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奥运!多情剑客叶冲的悲情奥运路
[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五次奥运!多情剑客叶冲的悲情奥运路[/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不是每一个参加奥运的人都能成为冠军,但每一个为梦想拼搏的人都值得我们尊敬,“中国三剑客”之一的叶冲就是其中之一。五次参加奥运会无愧中国剑手之最,三次退役,两次复出,每一次拔剑出鞘却都遭遇意外,各种“玩弄”。 [/align][/font][/color][/td][/tr][/table][/align]
[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学剑因为栾菊杰[/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时间:1984年
▲地点:洛杉矶奥运
▲背景叶冲的偶像栾菊杰取得女花个人冠军,中国男子花剑队取得团体第7。队员为储石生,俞一峰,王伟,张剑。
“当时中国队教练王秀雄正是我这里的教练,俞一峰是我这里的师兄。”叶冲口里的“我这里”就是虹口剑校。
叶冲第一次出名也是在虹口剑校,1984年奥运前,栾菊杰等女花强将参加男子成年组比赛。小组赛中,栾菊杰及当时男花第一人储石生和年方15的叶冲分在一组,结果叶冲战胜了栾菊杰和储石生,《新民晚报》还特地介绍了这位初牛之犊。
栾菊杰2008年以50岁之“高龄”又一次参加了奥运,打进第二轮,并以一面“祖国好”的旗帜轰动全国。她赛前也是在虹口剑校训练,“她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她私下说,她等待这次祖国亮相整整八年,如果中国拿下2000年奥运举办权,她准备起来会更充分,机会更好些。毕竟50岁和42岁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剑手备战奥运的辛苦,叶冲是最了解的。他在2004年备战雅典时,已经35岁了。
栾菊杰是叶冲击剑生涯的引路人。“我13岁学剑,契机是一本连环画《闪光的剑》,说的是栾菊杰在1978年西班牙世青赛带伤夺得季军的事,我很激动,就选择了击剑。她是左手将,我也是左手将。”那是在1982年的事。
两年之后,栾菊杰在洛杉矶夺冠,更激励了叶冲,“我至今都记得她是以8比3赢了德国人汉因丝。”
体育,尤其是击剑,是讲究轮回的。1989年,未满20岁的叶冲最后一次参加世界青年锦标赛,赢得了冠军,这是中国男剑手首次在世界大赛上取得冠军,也正是这个比赛,栾菊杰11年前扬名立万。
2008年奥运会,栾菊杰成为新闻人物,德国电视台来采访,在采访中让栾菊杰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正是1984年输给她的汉因丝。
德国人在奥运花剑史上,以前只取得过一次金牌,那是在1928年阿姆斯特丹,德国人席卷了女花的前五名,之后80年,只有海因丝离冠军最近,最后输在中国人剑下,而2008年在中国国土上,德国男剑客完成了历史的回归。男花选手克莱布尔克在决赛中赢了日本的太田雄贵。
栾菊杰代表中国参加1984年和1988年奥运后移民加拿大,2000年和2008年她又代表加拿大打了两次奥运。中国剑手中,在参加奥运会次数上能超过栾菊杰的只有叶冲: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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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奥运处子秀,挑落偶像[/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1988年
▲地点:汉城奥运会
▲背景:中国男子花剑队取得团体第8,队员为劳绍沛,刘文宏,叶冲,张志峰和陈飙。叶冲说,“那是我打的第一场成年比赛”。
“这么多年,这么多剑,我觉得最难得的就是汉城奥运,当时我才19岁,在国内排名第三,队里有意培养我,把我选入奥运阵容。”那时,叶冲是全队最年轻的剑客。
1988是叶冲的崛起年,他在年初的美国世锦赛上取得第五名,这是中国剑手当时的最好成绩。进入奥运阵容后,他打得更放松,尤其是在对英国队的进团体八强的关键战中,他最后一个出场,当时中国队大比分8比7领先,叶冲压阵,先赢了四剑。“这时我已经听到队友在欢呼了。”
需要解释一下,当时奥运花剑团体赛制是各队报五人,上阵4人,捉对厮杀,打满16场,每场先击中对手5剑的取胜,赢一分,大分先取得9分的队就算赢了,但往往两队会各赢八场,这时就要看各队刺中对手的剑数,叶冲当时最后一个上场,刺中对手四剑后,中国队纵然最后和英国队以8比8打平,在剑数上也赢对手。不过叶冲以5比3拿下,中国队以9比7完胜出线。
在汉城,叶冲算是完成了奥运处子秀。团体进前八向来是道雄关。出线后,中国队未能更进一步,不过,叶冲本人有一段美好记忆,中国队曾和前苏联人战在一处,叶冲遇上了他最欣赏的剑手罗曼柯夫,并且赢了对方。
罗曼柯夫是男花的传奇,五度赢得世锦赛冠军,但就是没赢过奥运会个人冠军,参加过三届奥运,取得过一次团体冠军、一次个人亚军和两次个人季军。因为抵制了洛杉矶奥运会,苏联剑客们浪费了一次机会,罗曼诺夫在黄金时期错过了一次奥运。所以,能赶上罗曼诺夫黄金的尾巴,在奥运会团体赛上赢一次他,叶冲也满足了。
“罗曼柯夫把击剑升华到了一种艺术,那种优雅和气度……”其实叶冲的击剑风格也有那种路子,他最喜欢的一组照片就是朋友帮他拍的黑白艺术照,将击剑的情调尽情洒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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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个人赛八强,永远的遗憾[/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1992年
▲地点:巴塞罗那奥运会
▲背景:中国花剑队未能出线,叶冲,劳绍沛,陈飙和王海滨出战,叶冲第一次和王海滨连手。
那次比赛的唯一亮点恐怕是虹口剑校,因为陈飙和叶冲都是虹口剑校的剑客,加上另一位上海剑手劳绍沛,上海人占去大半壁江山,只有新兵王海滨来自击剑重镇南京。
“现在想想,我们那时都太年轻,预赛就没有打好。”那一次中国队排在第十,而叶冲在个人赛取得史上最好成绩:第九。
个人赛叶冲是二号种子,但开局不利,输给一名瑞典选手,由于个人赛是双败制,叶冲之后的路就很难走,最后在16进8之战中输给古巴选手,从未打入奥运个人八强,也是他的一个遗憾。
2000年悉尼奥运他机会也不错,第二轮赢了董兆致,正因为赢了队友,叶冲反而背上多余的压力,第三轮输给了匈牙利的马西。
说到男花个人,中国队奥运史上最好的成绩是第四,由朱俊在2008年创下。那也是一个令人郁闷的回忆,在季军争夺战中,朱俊最后决一剑输给意大利名将桑佐,赛后,朱俊愤怒地揭下面罩扔在地上,面罩在地上滚出很远。
决一剑,在奥运史的关键之战中,中国人从来没赢过!
“其实打到半决赛、决赛,技术层面的差异已经不大,起作用的就是队员意志力和经验。一剑之差意味着什么,谁都不用说,但到时候能否消除杂念,是决一剑的关键。”叶冲说得很坦白。
其实还有运气,剑神从来没有眷顾过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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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愚蠢”毁了 三剑客首秀[/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1996年
▲地点:亚特兰大奥运会
▲背景:叶冲,王海滨,董兆致三剑客成型。中国花剑队差点被取消比赛资格。
1996年奥运开始,男花团体赛改制,小组赛为单败。那一次,叶冲、王海滨和董兆致这著名的三剑客开始了悲情征程。
“我们以为是中午比赛,想睡晚一点,八九点起床,吃个早中饭,再去赛场。谁知到了八点多,我们还躺在床上,团部的人来敲门,说比赛马上要举行了,我们牙都没刷,就赶往赛场。”这事过去16年了,叶冲都觉心痛。
赛前组委会将中韩的首战提前到早晨,而团部的人直到比赛快开始才发觉击剑队没有到场。等叶冲等人赶到时,比赛时间已过。“由于和韩国对手比较熟,我们提出主动罚分,对方也放我们一马。罚了我们三剑。”连叶冲都承认,当时已经慌了神,三剑客第一轮全输,四年努力就此报废。
“这个错误实在太低级了,就像我们在睡觉,敌人已经攻进我们阵地一样。”后来媒体对击剑队员有点责难,但叶冲认为,“这不是选手的错,我们的任务只是训练和比赛。”
后来团部的翻译等人受到了处罚,“其实我们那一年实力不弱,有夺牌的可能。如果能打进决赛,那我们在2000年的决战,心气太不一样了。”叶冲说是这么说,其实他的悉尼奥运还是个未知数,因为他在1999年大学毕业,他想封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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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悉尼奥运会领先情况下被逆转,憾摘银[/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2000年
▲地点:悉尼奥运会
▲背景:三剑客再度联手,决战中以一剑之差输给了法国,中国花剑“最好的机会错过了”。
中法之间的决战剑鞘尚未甩开,中国队已落下风,因为中国剑客面对的不光是法国三剑客,还有整个欧洲的百年传统。
怎么讲?在悉尼,欧洲的击剑荣耀和传统受到了空前的挑战。
奥运男花历史从1896年首届现代奥运开始,至今116年,其间除了1904年美国圣路易斯奥运上,欧洲人大都缺阵之下,古巴剑客出了一次风头。其余25届奥运,都是欧洲人的天下。
具体说来,男花个人除1908年伦敦奥运上被取消,其他24届奥运,法国人赢了9次,意大利人赢了8次冠军;花剑团体在1908年伦敦,1912年斯德哥尔摩和2008年北京三次临时取消,所余22次,法国人赢了7次,意大利人赢了6次。所以,男花这一百年来是大欧洲光荣与梦想的金牌项目。
男花团体决战前夜,个人决战已经揭晓,韩国选手金永浩击败了乌克兰的格罗比斯基,取得了个人花剑冠军,这样,中国剑客的比赛就很难打了。如果亚洲选手把个人和团体冠军都拿走了,欧洲人的脸面何存?
那是剑台后的风云激荡,在剑台上,中国剑客都志在必得。
叶冲放弃了在日本的研究生学业,为自己的奥运情结再努力一把,宣布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奥运。王海滨也正值巅峰期,他在1997年世锦赛取得第三名,这是中国花剑手在世锦赛上最好成绩。董兆致也在当打之年。结果三剑客上演了一场奥运击剑史上的最悲怆的经典。
“那次决战,我打得算是可以的,我们一上去,三个人都输了4比5,后来兆致再上,输个了1比5,总分我们差7分了。我接着上,打了对方主将费拉里一个6比0,场面一下子扳回来了,海滨接着上去,赢了对手11比8,我们以30比28领先了,整个气场发生了变化……”叶冲讲:剑也有一种气势,而团体战,最难得的就是气势,“我们气势上来,对方就泻了。我接着上阵,以5比3战胜了对方的圭亚特,优势扩至35比31。”
这个圭亚特那届成为法国夺魁的奇兵,出场三次,除了输给叶冲,其他两场都赢了,5比4赢了王海滨,5比1赢了董兆致。后来中国队总结,悉尼那一战,固然输在最后一剑,但圭亚特净赢了三剑,是法队取胜的一个重大原因。2004年雅典奥运,圭亚特赢了个人花剑冠军,中国队也丝毫没惊奇。
眼看胜利在望,发生了董兆致剑伤对手洛蒂里后脑。中断了比赛,也给比赛留下了余味。洛蒂里简单包扎后继续上场,两人都无法得分,最后把所剩的2分47秒耗尽。那一场,董兆致以2比3吃亏一剑。把战局以37比34留给守尾的王海滨。
后来有人怪董兆致妇人之仁,没有抓住对手受伤时拿分,太绅士了。这无疑是事后诸葛亮了,记得八年前我遇到董兆致,他说到这个议论就愤愤不平,“当时根本就是战术考虑,因为我对他进攻得不了分。”
“确实,从当时场面看,我们领先着,所以,把时间耗掉,从战略上对我们有利。”叶冲如今也这么说。可惜的是,王海滨在几度领先时没有毕全功于一役,42比38,43比40,44比43,这样一步一步逼近冠军,但最后一步始终没能迈得出去。
最后终于决一剑,最后终于输掉这最后一剑,费拉里赢了王海滨11比7。
当年有一张国际体育摄影得奖照片“最后一击”,就是那“决一剑”,王海滨和费拉里同时举剑欢庆,但裁判判费拉里赢,中国剑客们只有仰天长啸的份。
“从录像看,确实那决一剑,是我们失分了。”叶冲愿赌服输,虽然,中国队输的前44剑,有一些误判错判,叶冲也不想多说。退学日本,复出江湖,打到这个境界,叶冲也只能无语问苍天。“海滨, 兆致和我打招呼,说不好意思,他们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也只能安慰他们。”
“决一剑是一个剑客的极致,但又实在太残酷,你44比45输了,和0比45输了,在第二天的性质是一样的。”王海滨对我这么说过。
谁都以为这是三剑客的结局了。谁都不知道,命运还没有戏弄完叶冲和他这两个苦命的剑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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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雅典奥运 因裁判判决失误 中国队仅得第二[/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2004年
▲地点:雅典奥运会
▲背景:三剑客加上新秀吴汉雄出征,结果在决战以三剑不敌意大利。“这次裁判简直在玩弄我们了。”
先说世界击剑史上最轰动的一件事:
1924年巴黎奥运会男花团体最后一轮,当时是循环战,法国遇上意大利,谁赢谁冠军。
法国主力高丁和意大利的波尼一剑定胜负,两人同时击中,但当值匈牙利裁判科瓦斯判高丁得分,波尼大怒,连出意大利语粗口。科瓦斯向剑联申诉,要求波尼公开道歉,而且拉着匈牙利队的意裔教练桑特里作证。意大利队全队抗议离场。所以法国队取得冠军,匈牙利取得季军,意大利屈居第四。
意大利队回到罗马,发布正式声明,认为桑特里作假证,为的是让匈牙利得奖牌,年过六十的桑特里觉得奇耻大辱,要求和意大利队长康屈雷决斗。意大利政府也起哄,同意了这场决斗,决斗在意匈边境城市阿巴齐亚展开。
在这场轰动欧洲的决斗开始前,桑特里的儿子乔吉奥运用决斗法则,代父决斗,最后乔吉奥刺伤康屈雷,决斗结束。不过,他们用的是佩剑而不是花剑决斗的。
老桑特里后来移居美国,他发明的新的佩剑击剑法流转一时,被后人誉为”佩剑之父”。
我说这故事,其实想说一个真理:花剑历史,搞事的都是匈牙利裁判。雅典奥运会也是如此,而受害者是叶冲和他的兄弟们。
2003年,为了雅典奥运,叶冲第二次复出,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这么多年的壮志未酬的奥运情结,五战奥运的剑客,前无古人,也许后无来者。
第二是想给女友吴昊一个交代:当年情人节之夜,热恋中的女友对叶冲说,她还没看到过叶冲仗剑比赛的风彩,叶冲就答应满足她的愿望,结果就重新回到了剑坛。后来,吴昊在电视上见证了三剑客最悲伤的一幕。后来,她成了叶太太,两人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我在虹口剑校采访叶冲后几天,叶冲去韩国执法世界杯,吴昊还特地飞去首尔陪他,顺便庆祝他们结婚八年,同时也看一下夫君24年前第一次出征奥运的所在。
第三也是最更重要的:他想给三剑客的十年情义一个交代。三剑客结义,桃园就在雅典,在1994年雅典世锦赛上,三剑客第一次连手,取得季军。雅典同时还是叶冲夺得世青赛冠军的福地。
可惜,雅典的憧憬,被一位来自匈牙利的裁判尼达西粉碎了。
如果说四年前中法决战,裁判的误判处于有意无意之间,那四年后的中意决战,尼达西的表现完全是赤裸裸的偏袒意大利了。“如果说四年前悉尼奥运会上裁判的误判错判可以理解,毕竟击剑这项运动速度太快,但雅典奥运决战的裁判,性质已经完全不一样,当值裁判尼达西简直就是在‘做’我们了。”
在上海话中,“做”就是玩弄,设局的意思,这也许是优雅的叶冲所能表达的最气愤的语言了。
平时场上一般有两个主裁,轮流执法,但中意决战,尼达西做到一半就被裁判委员会赶下台,第二天剑联开会决定,尼达西两年之内不能执法国际比赛。因为“他在第2场有4剑判错,在第5场有2剑判错,还对有意拖延比赛的犯规行为视而不见”。但这已无济于事,中国队,尤其是三剑客来之不易、等了十年的机会被葬送了。
中意之战,中国队派出了一支全左手奇阵,让新秀吴汉雄顶下王海滨,这一举动稍稍有点有违常理,因为人们的传统思维是,这么多年了,三剑客生死相依,这阙天鹅之歌,怎么着也让三剑客一起唱。而主教练过鹰后来的解释是意大利人对海滨太熟了,所以让吴汉雄顶上。
从赛程看,中国队这一排阵差点成功,因为吴汉雄是正分,三场打下来赢了17剑,输了13剑,叶冲作为先锋一上来以5比2赢了对方主力桑佐,第二次上阵以3比7输给对手万尼,第三阵以4比5输给对方金左手卡塞拉,三场小输两剑;可惜的是董兆致前两阵输得太多,第一阵输给万尼2比8,第二阵输给卡塞拉3比5。到最后一场,意大利队以40比34领先时,董兆致上场守尾,迎战桑佐。由于落后甚多, 董兆致反而放手一搏了。最后居然神奇地把比分追成42平。
就在中国人满心希望董兆致一鼓作气拿下最后三分时,经验丰富的桑佐要求换剑。“这也是剑手自己缓一下的通用方法,我们有时也用,这也说明桑佐的老到。”叶冲事后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换剑上来后,一连得了三分,比赛就这样结束得很快。”
我想会永远记得这样的镜头,桑佐赢了最后一剑后,万尼,卡色拉冲上剑台,把桑佐压在剑台上狂喊,场中意大利人的喊声也很响,场上响起YMCA音乐,而董兆致脱下头盔,洒下一脸的汗水,他用剑尖指向观众,晃了晃,他是想表现最后的剑士风范,然后他慢慢走下剑台,走向战友。叶冲在台下接着他,和他握了一下手,其他队友吴汉雄,王海滨也都过来,他们没有马上离场,只是无言地看着意大利人庆贺,他们甚至很认真地看了最后一剑的大屏幕回放。
我当时在现场默默地看着,心头涌起的是阵阵难受。奥运剑场,又一次没有青睐中国人。“我们三人整整十年在一起拼搏,自然应该共同战斗,生死与共,最后一战,海滨没上场,自然留下了遗憾……”这种遗憾只能永远地留在叶冲心里了,但雅典当夜,他甚至没机会和两位战友同声一哭,因为他没有住在奥运村里,因为他只是打团体,没有单打任务,所以,那次没“资格”住奥运村。比赛结束后,他只能独自回到外面租的宿舍里去。
相信那次的归程,叶冲心里流满了血和泪。
是时候彻底告别奥运了。
后来他正式退役,成为国际剑联的点名裁判,用他的话来说。“只有知道裁判执法的尺寸和趋势,我才知道怎样更好地执教。”听起来让人挺心酸的。
2008奥运上,国际剑联没设男花团体赛。似乎为了成全三剑客,成全了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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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叶冲的PRIDE[/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2008年8月
▲地点:北京奥运会
▲击剑的三种剑,英文分别是:Foil(花剑)、Sabre(佩剑)和Epee(重剑)。很长时间我都只记得花剑的,其它两个英文词老混。
没办法,中国人对击剑的回忆,从来是停留在花剑的。
1984年洛杉矶,南京花剑姑娘栾菊杰的扬眉剑出鞘,1988年汉城开始,以上海剑客叶冲领衔的男子花剑团体的苦情,铸成了中国特有的奥运击剑情结。
那天是8月12日,后人称是中国奥运史上的南通之日,体操的黄旭,跳水的陈若琳和击剑的仲满这三个南通人在同一个夜晚拿到了奥运金牌。我从奥运村采访陈若琳后回程,车上的收音机说,仲满刚刚赢了男子佩剑冠军,我一时都不知怎么反应。
仲满是谁,男子佩剑是什么?相信太多人和我一样迷茫。
在我心中,中国剑客,似乎在四年前雅典的那个花剑舞台上就完成宿命了。不曾想,尘封了的奥运击剑情结被一个佩剑的无名之辈不经意地捅破,不知当年的花剑三剑客情以何堪。
那个夜晚,叶冲坐壁上观:央视嘉宾席。“我和当时广东的名嘴王泰兴合作,在央视担任解说,我们手里都有本中国击剑队给的资料,标着有希望拿奖牌的选手,男佩有王敬之,但没有仲满。但看到仲满一路过关,进了前四,我马上在网上调材料。”
后来,仲满和教练鲍埃尔来到电视演播厅,主持人问仲满决战赢法国对手卢普兹的比分是多少,仲满居然答不出来。“是15比9,上半场7比8,暂停后,打了个8比1。”叶冲在旁提醒。
“其实这是好事,也是仲满赢的原因之一,他当时脑子里肯定只记得技术特点,对比分根本没在意,这种忘记比分,忘记对手的禀赋,往往是胜利的关键。”叶冲说这些话时,时光已推移到今年五月,地点在虹口剑校小旧楼的二楼宿舍,他刚从北京回来,在那和两位老战友王海滨和董兆致聚了聚,他俩现在分别是中国男花主教练和副主教练。叶冲除了是上海虹口区体育局长助理兼虹口剑校男花主教练,还受命担任中国男花青年队主教练,备战两年后的南京青奥会。
三剑客相聚,聊些甚么呢?“击剑还是我们的唯一话题,他们的压力比我要大一些,因为今年奥运,男花算是排在女重之后的中国击剑的第二希望。”
那么,谈到过去的各种伤心了吗?“没有,都是以前的事了,大家都不想再提了。一代剑手有一代的机会,错过了,也就没办法了。”叶冲试图说得轻松。
叶冲宿舍里没特别的摆设,除了太太和女儿的大照片,还有他参加北京奥运火炬接力的证书,另外抢眼的就是日本影星木村拓哉的一张大特写,“我最喜欢他演的一个连续剧《Pride》,他演冰球选手,我特别欣赏他最后手抚胸口,高呼Pride的镜头。”
叶冲日文很好,如果不是为了奥运,他也许会长期留在日本或者在上海做日文老师。1995年他入读上海外语学院日文系,毕业后,去日本法政大学读研究生,但为了悉尼奥运,他放弃了学业。
江湖上有个段子,说三剑客出去唱歌,曾留学法国的王海滨唱法语歌,广东籍的董兆致唱粤语歌,而年龄最大的“叶老大”唱日语歌。“《Pride》我也很喜欢,片首曲《我爱你,在生命中的每一天》唱得回肠荡气,最感人的还是结尾木村高呼Pride的高潮戏。”也许这镜头也暗合叶冲内心的情境。
叶冲参加过五届奥运会,是中国剑手之最,但我们是从他没参战的洛杉矶奥运,从栾菊杰开始聊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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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不是每一个参加奥运的人都能成为冠军,但每一个为梦想拼搏的人都值得我们尊敬,“中国三剑客”之一的叶冲就是其中之一。五次参加奥运会无愧中国剑手之最,三次退役,两次复出,每一次拔剑出鞘却都遭遇意外,各种“玩弄”。 [/align][/font][/color][/td][/tr][/table][/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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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时间:1984年
▲地点:洛杉矶奥运
▲背景叶冲的偶像栾菊杰取得女花个人冠军,中国男子花剑队取得团体第7。队员为储石生,俞一峰,王伟,张剑。
“当时中国队教练王秀雄正是我这里的教练,俞一峰是我这里的师兄。”叶冲口里的“我这里”就是虹口剑校。
叶冲第一次出名也是在虹口剑校,1984年奥运前,栾菊杰等女花强将参加男子成年组比赛。小组赛中,栾菊杰及当时男花第一人储石生和年方15的叶冲分在一组,结果叶冲战胜了栾菊杰和储石生,《新民晚报》还特地介绍了这位初牛之犊。
栾菊杰2008年以50岁之“高龄”又一次参加了奥运,打进第二轮,并以一面“祖国好”的旗帜轰动全国。她赛前也是在虹口剑校训练,“她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她私下说,她等待这次祖国亮相整整八年,如果中国拿下2000年奥运举办权,她准备起来会更充分,机会更好些。毕竟50岁和42岁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剑手备战奥运的辛苦,叶冲是最了解的。他在2004年备战雅典时,已经35岁了。
栾菊杰是叶冲击剑生涯的引路人。“我13岁学剑,契机是一本连环画《闪光的剑》,说的是栾菊杰在1978年西班牙世青赛带伤夺得季军的事,我很激动,就选择了击剑。她是左手将,我也是左手将。”那是在1982年的事。
两年之后,栾菊杰在洛杉矶夺冠,更激励了叶冲,“我至今都记得她是以8比3赢了德国人汉因丝。”
体育,尤其是击剑,是讲究轮回的。1989年,未满20岁的叶冲最后一次参加世界青年锦标赛,赢得了冠军,这是中国男剑手首次在世界大赛上取得冠军,也正是这个比赛,栾菊杰11年前扬名立万。
2008年奥运会,栾菊杰成为新闻人物,德国电视台来采访,在采访中让栾菊杰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正是1984年输给她的汉因丝。
德国人在奥运花剑史上,以前只取得过一次金牌,那是在1928年阿姆斯特丹,德国人席卷了女花的前五名,之后80年,只有海因丝离冠军最近,最后输在中国人剑下,而2008年在中国国土上,德国男剑客完成了历史的回归。男花选手克莱布尔克在决赛中赢了日本的太田雄贵。
栾菊杰代表中国参加1984年和1988年奥运后移民加拿大,2000年和2008年她又代表加拿大打了两次奥运。中国剑手中,在参加奥运会次数上能超过栾菊杰的只有叶冲: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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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奥运处子秀,挑落偶像[/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1988年
▲地点:汉城奥运会
▲背景:中国男子花剑队取得团体第8,队员为劳绍沛,刘文宏,叶冲,张志峰和陈飙。叶冲说,“那是我打的第一场成年比赛”。
“这么多年,这么多剑,我觉得最难得的就是汉城奥运,当时我才19岁,在国内排名第三,队里有意培养我,把我选入奥运阵容。”那时,叶冲是全队最年轻的剑客。
1988是叶冲的崛起年,他在年初的美国世锦赛上取得第五名,这是中国剑手当时的最好成绩。进入奥运阵容后,他打得更放松,尤其是在对英国队的进团体八强的关键战中,他最后一个出场,当时中国队大比分8比7领先,叶冲压阵,先赢了四剑。“这时我已经听到队友在欢呼了。”
需要解释一下,当时奥运花剑团体赛制是各队报五人,上阵4人,捉对厮杀,打满16场,每场先击中对手5剑的取胜,赢一分,大分先取得9分的队就算赢了,但往往两队会各赢八场,这时就要看各队刺中对手的剑数,叶冲当时最后一个上场,刺中对手四剑后,中国队纵然最后和英国队以8比8打平,在剑数上也赢对手。不过叶冲以5比3拿下,中国队以9比7完胜出线。
在汉城,叶冲算是完成了奥运处子秀。团体进前八向来是道雄关。出线后,中国队未能更进一步,不过,叶冲本人有一段美好记忆,中国队曾和前苏联人战在一处,叶冲遇上了他最欣赏的剑手罗曼柯夫,并且赢了对方。
罗曼柯夫是男花的传奇,五度赢得世锦赛冠军,但就是没赢过奥运会个人冠军,参加过三届奥运,取得过一次团体冠军、一次个人亚军和两次个人季军。因为抵制了洛杉矶奥运会,苏联剑客们浪费了一次机会,罗曼诺夫在黄金时期错过了一次奥运。所以,能赶上罗曼诺夫黄金的尾巴,在奥运会团体赛上赢一次他,叶冲也满足了。
“罗曼柯夫把击剑升华到了一种艺术,那种优雅和气度……”其实叶冲的击剑风格也有那种路子,他最喜欢的一组照片就是朋友帮他拍的黑白艺术照,将击剑的情调尽情洒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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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个人赛八强,永远的遗憾[/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1992年
▲地点:巴塞罗那奥运会
▲背景:中国花剑队未能出线,叶冲,劳绍沛,陈飙和王海滨出战,叶冲第一次和王海滨连手。
那次比赛的唯一亮点恐怕是虹口剑校,因为陈飙和叶冲都是虹口剑校的剑客,加上另一位上海剑手劳绍沛,上海人占去大半壁江山,只有新兵王海滨来自击剑重镇南京。
“现在想想,我们那时都太年轻,预赛就没有打好。”那一次中国队排在第十,而叶冲在个人赛取得史上最好成绩:第九。
个人赛叶冲是二号种子,但开局不利,输给一名瑞典选手,由于个人赛是双败制,叶冲之后的路就很难走,最后在16进8之战中输给古巴选手,从未打入奥运个人八强,也是他的一个遗憾。
2000年悉尼奥运他机会也不错,第二轮赢了董兆致,正因为赢了队友,叶冲反而背上多余的压力,第三轮输给了匈牙利的马西。
说到男花个人,中国队奥运史上最好的成绩是第四,由朱俊在2008年创下。那也是一个令人郁闷的回忆,在季军争夺战中,朱俊最后决一剑输给意大利名将桑佐,赛后,朱俊愤怒地揭下面罩扔在地上,面罩在地上滚出很远。
决一剑,在奥运史的关键之战中,中国人从来没赢过!
“其实打到半决赛、决赛,技术层面的差异已经不大,起作用的就是队员意志力和经验。一剑之差意味着什么,谁都不用说,但到时候能否消除杂念,是决一剑的关键。”叶冲说得很坦白。
其实还有运气,剑神从来没有眷顾过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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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愚蠢”毁了 三剑客首秀[/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1996年
▲地点:亚特兰大奥运会
▲背景:叶冲,王海滨,董兆致三剑客成型。中国花剑队差点被取消比赛资格。
1996年奥运开始,男花团体赛改制,小组赛为单败。那一次,叶冲、王海滨和董兆致这著名的三剑客开始了悲情征程。
“我们以为是中午比赛,想睡晚一点,八九点起床,吃个早中饭,再去赛场。谁知到了八点多,我们还躺在床上,团部的人来敲门,说比赛马上要举行了,我们牙都没刷,就赶往赛场。”这事过去16年了,叶冲都觉心痛。
赛前组委会将中韩的首战提前到早晨,而团部的人直到比赛快开始才发觉击剑队没有到场。等叶冲等人赶到时,比赛时间已过。“由于和韩国对手比较熟,我们提出主动罚分,对方也放我们一马。罚了我们三剑。”连叶冲都承认,当时已经慌了神,三剑客第一轮全输,四年努力就此报废。
“这个错误实在太低级了,就像我们在睡觉,敌人已经攻进我们阵地一样。”后来媒体对击剑队员有点责难,但叶冲认为,“这不是选手的错,我们的任务只是训练和比赛。”
后来团部的翻译等人受到了处罚,“其实我们那一年实力不弱,有夺牌的可能。如果能打进决赛,那我们在2000年的决战,心气太不一样了。”叶冲说是这么说,其实他的悉尼奥运还是个未知数,因为他在1999年大学毕业,他想封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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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悉尼奥运会领先情况下被逆转,憾摘银[/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2000年
▲地点:悉尼奥运会
▲背景:三剑客再度联手,决战中以一剑之差输给了法国,中国花剑“最好的机会错过了”。
中法之间的决战剑鞘尚未甩开,中国队已落下风,因为中国剑客面对的不光是法国三剑客,还有整个欧洲的百年传统。
怎么讲?在悉尼,欧洲的击剑荣耀和传统受到了空前的挑战。
奥运男花历史从1896年首届现代奥运开始,至今116年,其间除了1904年美国圣路易斯奥运上,欧洲人大都缺阵之下,古巴剑客出了一次风头。其余25届奥运,都是欧洲人的天下。
具体说来,男花个人除1908年伦敦奥运上被取消,其他24届奥运,法国人赢了9次,意大利人赢了8次冠军;花剑团体在1908年伦敦,1912年斯德哥尔摩和2008年北京三次临时取消,所余22次,法国人赢了7次,意大利人赢了6次。所以,男花这一百年来是大欧洲光荣与梦想的金牌项目。
男花团体决战前夜,个人决战已经揭晓,韩国选手金永浩击败了乌克兰的格罗比斯基,取得了个人花剑冠军,这样,中国剑客的比赛就很难打了。如果亚洲选手把个人和团体冠军都拿走了,欧洲人的脸面何存?
那是剑台后的风云激荡,在剑台上,中国剑客都志在必得。
叶冲放弃了在日本的研究生学业,为自己的奥运情结再努力一把,宣布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奥运。王海滨也正值巅峰期,他在1997年世锦赛取得第三名,这是中国花剑手在世锦赛上最好成绩。董兆致也在当打之年。结果三剑客上演了一场奥运击剑史上的最悲怆的经典。
“那次决战,我打得算是可以的,我们一上去,三个人都输了4比5,后来兆致再上,输个了1比5,总分我们差7分了。我接着上,打了对方主将费拉里一个6比0,场面一下子扳回来了,海滨接着上去,赢了对手11比8,我们以30比28领先了,整个气场发生了变化……”叶冲讲:剑也有一种气势,而团体战,最难得的就是气势,“我们气势上来,对方就泻了。我接着上阵,以5比3战胜了对方的圭亚特,优势扩至35比31。”
这个圭亚特那届成为法国夺魁的奇兵,出场三次,除了输给叶冲,其他两场都赢了,5比4赢了王海滨,5比1赢了董兆致。后来中国队总结,悉尼那一战,固然输在最后一剑,但圭亚特净赢了三剑,是法队取胜的一个重大原因。2004年雅典奥运,圭亚特赢了个人花剑冠军,中国队也丝毫没惊奇。
眼看胜利在望,发生了董兆致剑伤对手洛蒂里后脑。中断了比赛,也给比赛留下了余味。洛蒂里简单包扎后继续上场,两人都无法得分,最后把所剩的2分47秒耗尽。那一场,董兆致以2比3吃亏一剑。把战局以37比34留给守尾的王海滨。
后来有人怪董兆致妇人之仁,没有抓住对手受伤时拿分,太绅士了。这无疑是事后诸葛亮了,记得八年前我遇到董兆致,他说到这个议论就愤愤不平,“当时根本就是战术考虑,因为我对他进攻得不了分。”
“确实,从当时场面看,我们领先着,所以,把时间耗掉,从战略上对我们有利。”叶冲如今也这么说。可惜的是,王海滨在几度领先时没有毕全功于一役,42比38,43比40,44比43,这样一步一步逼近冠军,但最后一步始终没能迈得出去。
最后终于决一剑,最后终于输掉这最后一剑,费拉里赢了王海滨11比7。
当年有一张国际体育摄影得奖照片“最后一击”,就是那“决一剑”,王海滨和费拉里同时举剑欢庆,但裁判判费拉里赢,中国剑客们只有仰天长啸的份。
“从录像看,确实那决一剑,是我们失分了。”叶冲愿赌服输,虽然,中国队输的前44剑,有一些误判错判,叶冲也不想多说。退学日本,复出江湖,打到这个境界,叶冲也只能无语问苍天。“海滨, 兆致和我打招呼,说不好意思,他们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也只能安慰他们。”
“决一剑是一个剑客的极致,但又实在太残酷,你44比45输了,和0比45输了,在第二天的性质是一样的。”王海滨对我这么说过。
谁都以为这是三剑客的结局了。谁都不知道,命运还没有戏弄完叶冲和他这两个苦命的剑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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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雅典奥运 因裁判判决失误 中国队仅得第二[/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2004年
▲地点:雅典奥运会
▲背景:三剑客加上新秀吴汉雄出征,结果在决战以三剑不敌意大利。“这次裁判简直在玩弄我们了。”
先说世界击剑史上最轰动的一件事:
1924年巴黎奥运会男花团体最后一轮,当时是循环战,法国遇上意大利,谁赢谁冠军。
法国主力高丁和意大利的波尼一剑定胜负,两人同时击中,但当值匈牙利裁判科瓦斯判高丁得分,波尼大怒,连出意大利语粗口。科瓦斯向剑联申诉,要求波尼公开道歉,而且拉着匈牙利队的意裔教练桑特里作证。意大利队全队抗议离场。所以法国队取得冠军,匈牙利取得季军,意大利屈居第四。
意大利队回到罗马,发布正式声明,认为桑特里作假证,为的是让匈牙利得奖牌,年过六十的桑特里觉得奇耻大辱,要求和意大利队长康屈雷决斗。意大利政府也起哄,同意了这场决斗,决斗在意匈边境城市阿巴齐亚展开。
在这场轰动欧洲的决斗开始前,桑特里的儿子乔吉奥运用决斗法则,代父决斗,最后乔吉奥刺伤康屈雷,决斗结束。不过,他们用的是佩剑而不是花剑决斗的。
老桑特里后来移居美国,他发明的新的佩剑击剑法流转一时,被后人誉为”佩剑之父”。
我说这故事,其实想说一个真理:花剑历史,搞事的都是匈牙利裁判。雅典奥运会也是如此,而受害者是叶冲和他的兄弟们。
2003年,为了雅典奥运,叶冲第二次复出,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这么多年的壮志未酬的奥运情结,五战奥运的剑客,前无古人,也许后无来者。
第二是想给女友吴昊一个交代:当年情人节之夜,热恋中的女友对叶冲说,她还没看到过叶冲仗剑比赛的风彩,叶冲就答应满足她的愿望,结果就重新回到了剑坛。后来,吴昊在电视上见证了三剑客最悲伤的一幕。后来,她成了叶太太,两人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我在虹口剑校采访叶冲后几天,叶冲去韩国执法世界杯,吴昊还特地飞去首尔陪他,顺便庆祝他们结婚八年,同时也看一下夫君24年前第一次出征奥运的所在。
第三也是最更重要的:他想给三剑客的十年情义一个交代。三剑客结义,桃园就在雅典,在1994年雅典世锦赛上,三剑客第一次连手,取得季军。雅典同时还是叶冲夺得世青赛冠军的福地。
可惜,雅典的憧憬,被一位来自匈牙利的裁判尼达西粉碎了。
如果说四年前中法决战,裁判的误判处于有意无意之间,那四年后的中意决战,尼达西的表现完全是赤裸裸的偏袒意大利了。“如果说四年前悉尼奥运会上裁判的误判错判可以理解,毕竟击剑这项运动速度太快,但雅典奥运决战的裁判,性质已经完全不一样,当值裁判尼达西简直就是在‘做’我们了。”
在上海话中,“做”就是玩弄,设局的意思,这也许是优雅的叶冲所能表达的最气愤的语言了。
平时场上一般有两个主裁,轮流执法,但中意决战,尼达西做到一半就被裁判委员会赶下台,第二天剑联开会决定,尼达西两年之内不能执法国际比赛。因为“他在第2场有4剑判错,在第5场有2剑判错,还对有意拖延比赛的犯规行为视而不见”。但这已无济于事,中国队,尤其是三剑客来之不易、等了十年的机会被葬送了。
中意之战,中国队派出了一支全左手奇阵,让新秀吴汉雄顶下王海滨,这一举动稍稍有点有违常理,因为人们的传统思维是,这么多年了,三剑客生死相依,这阙天鹅之歌,怎么着也让三剑客一起唱。而主教练过鹰后来的解释是意大利人对海滨太熟了,所以让吴汉雄顶上。
从赛程看,中国队这一排阵差点成功,因为吴汉雄是正分,三场打下来赢了17剑,输了13剑,叶冲作为先锋一上来以5比2赢了对方主力桑佐,第二次上阵以3比7输给对手万尼,第三阵以4比5输给对方金左手卡塞拉,三场小输两剑;可惜的是董兆致前两阵输得太多,第一阵输给万尼2比8,第二阵输给卡塞拉3比5。到最后一场,意大利队以40比34领先时,董兆致上场守尾,迎战桑佐。由于落后甚多, 董兆致反而放手一搏了。最后居然神奇地把比分追成42平。
就在中国人满心希望董兆致一鼓作气拿下最后三分时,经验丰富的桑佐要求换剑。“这也是剑手自己缓一下的通用方法,我们有时也用,这也说明桑佐的老到。”叶冲事后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换剑上来后,一连得了三分,比赛就这样结束得很快。”
我想会永远记得这样的镜头,桑佐赢了最后一剑后,万尼,卡色拉冲上剑台,把桑佐压在剑台上狂喊,场中意大利人的喊声也很响,场上响起YMCA音乐,而董兆致脱下头盔,洒下一脸的汗水,他用剑尖指向观众,晃了晃,他是想表现最后的剑士风范,然后他慢慢走下剑台,走向战友。叶冲在台下接着他,和他握了一下手,其他队友吴汉雄,王海滨也都过来,他们没有马上离场,只是无言地看着意大利人庆贺,他们甚至很认真地看了最后一剑的大屏幕回放。
我当时在现场默默地看着,心头涌起的是阵阵难受。奥运剑场,又一次没有青睐中国人。“我们三人整整十年在一起拼搏,自然应该共同战斗,生死与共,最后一战,海滨没上场,自然留下了遗憾……”这种遗憾只能永远地留在叶冲心里了,但雅典当夜,他甚至没机会和两位战友同声一哭,因为他没有住在奥运村里,因为他只是打团体,没有单打任务,所以,那次没“资格”住奥运村。比赛结束后,他只能独自回到外面租的宿舍里去。
相信那次的归程,叶冲心里流满了血和泪。
是时候彻底告别奥运了。
后来他正式退役,成为国际剑联的点名裁判,用他的话来说。“只有知道裁判执法的尺寸和趋势,我才知道怎样更好地执教。”听起来让人挺心酸的。
2008奥运上,国际剑联没设男花团体赛。似乎为了成全三剑客,成全了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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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table=400,#ffffff,#0070c0,10][tr][td] [align=center][size=3][color=#00b0f0][font=微软雅黑]叶冲的PRIDE[/font][/color][/size][/align]
[color=#7f7f7f][font=微软雅黑][align=left]▲时间:2008年8月
▲地点:北京奥运会
▲击剑的三种剑,英文分别是:Foil(花剑)、Sabre(佩剑)和Epee(重剑)。很长时间我都只记得花剑的,其它两个英文词老混。
没办法,中国人对击剑的回忆,从来是停留在花剑的。
1984年洛杉矶,南京花剑姑娘栾菊杰的扬眉剑出鞘,1988年汉城开始,以上海剑客叶冲领衔的男子花剑团体的苦情,铸成了中国特有的奥运击剑情结。
那天是8月12日,后人称是中国奥运史上的南通之日,体操的黄旭,跳水的陈若琳和击剑的仲满这三个南通人在同一个夜晚拿到了奥运金牌。我从奥运村采访陈若琳后回程,车上的收音机说,仲满刚刚赢了男子佩剑冠军,我一时都不知怎么反应。
仲满是谁,男子佩剑是什么?相信太多人和我一样迷茫。
在我心中,中国剑客,似乎在四年前雅典的那个花剑舞台上就完成宿命了。不曾想,尘封了的奥运击剑情结被一个佩剑的无名之辈不经意地捅破,不知当年的花剑三剑客情以何堪。
那个夜晚,叶冲坐壁上观:央视嘉宾席。“我和当时广东的名嘴王泰兴合作,在央视担任解说,我们手里都有本中国击剑队给的资料,标着有希望拿奖牌的选手,男佩有王敬之,但没有仲满。但看到仲满一路过关,进了前四,我马上在网上调材料。”
后来,仲满和教练鲍埃尔来到电视演播厅,主持人问仲满决战赢法国对手卢普兹的比分是多少,仲满居然答不出来。“是15比9,上半场7比8,暂停后,打了个8比1。”叶冲在旁提醒。
“其实这是好事,也是仲满赢的原因之一,他当时脑子里肯定只记得技术特点,对比分根本没在意,这种忘记比分,忘记对手的禀赋,往往是胜利的关键。”叶冲说这些话时,时光已推移到今年五月,地点在虹口剑校小旧楼的二楼宿舍,他刚从北京回来,在那和两位老战友王海滨和董兆致聚了聚,他俩现在分别是中国男花主教练和副主教练。叶冲除了是上海虹口区体育局长助理兼虹口剑校男花主教练,还受命担任中国男花青年队主教练,备战两年后的南京青奥会。
三剑客相聚,聊些甚么呢?“击剑还是我们的唯一话题,他们的压力比我要大一些,因为今年奥运,男花算是排在女重之后的中国击剑的第二希望。”
那么,谈到过去的各种伤心了吗?“没有,都是以前的事了,大家都不想再提了。一代剑手有一代的机会,错过了,也就没办法了。”叶冲试图说得轻松。
叶冲宿舍里没特别的摆设,除了太太和女儿的大照片,还有他参加北京奥运火炬接力的证书,另外抢眼的就是日本影星木村拓哉的一张大特写,“我最喜欢他演的一个连续剧《Pride》,他演冰球选手,我特别欣赏他最后手抚胸口,高呼Pride的镜头。”
叶冲日文很好,如果不是为了奥运,他也许会长期留在日本或者在上海做日文老师。1995年他入读上海外语学院日文系,毕业后,去日本法政大学读研究生,但为了悉尼奥运,他放弃了学业。
江湖上有个段子,说三剑客出去唱歌,曾留学法国的王海滨唱法语歌,广东籍的董兆致唱粤语歌,而年龄最大的“叶老大”唱日语歌。“《Pride》我也很喜欢,片首曲《我爱你,在生命中的每一天》唱得回肠荡气,最感人的还是结尾木村高呼Pride的高潮戏。”也许这镜头也暗合叶冲内心的情境。
叶冲参加过五届奥运会,是中国剑手之最,但我们是从他没参战的洛杉矶奥运,从栾菊杰开始聊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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