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通史] 吸入肺里的慢性毒药:英美如何发现工业病?

有趣的是，结核病及其与工业灰尘的相互关系最终导致了对慢性肺病的重新发现，以及对接触毒素可能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显示其后果之观点的发展。在20世纪第一个十年之初，在引入各种动力工具如气钻、爆破设备、气动锤、高速织机、纺轮等以后，紧接着就出现了以“硅肺”（或石末沉着病）而著名的时疫，这激起了大量寻求其原因的调查者。灰尘，实际上出现在任何一个工地上，它包括在煤矿、金属矿井、锻造厂、钢铁厂、橡胶厂出现的矿物和金属灰尘，以及在谷仓、面包房、纺织厂、制鞋厂出现的动植物灰尘，它们对工人和工厂主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由于这种更为普遍的关心，劳工、实业和工业卫生专家开始集中研究硅尘的影响。这一方面转移了对其他由灰尘引起的疾病的关注，同时也导致了普遍适用于其他慢性工业病的公共政策的产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几十年里，政治家、劳工、经理、保险公司代表、医生和律师都提出了国家新工业的工作场所的职责和危险问题。总之，劳工、经理、工业和保险公司的代表对由谁来界定我们今天所谓的潜伏期（即从接触毒素到症状出现的时间）发生了争执，但他们所涉及的问题范围广泛，囊括了从责任的认定到资助受害雇员等一系列问题。什么是工业病？如何区别职业病和由环境造成的疾病？如何确定危险的责任？是否要对工人由于职业病和残废造成的损害和工资损失予以补偿？工业是否要对那些症状要在接触致病源数年甚至几十年以后才发作的慢性病负责？应该在疾病发作的什么阶段给予赔偿？是否单凭诊断即对申请者予以补偿，还是以不能工作作为标准？谁来界定能否工作，是雇员、政府、医生还是公司？

英国对二氧化硅危害的系统研究进行得最早，主要是对英国工人在南非金矿的经历进行研究。像埃德加·科利斯和H·S·霍尔丹这样的研究者以及南非矿工肺结核委员会的研究者举例说明，肺部疾病实际上不只是一种疾病：并不是所有灰尘都会造成肺结核；有些灰尘特别是二氧化硅本身就会引起严重的肺病。布尔战争（1899-1902年）后不久，随着在南非金矿工作的英国人回到英国，硅肺开始获得公众的广泛关注。托马斯·奥利弗描述了这些“身健力强的矿工”的命运，他们在南非金矿工作仅仅数年，“回到诺森伯兰和其他地区后就虚弱不堪”。由于从中挖掘金矿石的岩石异乎寻常的坚硬，风钻和爆破技术对土著和威尔士工人以及他们英格兰监工的身体健康产生了危害。1902年，一个由英国任命研究这一状况的委员会得出结论：从病理学上来说，“产金高地矿工（所谓的）损害性疾病”的受害者所得的不是肺结核而是硅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