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同样,每个人都想活成苏东坡的模样。悠悠千载,煌煌百代,苏东坡始终是不老的传奇。不仅著作等身、词赋华瞻,还让世人膜拜、后人称颂。苏东坡创作力、影响力、传承力爆表,大概是因为其为文豪放又不失温婉、为官清廉又不失担当、为人正直又不失洒脱。他满腹经纶但不恃才傲物,仕途多舛但却乐观豁达,不管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平易近人、很接地气。 诗、词、文、赋、书、画,苏东坡样样信手拈来、样样冠绝群雄,真的是不可多得、百年一遇的大才、通才、全才。用现在的话说,简直就是斜杠青年、杠杠开花。论诗,世称苏黄;论词,世称苏辛;论文,他是唐宋散文巨擘;论赋,他开一代风气之先;论书法,世称苏黄米蔡;论画作,他首提“士人画”概念,用一幅幅作品证明着“书画同源”。 林语堂说,苏东坡是无可救药的乐天派。时而大气磅礴、豪迈壮烈,时而海阔天空、汪洋恣肆,时而采菊东篱、淡然恬静,苏东坡是多层次、立体式的,他从不虚伪造作,永远以真实、真诚、真性情的一面示人。外调密州知州时,苏东坡主持修复了一座残破楼台,取名“超然台”,在台记中写道:“撷园蔬,取池鱼,酿秫酒,瀹脱粟而食之。乐哉游乎!”此时朝中党争汹涌,东坡自请远离风暴中心,“超然”物外,自得其乐。被贬黄州后,与友人外出游玩,突然急雨骤降,朋友们都慌忙躲避,而苏子却优哉游哉、玩味其中,吟诗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惬意快乐源于心中,只要内心坦然旷达,狂风暴雨也无法摧折撼动。 “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喜欢苏东坡,不是因为怜惜他浮萍起落的官场际遇,不是因为悲悯他思量难忘的生死发妻,而是因为那份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情,那份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潇洒,那份清风明月无禁不竭的豁达,那份半壕春水一城花的雅致,那份失笑喷饭满案的诙谐。世上只有一个苏东坡,但苏东坡却演绎了N种活法,可以丹青醉墨,可以妙至毫巅,可以俯身为民,可以纵情大笑,可以恣意豪饮,难怪后世仰慕者会称苏子为“坡仙”。 高中时,我曾经迷恋过余秋雨的散文。他在《苏东坡突围》中关于“乌台诗狱”的一段话,我至今记忆犹新:“贫瘠而愚昧的国土上,绳子捆扎着一个世界级的伟大诗人,一步步行进。苏东坡在示众,整个民族在丢人。”初读时很不解,把一位文人的遭难上升到民族和文明的高度,是不是言重了。现在才明白,这并非言过其实,千百年过去,苏东坡已经升格为一个文化符号,一种图腾象征,他的诗文和风度早已浸润在文明演进的血液里。 作为进士出身的大宋官员,苏东坡是忧国忧民的。不对,这个“忧”字用得很不妥帖。苏子一生满是荆棘坎坷,但他却从不愤恨、从不怨怼,永远是笑呵呵的。他心系家国的方式,不是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是正向寻找解决办法、积极处理具体问题,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实干家。现在来看,苏东坡的文名盖过了政绩,但他“执政为民”的那些事儿永远光彩照人。 苏东坡有诗云:“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苏子虽两任翰林、三履尚书,却把在贬谪之地的励精为治看作平生最大的功业。他曾担任过多个地方的父母官,办过许多惠民工程,兴修水利、平抑物价、美化环境、收养弃婴等等。谪居儋州时,苏东坡耗尽薪资买下一处寓所,乔迁之夜,突然听到路旁有妇人哭声甚哀。苏子上前询问何故,得知妇人儿子将祖产变卖,因此伤心不已。而这所房子恰是苏东坡刚刚购得的新居,他不多加思索,回去便把房契烧掉,“不责一钱,复返旧寓。”所以,林语堂对苏轼的评语还有下半句,说他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苏东坡用一生诠释着一个道理,无论境遇有多么不如意,无论生活有多么不顺遂,阳光和快乐就在自己心中,活在当下,活出自我,用出世的态度做人修身,用入世的精神待人处事,做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