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评论] 北平组曲番外：顾思宁最爱陆妮妮

在早就被时间遗忘的荒芜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日记。
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故土、乡愁、家国•••疾病、灾难、战争•••放置其中，爱情被逼到了角落里，然而在那逼仄的角落里，爱情终于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了。
为你写一本日记，写的时候没预言好未来，单纯地我写你看，我说你懂。


还未翻开日记扉页上清晰的字迹已映入眼帘：顾思宁最爱陆妮妮
每每拿出日记，幼卿都会禁不住感叹这标题是多么的幼稚，他也想过改，改成什么呢？纠结他的是要不要大大方方地改成“顾思宁只爱陆妮妮”。虽然这是他心中所想，可将他所有的心思如此迫不及待、过分直白地道出，他想：还是不要了~


一、    题记
我会用一生为你写一首诗，你愿意等待吗？
那日幼卿求婚成功心里喜悦无法言说，送别妮妮回来，竟激动地难以入眠。长夜漫漫想着她的点点滴滴更是难耐，于是这个从不舞文弄墨的武夫终是在轻轻晨色中披衣下床，翻出一本崭新的记事薄。
想起白日她温暖细腻地陷入他怀中，呼吸相闻，她温温柔柔地说着：“我会用一生为你写一首曲子，幼卿，你准备好听了吗？”他翻开本子写道“我会用一生为你写一首诗，你愿意等待吗？晨曦微然，笑意清浅，男人满足地感叹原来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乎着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二、我也有舍不得
妮妮，你还好吗？不知道我们的宝宝又有没有折磨你？
我过得不好，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着我的弟兄们来到这里。两群同样年轻的男子，别家弃子，到这荒野里不情不愿的与自己同胞相砍相杀，末了就只是为了变成一个合理的阵亡数字吗？难道这就是牺牲的意义吗？
曾经我习惯了这样的杀戮，生命本就脆弱，我也终将战死沙场。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也有舍不得。男子汉大丈夫，我自是愿意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可却越来越忍受不了这样的同胞相残，我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家中的你不得安心，日日为我担忧吗？我想我必须见你，我还要见我的父亲，这不是我们该走的路，我也有舍不得。


三、妮妮
妮妮，如此家国危难的时刻，我却无法克制自己想你。
那个讨厌的林久治郎刚刚离开，我告诉他我与他们天皇老子一样大，别再笑我少不更事。我是不是很冲动、很幼稚？可是我为什么要怕日本人，就因为他们炸死了我父亲？我不怕他们，我对他们只有恨，可是我却怕你，怕我带给你太多灾难，命运给了我太多无法逃避的责任，而我的每一次抉择都要赌上你的幸福。妮妮，你要是不爱我，不嫁我多好，多好！那样我也不会这样留恋，这样担心，妮妮•••


四、只有妮妮是宝宝
原来我家的妮妮也会吃醋呀！我要大声地宣布：秋皇不是宝宝，只有妮妮是宝宝！
可是妮妮太笨了，自己都猜不到！
小妒妇，我也不要告诉你，就是要看你为我吃一点点醋的样子！
不过你既然介意，就把秋皇的照片夹在这里，由你来看着吧，我的宝宝。


五、去往南京
亲爱的宝宝，会跟随我一辈子的音乐家。
我欠你太多。
宝宝，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吗？
不是很爱很爱，
也不是很爱很爱很爱很爱。
是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我保证，这份爱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到生命远离我的那一刻终止，永不停歇。我保证，这深情从眼角眉梢笑意到心脏到骨髓，你无不烙印其中。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欠你太多。


六、红豆糕宝宝
今天听岳父大人说你从小就爱音乐、爱洋娃娃、爱吃红豆糕。原来天才和吃货都是与生俱来的呀！看来我们真是般配，要是我能带你和咱们的一双小儿女无忧无虑地吃尽天下美食、揽尽天下风光该有多好啊！宝宝，相信我，也许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英俊的男人披上军大衣：回家的路上可以去买一些红豆糕，她好久没吃了，一定会高兴的。


七、九一八事变
宝宝，原来连你也不肯原谅我。
其实连我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我怎么对得起我的亡父和阿弟？
我是想和日本人拼死一战的！我怎么会不想，怎么可能不想。可我还是听取了蒋介石的不抵抗。我错了，千错万错，可我绝不是怕死，绝不是不爱国，但我还是丢了那么多人的家园，凭什么去奢求原谅？男人无助地蜷缩在床上，烦躁地把手插进了头发里。


八、宝贝对不起
宝宝，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宝。我不该吼你，不该不懂你，可你更不该生病吓我。
你不是吓我，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是我不好，我要你太过坚强了，总是你在保护我。要是没有这么多磨难该有多好，从头到尾，我顾思宁到底带给了你什么？到底带给了你什么？
看着病榻上依然昏睡的女人，男人爱怜地执起她的手：宝宝，我该怎么办？


九、宝贝谢谢你
宝宝，谢谢你说：“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怎么会让你那样喝斥。”
好想告诉你我那天去了舞馆，想起了曾经在那里彻夜流连的日子，是有多么庆幸自己抽身上岸，亲手了结了那段年少轻狂，并有你一直陪伴在身边•••
可是这样的话我又说不出口，只有在你身边我才像个孩子。那种感觉很温暖很安心，就像是鸟儿经历了猎人的熗林弹雨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窝巢。不过你放心，我会再出去战斗，我的宝宝，本该是我保护你！


十、我怎么舍得
宝宝，原谅我会对你撒谎。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带给你那么多伤害，难道当危难来临，我还要连你的生命一起掠去吗？你是我最珍视的宝宝呀！
可是当危难来临，我又怎么舍得抛下你，要你独自承受所有艰辛？
今日你那样不可理喻的请求，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的心，“要死一起死好不好？”为什么跟在我身边，要你连岁月静好的美梦都不敢做？我的宝宝，你还那么年轻，你是那么美好。


十一、生日礼物
宝宝谢谢你，谢谢你送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阿宝和阿欢、还有你，有你们我觉得很满足。
我的半瓶错太太，你的浪漫让你的武夫先生脸颊发烫。
我爱你。


十二、你会怪我吗
宝宝，你会怪我吗？我非要亲送蒋介石回南京，结果沦落到此等地步。
可是，希望你能懂我。无论对错，我与他毕竟有着这么多年的情谊。我这样做是为了求一个心安，他囚禁我想必也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只是我求的是情谊的挽回，他求的是政治的稳定。显然，他赢了。
对不起，还好你和孩子平安留在国外。只是我要失言了，听说不吃不喝大概只能坚持七日的，就让我用尽剩下的时间再好好地想想你吧，之后，只能对不起了。


十三、请你醒来
你曾对我说，我是你的缪斯，你四根刺的玫瑰，那么你是我的什么呢？
因为对你的爱，我开始感觉到实实在在地活着，感觉到自己真正的与这个世界融合在一起，家庭，国家，生命•••对我都有了不同的意义。你是我的倒影，是我的另一半生命，可是我却要放弃自己这一半生命，我这不是想逼死你吗？宝宝，你醒醒，我错了•••


十四、此情此景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记不起、从前杯酒，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
宝宝你说，你的音乐、古人的诗词、我的昆曲是一样的吗？你总说我这武夫怎又寻愁觅恨，可是我就是不自觉地想哼几句昆曲，那些无助的情绪借助曲子哼出来。荒了腔走了板，却也疯了情癫了恨。
宝宝•••


十五、万水千山，只能放手
为什么要有你走？为什幺要有小秋来？我这到底做的什么孽啊？
其实我想要的不太多，可为什么最终还是只能送你离去呢？不是该有整整一辈子摆在前面让我们相爱，让我们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一起慢慢变老吗？为什么求婚时许下的诺言只能变成谎言呢？一辈子•••如今我们还都这样年轻，却偏要分开在世界的两端了•••偏要这样相隔千山万水的活下来，活上很多年，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吗？宝宝，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十六、可惜不是你
宝宝，你走了都有一个多月了，你真的走了，你真的就走了。
就走了。
可是我今天去江边看到了你在蓬船上织毛衣，为我织毛衣，你真的那样为我织过毛衣。为什么不是你呢？不是你，不是你，还好不是你。放你远走，再也不要回来。
我的宝宝•••


十七、宝宝
听子文说宝宝手术成功了，宝宝终于又能健健康康的了。我还听到了你谱的曲子，我的宝宝就该自由翱翔，任意驰骋。还你自由我死而无憾了，可是宝宝，我很想你。我想你，每一点每一滴，也想北平，我的宝宝，我们本不该这样的。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作弄？
宝宝•••


十八、我们赢了
战争终于胜利了，你不知道举国上下有多欢腾，你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宝宝，我却笑不出来，就像是在无边的黑暗里终于寻找到了大片的光明，这光明太过刺眼，已经承受不来。
为什么胜利要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呢？我们失去了那么多，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失去了很多很多•••但终究我们赢了，我只想哭。


十九、陆妮妮，你回来！
陆妮妮你回来！妮妮你回来！我不要秋皇照顾，我谁也不要，你回来！
你回来，我生病了，你都不理我！陆妮妮你回来！回来！
你回来，你不懂的，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的。你回来，你不懂的。
你不懂的，你离开的越久我越加无助地发现，其实我对你的依恋早已超过了爱情。你不会相信，就像是孩子对母亲，失去了生母，别人照顾得再好又怎能一样？
我生病了，你都不要我了。陆妮妮，你回来•••


二十、为什么要这样
我就是天真，我也知道，可是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这样？侵略战争才刚刚结束，内战又战火燎原，要有多少同胞自相残杀、埋骨他乡？
其实结局我也想得出：得民心者得天下。中正他太急功近利了，相信故事到尾声，他不会是最后的赢家。那我呢？今生还能与你再见吗？我不怕死，只是想你。


二十一、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们说你的音乐宏伟而真实。那么热烈深沉的情怀，不只是儿女情长。
我的宝宝就是厉害，不是男儿胜过男儿。可是，我只想问一句，你会不会忘了我？
你会忘了我吗？
忘记也好吧，我们的故事由我来牢记。


二十二、为什么要这样
宝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外面的传言你也信了？
明明说好的，管它天涯海角，我们永远是我们。
你也要抛弃我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二十年家国，终究妻离子散。
三千里河山，始终天各一方。
想留的留不住，想爱的爱不得，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陆方妮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在泪水决堤之前，幼卿匆匆合上了日记，可还是有一滴泪落到了扉页上，有如一朵青莲绽放在无边夜色中。
心闸来不及合上，泪水决堤，冲破了心上的结痂，在如此凄凉的夜里肆意泛滥，哪管来人愿不愿。


二十三、
一墙之隔，昏暗灯光下，小秋无声地注视着前方。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年轻的时候没勇气相爱，暮年的时候又何必如此荒唐？
顾夫人？从来不是这样的。
她有错吗？
为什么要这样侮辱她？
眼泪无声蔓延，原来悲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二十四、
顾思宁病了，心里苦苦的说不出来，只痴痴地唱着昆曲。
宋子文来看他，他半天不说话，小秋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房门。
顾思宁索性背对着宋子文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顾思宁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日记，交给宋子文。
“你帮我交给她，求求你。”
“另外告诉蒋介石，我可以死，但别再伤害我的女人。”


二十五、
捧着这本承载了太多悲伤的日记，陆方妮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
有多久了？
久到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坚持，只有她一个人不能忘。
可是她错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相爱为什么要这样悲伤呢？
我的爱人。


二十六、
宝宝，小秋走了，走得很安详。
但不用再说与你听了。
过不了多久我也会陪你的。
我一生的宝宝，我都没能亲口唤你一声宝宝。
你再等等我。


二十七、
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男人满足地躺在床榻上，一切开始模糊。
挚爱的面容逐渐清晰。
网膜上流转着他今生的挚爱，那里有贯穿他一生的留恋。
仿佛只要再看一眼，就可以再一次重新开始。
妮妮，我来了，不会再要你孤单了。


二十八、
要到哪里去呢？已经这么晚了
美丽的火车，孤独的火车
哀愁是你汽笛的声音，令人想起许多事情
为什么我不该挥舞手帕呢，
乘客多少与我有亲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