静琬和慕容沣重逢之后，静琬说：“谨之也不过是个女人，这么多年来，她何曾快乐过？”慕容沣却说：“她有什么不快活？这么多年
来我对她听之任之，事事都不和她计较。”静琬轻叹了一声：“你都不晓得她要什么。”其实慕容沣知道。生老四的时候她大出血，她自己觉
得不行了，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他晓得她要什么，可是他给不了了。
       程谨之说的，自然是要慕容沣的爱。经过那么多年之后，当她不再年轻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丈夫的爱。可是慕容沣怎么可
能爱她？静琬是那么鲜明而独特的存在，又是在慕容沣对她情深似海的时候离开，这一生，慕容沣都不会再爱上别人。谨之不杀静琬，是因为
如果静琬死了，慕容沣会永远爱她。然而她未曾料到，即使她未死，慕容沣也会一直爱她，因为他永远地失去了她（写到这里觉得真是灰心，
果然永恒的爱情是不存在的，他爱她，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
       谨之的要求让我觉得好笑。她真的是要慕容沣的爱么？如果慕容沣不是今日权倾天下的慕容沣，如果程谨之不是坐在“第一夫人”的位
子上，她只要慕容沣的爱就够了么？这显然不可能。犹记得她和慕容沣商议订婚的时候，慕容沣记挂静琬，心不在焉，她感觉出来了，心中有
些失望。然而当她转过头去，“却看到露台窗外之下就是最繁华的街道，靠着饭店这侧的路旁，停着一溜黑色的小汽车，一直排到街口去，皆
是慕容沣带来的侍从车辆。饭店这附近的道路两侧，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了慕容沣带来的卫戍近侍，还有乌池市政警察局派出的大批
警力。路上的闲人与寻常的车辆，早在街道那端皆被拦阻在外，她见了这样无以复加的浩荡排场，不由自主就微笑起来”。万众景仰的人生，
高高在上的地位，在她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当她得到这一切之后，才会遗憾丈夫不爱自己。然而人生岂能事事皆如人意？静琬对慕容沣生
死相随，为他去国离家，生死关头数度患难与共，这一切，又岂是显赫的家世所能代替？又岂是端庄秀丽、温柔体贴就能抹煞？聪明如程谨之
，在联姻之时就应该明白，有舍才有得。既然选择了名分地位，如果还要求得到爱情的话，未免贪心太过。在程谨之的心里，爱情从来就不第
一位的。我相信她爱慕容沣，然而这爱也不过是美满人生的一点点缀，决不会伤筋动骨。试想，若她与静琬易地而处，她能否为了慕容沣这样
牺牲？虽然她家世显赫，静琬也并非一无所有，试问她能做到静琬几分？所以我一直觉得慕容清峄那句话更适合她：她只是慕容夫人，而不是
慕容沣的妻子。
       顺带说一下清渝的爱情。清渝真是不错阿，大爱~~~（请无视口水）。私以为他的性格比较像程信之（外甥像舅么，很正常）。清渝是
慕容沣的长子，程谨之对这个儿子应当是非常重视。在纸书版的结尾，程谨之就强调过：“如今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不管，可是有一条，哪怕这
世间万事你都不想要了，我绝不会容你，因为清渝才是你的儿子。”其实我一直都认为，程家兄妹（程允之和程谨之）虽然受的西方教育，同
时也号称是西式做派，但是骨子里，还是倾向于中国的传统观念。程允之曾经说过，若静琬的孩子生下来，又是男孩，那就是长子了——这是
非常糟糕的一件事情，而程谨之对此表示赞同。家业由长子继承——这正是中国最传统的观念，因此，程谨之对清渝是寄予了厚望的。应该说
清渝之前的表现都是很不错的，从《小凤》中可以看出来，比三公子强太多了。然而这样一个前途远大的清渝居然爱上了一个无家势的女孩子
叶钦薇，甚至希望能娶她为妻。他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首先想到的是和母亲商议。程谨之自然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清渝是将来要继承慕容
沣地位的人，他的妻子，自然是要出身名门。清渝畏惧父亲，严父慈母，当然认为母亲心疼自己，肯定会为自己想办法通融。他哪里知道自己
母亲的手段？当年得知静琬怀孕，程谨之神色平静，只说：“那孩子本来也留不得。”那时候她刚刚十七岁。而今经过这么多年的风浪，她的
手段更为圆熟。此时的她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丈夫的爱，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她不会容许有任何的意外来破坏自己儿子
的光明前景。于是她设计了一场车祸，永绝后患。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清渝的痴情远过她的想象，他殉情。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应该是最
大的。所以后来她不再逼迫清峄（恐怕也是不敢再逼他），让他得偿所愿。
       程谨之一直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的人。她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在她面前，身家利益才是头等重要。套用师
太的话来说，一个人把时间用在什么地方是可以看出来的。程谨之心比天高，要的就是万众景仰，无限风光，她努力了，也得到了。那么在此
之后又额外要求情比金坚，这也未免太过贪婪。我不同情她，因为企图不劳而获是非常可耻的。其实要说可怜，我觉得欣宜比她可怜多了。她
是明确自己的目标，而在实现之后又希望得到更多。而欣宜，在更大的程度上是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