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学到自作多情这个词儿是在小学,真正理解它的意思时已经快大学毕业。
打从在图书馆撞到顾学昕那一刻起,他便全身心陷入YY中不可自拔。
只要发现顾学昕朝自己的方向看上一眼,他的五腹六脏就要一阵乾坤大挪移,一会儿变成镜象人,一会儿又反过来。
每天都被这么折腾,他的大四生活苦不堪言。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觉得顾学昕看自己的次数是看其他人的十几倍以上,按照正常思维理解,顾学昕应该对他有点超出普通同学以外的意思。
他理所应当,顺理成章地自作多情了。
梁慎不是个纯情的连牵手都没有的好孩子。
他有过男朋友,不只一个。
他也有过女朋友,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
此女远在天边,每个星期给他打一次电话,内容只有一个:“咱俩立刻赶紧马上结婚。”
梁慎听着光哼哼,就是不点头。
陈小狄是他的青梅竹马,高一开始做他的“女朋友”,为他挡去无边桃花和骚扰,至今梁慎仍感激涕零。
陈小狄高考时去了北方,跟梁慎隔山川相望。她大二时爱上学校里一个留学生,名叫文森特,如胶似漆恩爱无双。在文森特回国时差点退学跟人家私奔。
家里闹得翻了天,死活不同意这对异国小情人。陈家父母一边痛骂自己不争气的女儿,一边对梁慎愧疚不已,直说是陈小狄年纪太小不懂事,要梁慎不要怪她,再给两人的未来一个机会。
陈小狄为他打了多年掩护,总算到了他报恩的时候。
两人一商量,干脆“恋爱”依旧,等陈小狄毕了业,想去哪家里都管不了。
梁慎念的医学院,眼下大四课程依然多得要命,陈小狄却马上要毕业了。她表面上的工作定在上海,托福也考过了,文森特在美国虚床以待,似乎诸事顺利。
他俩突然发现没有东风一切都是白费。
这东风的名字很简单,叫做money。
您说还有文森特呢是吧,他手里除了信用卡,现金不超过五十美元。
梁慎一想,对啊,要是在美国混得好,干嘛来中国留学啊。
陈小狄说:“反正你这辈子结不了婚,干脆结婚证书上的照片就是我得了。结完婚爸妈给的钱我正好拿来出国,不够你就先借点。我一走你马上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以后一旦你暴露了也可以往这上面推,多好啊。简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梁慎说:“好是好,可是万一被他们发现不就一切都‘密西西比’了。”
陈小狄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梁慎心说你想得简单,他们两个毛头孩子,骗得过四个饱经杀场的老妖怪嘛。
自打陈小狄的事儿闹了一场以后,两边对他们非常警惕,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拉警报。
他俩平时相处都是在双方家里,家长经常在他们打闹的时候笑着摇头说:还是孩子啊,两个都还是小孩子。
两小孩儿还没毕业就要结婚,家里能同意吗。
梁慎还有一年半才毕业,结婚听起来真是下辈子的事儿。
哪怕是假的,但谁对结婚这两个字没个憧憬。
再说了,他和顾学昕还在暧昧观望期,万一他不同意呢?
以往恋爱,梁慎都是头脑清醒,冷静自持的那个,貌似投入其实可以立刻全身而退,初恋都不例外。
这一次他却昏了头。
八字还没一撇,梁慎已经把顾学昕放在他未来人生的蓝图里。
顾学昕名字里有个学字,理所当然的,学习非常好。他们这一级有四个班,梁慎在二班,拼死拼活能在班里考到中游,顾学昕在四班,几乎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名。
想到他奖学金的数额,梁慎都想流泪。
顾学昕为人寡言少语,感觉清冷疏离,高高在上,一点都不亲民。
这种人从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俩甚至不住在一个宿舍楼里,上课时各居前后阵营,只闻其名从未说过话。
但是好像突然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顾学昕频繁地出现在他生命里,走到哪都能看到他。
故事还是从那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一撞定终身开始说起。
校园里有很多野猫,其中一只明显有高贵血统,两只眼睛一蓝一绿的波斯猫绰号阿白。估计是谁家的猫走失的,不知怎么就在他们学生食堂门口扎了根。
有的同学吃完饭会把剩菜带出来给它吃,所以阿白长的非常富态,皮光毛顺,跟其他有一顿没一顿的小野猫相比那是天壤之别。
梁慎以貌取人,也喜欢阿白,经常自己买了火腿肠喂它。
阿白实在招人喜欢,看到梁慎过来,不管他手里有没有香肠都会糯糯绵绵的叫,叫得梁慎心里一阵阵发软,几次都差点不管阿白身上的弓形虫把它抱回宿舍去。
如此人见人爱的阿白于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失踪。
谁也没注意。野猫突然消失个几天很正常。
到了周三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出现,梁慎有点想阿白了。
眼下快入冬天气转冷,不知道阿白躲在哪里取暖。但是今个儿艳阳高照,气温一下回升了好几度,怎么它还是不回来吃饭。
下午自习结束上山的时候还在想它哪去了。
走到图书馆转弯的地方,梁慎闻到一阵奇怪的臭味,有点像什么东西烤焦之后放了几天传出来的。
他刹住左转弯的脚步,往图书馆后面绕过去。
走了只有七八步,梁慎站住了。
阿白脏兮兮的身体躺在草丛里,嘴边的肌肉缩卷起来露出牙齿,眼睛变成浑浊的灰白色,苍蝇在旁边飞来飞去。
阿白死了。
野猫的寿命一向很短,可梁慎还是觉得突然。
他转身就往回走,刚踏上图书馆门口的台阶,顾学昕迎面走过来,脚步很急,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顾学昕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撞了梁慎之后对不起也没说,蹬蹬下了台阶转弯。
罗道宇在图书馆里打工,梁慎想找他借点东西把阿白埋了。看见顾学昕转了弯,他觉得自己知道顾学昕要去哪里。
神差鬼使的,他跟了上去。
梁慎站在转角处,看顾学昕从口袋里拿出个口罩戴上,把苍蝇赶走,用袋子把阿白装好封口扎紧,一举一动有条不紊。
他在梁慎眼里立刻温柔起来。
顾学昕转身见梁慎在看他,冲他点了点头:“刚才撞了你对不起。”
梁慎说:“没事儿,我本来也是想去找点东西来把阿白埋了。”
顾学昕看了看手里的袋子:“你管它叫阿白?”
梁慎笑了:“不止我,全院人民都叫它阿白,你不知道?”
顾学昕摇头。
梁慎问:“那你怎么想到过来……”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装阿白的袋子。
顾学昕答道:“我在上面自习,闻到臭味。”
梁慎顿了一下:“还是谢谢你,阿白做鬼也会感激你的。”
顾学昕听了,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梁慎走过来伸手接过阿白:“给我吧,我上山把它埋了。”
顾学昕松手把袋子给他,梁慎转回来往山上走,走了几步发现顾学昕还跟着他。
他没说什么,和顾学昕一起上山。
他们学校在山里,教学楼在山脚下,图书馆在山腰,宿舍和食堂在山背面,通常大家都是从图书馆往山后绕。
半山头有一个小小的湖泊,上面悬着一个铁链桥。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学生上去,可惜屡禁不止,晚上常有情侣在这儿看星星。
铁链桥东边是一个斜坡,坡上有很多石头,梁慎走过去,左右找了一会儿,拿起一个比较锋利的尖长石,又搬开边上一块大点的石头,露出底下的泥土,低头挖起来。
顾学昕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也不帮忙。
挖了好半天,梁慎额上汗冒出来,天气有点热,他心情不好,连湖里的水波粼粼都觉得心烦。
把袋子的空气放掉,只剩阿白的身体,在黑袋子里显得小小一只。
梁慎放好阿白,把泥土拔回来,最后将大石块压在上面。
他一边做一边觉得自己实在矫情,站起来的时候有点不想看见顾学昕。
顾学昕却主动跟他讲话:“你喜欢那只猫?”
梁慎点头,问:“你不喜欢?”
顾学昕说:“没有喜不喜欢。我原来想把它扔进垃圾桶的。”
说着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梁慎想,大概学习拔尖的人都有点怪。他无端的觉得顾学昕可爱。
他们慢慢下山,梁慎的心跳跟着脚步声响在山路上。
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石阶路,梁慎却感觉膝盖发软,肾上腺素分泌旺盛,全身虚脱又要命的兴奋。
回了宿舍,梁慎上校内发帖:
“我失去了我的阿白。”
下面留言如同涨潮一样,一个晚上就见不着尾巴。阿白受人喜爱的程度可见一斑。
第二天,梁慎在留言里竟然看见了顾学昕。
他有板有眼地说:“第一次用校内,梁慎你好。”
2
2、猫与恐龙 ...
那一次装B的葬猫事件之后,梁慎一直在反省自己。
他不是女人,埋猫这种事完全没有加分,搞不好会让顾学昕觉得自己娘娘腔。
但是没这个他也不会认识顾学昕,现在上课,即使看见顾学昕的后脑勺梁慎都觉得心跳加速。
他发现顾学昕也在看他。不是偷看,明目张胆想看就看,上上课就会转过头来。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梁慎口干舌燥。
梁慎开始去图书馆自习。
他坐在顾学昕后面,看他的背影。顾学昕的背很宽,脊椎很正,枕骨膨出,一看就知道他脑容量大。
他的腰也很细。腿长且笔直。
梁慎很难控制自己不想入非非。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顾学昕还在埋头苦读,梁慎收拾了书下楼,等罗道宇交好班,跟他一起回宿舍。
严展、罗道宇和梁慎是一个宿舍的,感情极好,平日里打球、打饭、打电动常在一起。
罗道宇长的很好,文质彬彬,性格也温和,从不生气。刚上大学的时候,梁慎还曾经想着他打过手熗。
严展不爱说话,但只要开口必出脏话。他也不怎么看书,每逢考试保证名列前茅。这人是个奇特的矛盾体,生平最爱看凶杀案恐怖片,到了游乐场却连鬼屋都不敢进。
大一入校时他们仨只有梁慎有女朋友,严展总结说,“女人都他妈喜欢小白脸。”
梁慎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仇,非常记仇。
第二年严展手机丢了,买新机时梁慎怂恿他换新号,并自告奋勇,自掏腰包去给他买号。
尾号“5438”的号码跟了严展四年,流传甚广。
罗道宇是个慢性子,梁慎耐心也足,等他慢悠悠交待好,肚子也饿了。
罗道宇说:“直接去食堂吧,给严展发短信。”
梁慎说:“你发,我手里有书不方便。”
罗道宇说:“没带手机,我手里不也一堆书?”
梁慎只好费力地把手机掏出来,单手按键,短信发的极慢。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把书接了过去。
梁慎回头,是顾学昕。
他笑笑:“谢谢啊,刚才没看见你。”
顾学昕说:“我也没看见你,你在图书馆自习?”
梁慎说:“是啊。”
一边给罗道宇介绍。罗道宇说:“谁不认识顾学昕啊,大名人。”
顾学昕笑了一下:“你才是大名人。”
这话说的不假,罗道宇名声在外,不比顾学昕差。顾学昕出名的学业,罗道宇出名的是人品。
别人有事有问题都爱找他,他身上有那么点诸葛亮的气质,虽没有羽扇纶巾,肚子里的主意却是一车一车的。
最主要的是他基本来者不拒,对每个人都温和可亲,人缘极好,谁也不愿意得罪他。
罗道宇很快跟顾学昕聊起来,梁慎在旁边听着,不怎么说话。
到了食堂,严展已经在排队,他和顾学昕是早就认识的,顾学昕很自然跟他们坐到一起。
吃饭的时候也主要是他们三个在说。
梁慎不在意,自己受冷落才好。顾学昕一直注意着他,若梁慎插不上话,他就会主动跟梁慎说几句。
梁慎便刻意的寡言少语,顾学昕跟他说过几次之后,饭桌上局势开始南北分化。严展跟罗道宇聊他们的八卦,梁慎和顾学昕只管头对头说话儿。
没有什么话题,顾学昕问他看什么书,要不要他的笔记。
梁慎摇头:“我学的不好,看你的笔记也不行。”
顾学昕说:“拿给你吧,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放着。”
梁慎自然点头。
顾学昕又问:“那个给豚鼠吸烟的实验是你设计的?”
梁慎抬头:“嗯,你怎么知道?”
顾学昕说:“做的挺好的,我还去看了,很有创造性。”
实验很简单,顾学昕这么说明显是在找话题。
梁慎说:“我不过是半吊子,你才是真能人。为什么你学习一直那么好?”
顾学昕茫然:“为什么……大概是习惯吧,我对别的也不感兴趣。”
梁慎问:“都不感兴趣?没什么好奇的?”
顾学昕回答:“有,上次你埋猫我就很好奇。”
梁慎只觉得一股热气蒸的自己飘飘然:“你家没养过宠物?”
顾学昕摇头:“你养过?”
梁慎说:“养过兔子,狗,鹦鹉,还养过荷兰猪。”
顾学昕不由露出羡慕向往的眼神。梁慎低头笑:“你有女朋友吗?”
顾学昕没听清:“养女朋友?”
梁慎笑的打跌:“我说你有女朋友吗?”
顾学昕说:“没有。怎么了?”
梁慎五腹六脏都舒服了:“哪天给你介绍一个。”
之后他们便一起下自习。
根本没有约过,但只要梁慎开始收拾书本,顾学昕不管看的多么依依不舍,肯定也跟着回去。
走在山路上,会说一些傻兮兮的对话。他们知道彼此的身高、体重、学号、生日、家庭住址、鞋子的尺寸以及显微镜号码。
顾学昕说:“梁慎,你小时候玩什么?”
“玩什么?”梁慎皱眉,不太明白。
“就是玩什么东西,玩具。”
梁慎想了一会儿:“挺多的吧。玩具车,冲锋熗,最喜欢去游戏机打电动。”
顾学昕眼睛一亮:“电动?”
梁慎笑:“现在也有,哪天带你去?”
顾学昕点头:“好。”
周六早上八点钟,梁慎被顾学昕从床上挖起来。
又好笑又好气,梁慎懒洋洋地坐上公交车,颠簸了一个钟头到市区。
在车上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顾学昕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小心而温柔。
找到自己熟悉的那家店,换了游戏币,顾学昕开始冒险。
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充满新鲜好奇。
玩飞车三分钟里死了六次,顾学昕看着手里的小袋子,面容有些忿忿不平。
梁慎觉得他可爱极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三个币子投进去:“我来试一次。”
梁慎翻身上了车。
READY ?GO!
车子发动,加速,转弯,梁慎动作干脆,如行云流水,一路踩着油门杀过终点。
PERFECT!
游戏机下面开始往外吐奖票,“嗖嗖嗖”,吐了老半天。
顾学昕眼睛睁大,把奖票拿在手里。
梁慎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台:“可以拿这个去换东西。”
顾学昕转头看看柜台,再看看梁慎,笑了。
他们又尝试了太鼓达人、推币机、投篮机……
打死亡之屋的时候顾学昕被僵尸吓了一跳,眼睛立起来,表情凶狠就是准星差的要命。打地鼠他也很喜欢,连着玩了两次。
跳舞机他不肯试,梁慎上去跳了一次。音乐开始,他把懒散的表情收好,想让顾学昕惊艳。
灯光摇晃,脚步变换,梁慎的动作漂亮,拍子踩得恰到好处,周围很快围上一堆人。
他忙里偷闲看了顾学昕一眼,那人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霸道,写满了欲?望。
梁慎心跳超速,跳到一半就下来了。
顾学昕有些惋惜,没看够似的,却没让他再接着跳。
梁慎陪着他把所有的游戏都试了一次。奖票攒了不少。
顾学昕很高兴,脸色发红,有点兴奋过度的样子。
走之前,顾学昕拉着他到柜台换奖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决定要一只硕大无比毛茸茸软乎乎透着幼稚气息的恐龙玩具。
奖票不够,梁慎以前倒是还有一大堆积分没换。他跟老板熟悉,说了几句,把那只大恐龙拿下来送给顾学昕。
顾学昕抱住大玩具,恐龙的脖子搭在他肩膀上,大大的屁股挡在他胸前。
梁慎笑了,这把年纪竟然喜欢这种毛绒玩具。
顾学昕完全不觉得怪异突兀,亲热地搂着恐龙,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梁慎跟在他身后,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向路人炫耀的嫌疑。
这人简直可爱到爆棚了。
3
3、他是话痨 ...
梁慎喜欢看小说,《师士传说》、《小兵传奇》、《搜神记》,电脑里有近两个G的文档。
当然会有黄色书刊。
顾学昕第一次看到梁慎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档,华丽丽地震惊了。
他只看过《呼啸山庄》、《百年孤独》或者《桃花源记》之类的指定读物,这又是他认识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梁慎给他点开一个叫《小河》的文档,顾学昕直接坐在他电脑前面如饥似渴的看起来。
这篇小说是个种马肉文,而且后宫中有男有女,梁慎居心叵测,坐在一边观察顾学昕的表情。
他最初的确有点困惑,一点点看下去,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梁慎假装给他倒水喝,头发擦过顾学昕耳际,听他急促的喘息了两声,心下一片得意。
顾学昕看完小说,呆呆的坐在电脑前,似乎还在平静。
寝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梁慎突然心思一动,低声说:“顾学昕,你接过吻吗?”
顾学昕摇头:“没有,你有过?”
梁慎笑:“嗯。”
“什么感觉?”
梁慎声音很轻,带了点引诱:“你想不想试试?”
顾学昕面孔已经靠过来。
梁慎轻轻把嘴唇贴上他的,碾压厮磨,用舌尖挑开他的牙关伸进去翻卷。
顾学昕一下子抱住了他。
他的呼吸吹在梁慎耳边,急切地探索着。梁慎全心投入挑拨顾学昕的欲?望,顾学昕自然不是他对手,下面硬得吓人,一起身把梁慎压在旁边的桌子上。
梁慎喉咙里低低的笑:“慢点……”
顾学昕已经欲?火焚身,手在他身上四处摩挲。
梁慎沿着他胸口一路摸到下面,手探进去握住他,上下撸弄。
顾学昕长长的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腰身前后摆动,手掌握住他后脑,低头与他亲吻。
顾学昕很快活。梁慎成就感十足,等他泄了还舔了舔指尖的白浊。
顾学昕迷上了和他接吻。
有时在图书馆看书,他会突然扯扯梁慎的衣角,表情像是想吃糖果的孩子。
他们躲在老旧的洗手间里亲热,声音压得极轻,喘息都吐在对方口中。
顾学昕学习能力很强,已经可以吻的梁慎头晕目眩。他喜欢在亲吻时捏住梁慎的鼻子,口中用力一吸,梁慎会觉得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他吸走,连魂魄也飞进那人肚子里。
梁慎跟他抗?议过,顾学昕依然乐此不疲。
晚上回到宿舍,梁慎小心掩饰满面春风,不想露出马脚。
但也有心惊胆跳的时候。
一次罗道宇坐在电脑前,捏着下巴问梁慎:“你现在和顾学昕很熟嘛。”
梁慎顿了一下说:“还不错。”
罗道宇指指显示器:“他经常上你校内,留言很勤快。我还当他是高雅冷面王子,不食人间烟火的。”
梁慎笑:“哪里,他是你的周公瑾,你是他的诸葛孔明。”
严展从上铺探出脑袋:“龟儿子,你问问他手术学复习的怎么样,有没有资料。”
梁慎淡淡说:“你迅速死远点。”
严展交了个女朋友,比他们大两届,是研一的学姐。
走路横起来,天天打电话,还夜不归宿。
他决定升研,向师姐靠拢,双宿双飞。
梁慎心想,顾学昕是肯定保研的,搞不好还要直博,他要不要现在开始考虑一下。
本校他已经念够了,就是考研他也想换个环境。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他心想,还是水到渠成的好。
可还是免不了对严展的羡慕。
严展不知道他的纠结,发牢骚:“在学校里一蹲就是二十年,麻逼整个一无期。”
梁慎安慰:“这也挺好,你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在校园里渡过。”
严展骂:“打从记事儿起,我他妈就没从校园里出去过!!”
放寒假了,梁慎有些舍不得离开,手机相册里积满对方的背影和侧脸。
他越陷越深,睡觉时嘴边都挂着笑意。
他从前恋爱过,跟对方做完全套也没现在这样留恋。
这才是初恋,梁慎心想,我到今天才知道初恋的滋味。
假期里梁慎经常给顾学昕发短信,他回的也频繁,有时会向梁慎报告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遇见什么人。
除夕时通过一次电话,互道新年快乐。
梁慎险些脱口而出说我喜欢你。
放下电话的时候心还是跳的跟敲鼓一样。
陈小狄作为他的“女朋友”,经常到梁慎家里玩。
他把顾学昕讲给陈小狄。
陈小狄说:“好嘛,我求婚不成,还戴了绿帽子。”
梁慎说:“彼此彼此。”
她和文森特的感情并没有随着距离而拉远,对方会写长长的信给她,中英文混杂,字里行间透着深情。
梁慎想到顾学昕,忍不住也写了一封信,准备开学后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他。
春节之后,气温慢慢回升,回到校园里,梁慎立刻发短信给顾学昕报告。
顾学昕第二天回来,中午便约他一起吃饭。
梁慎心里被甜蜜填满,到了吃饭的地点,发现竟然不止他们两个。
顾学昕身边坐着一个气质雍容,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士,跟他长的很像。
顾学昕给他介绍,这是他母亲。
梁慎忐忑地打了招呼,坐到椅子上简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顾学昕看出他紧张,手偷偷拉了他一下,梁慎的心立刻安定下来。
顾家母子吃饭的气氛很冷清,不像一般母子的亲热。
顾学昕几乎不开口,顾母隔上一会儿会问一两句话。
梁慎注意她每次都把食物咽下去之后才说话,自己也不敢一口吃太多,怕接不上对方的提问。
听两人的对话,上学期期末考试顾学昕竟然跌出前三名之外。
梁慎低头,险些当着顾母的面笑出来。
恋爱果然耽误学习。看来顾学昕也是个普通人。
知道自己能够影响到对方,他心情非常好。
顾母说:“小梁,学昕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请你帮我监督他。”
梁慎乖巧地点头。
顾母问他:“我们学昕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顾学昕插口道:“我不找女朋友。”
顾母看了他一眼,顾学昕便没再出声。
梁慎说:“我原来……”
顾学昕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梁慎面容淡定接着说:“我原来想给他介绍个女朋友的,但是他说现在学业为重,拒绝了。阿姨放心,顾学昕非常优秀,不会为了恋爱影响功课的。”
顾母满意地点头,面色柔和很多,后面只嘱咐了顾学昕几句,没有再多说。
吃完饭,顾母有事,梁慎和顾学昕一起把她送走。
车子走远了,梁慎还对着那个方向保持微笑,生怕被顾母发现他一点不恭敬。
有这样的母亲,顾学昕人生里的空白也不奇怪。
顾学昕父母早年离婚,他跟着母亲长大,对顾母的感情很复杂。
梁慎不能对她做评价,换了话题问顾学昕假期怎么样,好不好玩。
顾学昕有点委屈:“不好玩。”
他给别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在梁慎面前却常常显得幼稚可爱。
梁慎笑:“我补偿你。”
顾学昕眼睛“噌”的亮了:“怎么补偿?”
梁慎内脏都缩在一起:“试一个你没玩过的。”
开学第一天,他们在外面开了房。
梁慎买的东西,做了准备,还要教顾学昕怎么上自己,真是作孽。
顾学昕的力气很大,好奇心十足而且热情洋溢,把梁慎折腾的奄奄一息。
他跪在床边,手腕被拧到身后,顾学昕死死按着他颈项,汗滴到他身上。
他动作生疏,梁慎快?感并不强烈。
但心理上的满足爆表。
呻吟到嗓子哑掉,膝盖合不拢,大腿内侧不时地抽搐。
最后一次梁慎被扶起来坐在他腰上,剧烈的顶撞让他透不过气。
他们密实的接吻,耳鬓厮磨,吻遍对方全身上下。梁慎嘴唇红肿,胸口一碰便会颤抖,出汗出的快脱水。
顾学昕感叹:“你真好。”
梁慎回话的力气也没有。
顾学昕一遍遍亲他的眼睛:“你是个聚宝盆,你是个大宝贝。”
梁慎听着他幼稚的话,昏昏沉沉快要睡着。
顾学昕还很兴奋,摸着梁慎的肩膀自言自语。讲他小时候的生活,讲他各种无知。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话过,梁慎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有些心疼和怜惜。
他们的第一次,顾学昕开荤后变身话痨。
4
4、自作多情 ...
天气越来越暖,白兰花开了又谢,校园里花红柳绿煞是好看。
下课时顾学昕跟着他回寝室。最近迷上了大富翁,老大不小的顾学昕玩得不亦乐乎。
他自己也有电脑,同样的游戏却总觉得在梁慎这玩儿更有趣。
掷骰子到两眼发花,他们俩跑出去吃夜宵,各自找借口外宿。
开了房,门没关好人已经纠缠在一起。
顾学昕在梁慎宿舍里呆的时间多了,跟严展学会脏话。他把梁慎死死按在身下,恶狠狠道:“干死你。”
梁慎迎难而上:“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第二天睡到很晚起床,脸上还是有黑眼圈。
顾学昕想抱着他下楼,梁慎笑着踢开他。
他们在外面的早点铺吃早饭,顾学昕看着碗里面条上洒的几颗葱花,偷偷跟梁慎说:“我们把葱带回去化验,看有没有寄生虫。”
梁慎笑得差点被豆浆呛到。
这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回到宿舍里一个人没有,顾学昕打开电脑玩游戏。
梁慎笑他:“就知道打游戏,小心老婆跟别人跑了。”
说完自己先被噎了一下。
他正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听顾学昕说:“哪有老婆,你说给我介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啊?”
梁慎愣了:“啊?”
屏幕上金贝贝坐着机车到处跑,顾学昕说:“你说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呀。”
梁慎扶着床边慢慢坐下,问:“跟你妈妈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找女朋友了?”
顾学昕瞪了他一眼:“跟我妈能说实话吗。”
梁慎讷讷地说:“哦。”
他有些傻了,怎么顾学昕想的和他不一样。
梁慎问:“你跟你妈说,我是你好朋友也是假的?”
顾学昕说:“那可是真的,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梁慎说:“你当我是你好朋友?”
顾学昕说:“当然。”
梁慎身上一阵阵发冷,他努力压住声音的颤抖:“你跟我接吻上床的时候呢?”
顾学昕茫然:“不是你想试试玩的吗?”
梁慎木然道:“是,是我。”
几乎猝不及防的,梁慎被一闷棍打在头上。
他慢慢躺倒在床上,难以克制的羞耻和惊恐涌上来。
都是他的幻觉吗?
是他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是他心甘情愿倒贴,是他自作多情?
梁慎把这几个月所有的经过想了一遍,他们的确都没有说过明确在一起的话。但是梁慎以为顾学昕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意思挑开,他也没有多想。
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顾学昕以为他们在尝试一个游戏。
顾学昕又玩了一会儿,听梁慎没了动静,走过来看。他倒在床上,脸色潮红,眼睛紧闭着,眼尾透着疲惫。
顾学昕说:“梁慎,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梁慎勉强回答:“没事儿,有点头疼。”
顾学昕摸摸他额头:“发热吗?要不要去医院?”
梁慎拒绝:“不用,睡会儿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顾学昕在床边踯躅了会儿,见他把自己牢牢裹在被子里眼睛也不睁一下,想着让梁慎睡一觉也好,关上门出去了。
梁慎听见门响,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开始止不住的哆嗦。
真冷啊,他想,冰天雪地一样。怎么会这么冷呢。
他原本计划五一时跟顾学昕一起出去,过一个情人间甜美的假期。
票都买了。
幸好他想给顾学昕一个惊喜还没跟他说。
自找苦吃啊。
梁慎发着烧,一个人偷偷去火车站退票。
排队时,票贩子大大方方地问他:“去哪的票?”
梁慎把票给他看,短途硬座,票贩子瞄了一眼,不屑一顾地走了。
他的人没人要,票更没人要。
要是他付出去的感情像车票一样,可以退票就好了。
哪怕只剩百分之八十,也比全军覆没的好。
退票的钱他拿来去吃了顿火锅。
以前吃饭时疯抢筷子打架,总嫌锅子太小。
这次一个人坐一桌子,那口锅看起来硕大无比,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生生要把他吞下去。
他点了很多东西,自己平常爱吃的,顾学昕爱吃的,一口一口硬是都塞进胃里。
撑得快走不了路。
回到宿舍严展看他样子,狠笑话他一顿。
梁慎跟着笑。
吃火锅时出了很多汗,他摸摸额头,阴差阳错不发烧了,也算有收获。
当晚急性肠炎,梁慎直接被推进ICU。
可谓祸不单行。
罗道宇和严展守着他,严展说:“哥们,吃多了来住院,你还能再丢人点不?”
梁慎稍稍裂开嘴角,连笑也不敢:“你俩替我保密不就得了。”
严展说:“成,回去我说你得了肠梗阻,粪便从嘴里冒出来,满意了不?!”
住院第二天,顾学昕得了消息来看他。
梁慎在他进门的那一霎那,肠胃痉挛、血压骤升、心律失常、迷走神经坏死,险些又进一次ICU。
顾学昕坐到他床边:“那天你不舒服是不是已经生病了?当时来医院就不会这么惨了。”
梁慎咧嘴:“是啊。”
他不想多说,闭着眼睛装虚弱。
顾学昕也不嫌闷,坐在椅子上伸手摸进他被子里,找到他的手握紧。
梁慎想把手抽开又舍不得。
梁慎安静地躺着,心里跟翻江倒海一般。
顾学昕在旁边一坐,感觉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那种微妙的尴尬、沉闷和羞耻,压得梁慎透不过气来。
他的牙关越咬越紧,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他问顾学昕:“上次你说想找女朋友,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顾学昕说:“无所谓。”
他停下话音,似乎筛选了一下之后说:“严展那样的不错,他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梁慎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他挣扎着问:“为什么喜欢严展?”
顾学昕说:“他以前考过我前面,除了上学期,我只有一次考了第二名。”
梁慎近乎恶毒地说:“严展有女朋友了。”
顾学昕理所当然:“所以我也想找个女朋友。”
梁慎说:“好,好,我帮你找一个……”
顾学昕觉得他有点怪,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
干坐了半下午,梁慎几乎没跟他说什么话。顾学昕想着是他身体不舒服,怕打扰他休息,早早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依依不舍,从病床到门口几乎一步三回头。
梁慎看着他磨磨蹭蹭走出去,像是从此走出了自己的生活。
他在心里把有关这个人的回忆一一回放。
顾学昕在山坡上撞见他的时候,明明是一副冷漠的活死人脸。
后来发现他的各种表情,好奇的,忿恨的,无辜的,撒娇的……
唯独没有过带着爱慕或是深情的眼神。
像顾学昕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性情高傲的独孤求败,的确会被严展那种怪人吸引。
他一个普通人,不应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梁慎自嘲地想,还是让黄老邪与欧阳锋自己对决去吧。
出院后,梁慎开始疏远顾学昕。
对方还是经常来找他,给他发短信,他要么不回,要么随便说几句“嗯”,“是啊”,“呵呵”,不再主动联络。
两个人不住同一栋公寓,不在同一个班,不刻意联系只有上大课时才有碰面的机会。
梁慎一直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好朋友的样子。
他没有故意避开对方,那样太做作只会令自己难堪。
顾学昕有点费解,询问过他怎么了是不是生他的气。
梁慎一一否认,只说最近很忙。说完拍拍顾学昕的肩,说他不要忘了顾母的话,期末考试一定要考第一。
顾学昕生气了,他觉得受了冷落,单方面宣告冷战,想让梁慎来找他。
他无法忍受梁慎的淡漠和忽视,只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来吸引梁慎的注意。
这样像孩子一样闹脾气,即使对自己的母亲顾学昕也没有试过。
这一冷战,便过去了四年。
5
5、孩儿他爸 ...
大四结束的那个暑假,文森特偷偷来中国看陈小狄。
两个人感情一点没有冷却,柔情蜜意难舍难分。
一个月后,陈小狄把梁慎拉出去,光荣地跟他宣布,她怀孕了。
梁慎差点心脏病发。
陈小狄这一招真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他心不甘情不愿成了同案犯。
结婚登记那天,梁慎不自觉想到顾学昕。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大概是恭喜恭喜吧。
梁慎想,我不要你的祝福。
他在大五开学时成了名人。
罗道宇亲笔赐对联一副:
先上车后补票,没毕业也结婚。
横批:孩儿他爸。
梁慎只能笑。
大五一整年基本都在实习,梁慎只在论文答辩和最后离校的时候回来过,再没踏进学校大门一步。
春节时梁慎去上海跟陈小狄一起过年没回家。寻子而来的文森特和陈小狄住一屋,梁慎自己住一屋。
春暖花开时陈小狄带球私奔成功,梁慎沦为两家人的同情和愧疚对象。
开始还有人怀疑,一看到梁慎的样子,说不出来什么。
他那一年瘦了十几斤,人都成了骨头架子。
梁慎最终没有考研,毕业后转了行,做医疗器械代理。
他口才好,脑子活,会玩灰色地带,入行正赶上时机,第二年便开始财源广进。
每次和那些大主任小医师吃饭,梁慎总会想起顾学昕。
很可能有一天他也会坐在自己对面,喝自己倒的酒,拿自己递的钱,睡自己送的妞。
这么想着,就像拿小刀片刮自己的心包膜,表面不动声色,内里鲜血淋漓九死一生。
顾学昕从来不知道他爱他。
他是他的好朋友,一直只是好朋友。
日子平平淡淡过去一千多个日子,梁慎把顾学昕放在一个小箱子里,锁得牢牢的,谁也不知道。
四年里也有让人梁慎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比如说:严展比他还早出柜。
这世界真的很魔幻。
梁慎知道的时候差点跳起来,严展在电话那端淡定地说:“法克,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严展的情人叫任东维,个性温和大度,泰山压顶不改神色。梁慎经常和他们一起吃饭,任东维很爱听严展大学里的故事,5438也百听不厌,每每惹的梁慎心生嫉妒。
严展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弯的?”
梁慎说:“高一。”
严展愤恨:“我日!”
梁慎乐不可支。
他从不问严展知不知道顾学昕对他有好感。
即使严展有了心爱的情人,他还是不愿意严展知道,曾经有另一个人喜欢他。
他自私地想把那个人留在自己心里,不管自己是不是被放在对方心里同样的位置。
其实几年之后回头想想,当年顾学昕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严展,那种好感大概类似于惺惺惜惺惺的欣赏。
可梁慎也认识到,顾学昕对他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识的,他的媚眼全抛给瞎子。
他对顾学昕的意义,像是一个大龄玩伴,他教给他许多新奇的有趣的好玩意儿,顾学昕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还是个孩子,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他都没有理解其中真正的含义。
对顾学昕来说,梁慎和他做过的一切,全是好玩的游戏。
《无极》里面,张东健说:“跟着你,有肉吃。”
顾学昕也一样。
他这几年也有过一个情人,是严展介绍给他的。人长的很帅气,上尉军衔,男人味十足而且可1可0,打着灯笼也没处找。
交往两个月,两个人只接过吻,手活都没一块儿做过,对方直接问梁慎是不是有问题。
梁慎慌忙撤退。
严展还打算给他介绍。当年他保送两军大,半路出家做了军医。军装一穿,猪八戒都变潘安。严展手头当真有好料子。
只是梁慎觉得自己没走出去,不应该再去祸害别人。三推两推就这么一直单下来。
第四年陈小狄回国,文森特彻底下定决心移民,从此改名换姓成了陈森。
陈小狄当年生了一个男孩,起起名叫陈通,小小一只已经会说中英双语,且身兼两国国籍。
梁慎开始不明白,不是说中国不允许双重国籍嘛。后来听他们噼里啪啦一讲,嗯,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陈家父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有天然卷的大外孙子,真是爱得死去活来。
可就是坚决不同意这对小情人,陈森入赘也不行。陈家父母经常打电话给梁慎,让他“横刀夺爱”,与陈小狄鸳梦重温。
有时候想想,觉得事情真的挺搞笑的。鸳鸯谱乱得一塌糊涂。
来来去去好几个人,哪个都不是他的。可能轮到给他牵线的时候,月老睡着了吧。
陈小狄准备定居上海,一看房价,差点直接奔回美国去。
一家三口就先住在梁慎这儿,一边到处看房子。
他这房子还是当年和陈小狄结婚的时候家里给买的。那时候的房价,远不是今天这个形势。梁慎甚至觉得这辈子,娶陈小狄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这几年赚的多,贷款也提前还完了,梁慎颇有些此生足矣的感觉。
唯一郁闷的是,虽然陈通小朋友乖巧可爱,哭起来的时候却穿云裂石惊天动地,梁慎听到一次吓到一次。
他晚上便不愿意回去的太早,干脆约了严展去酒吧呆着。
上海是座不夜城。
他们去的酒吧是一栋旧式别墅改修成的,有一百多年历史,据说当年胡蝶在一楼大厅里跳过舞。上楼之后又要下楼,过道很窄,灯光混乱,绕的梁慎头晕。
坐到卡座上,梁慎一个字都不想说,他要了啤酒,纯粹买醉来了。
喝到头脑发茫,梁慎踉跄着爬去厕所放水。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迷迷糊糊解决个人问题。洗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梁慎回头,几年来只在梦里出现的人影笔直站在眼前。
他成熟了,穿着一件半长的风衣,似乎面无表情,但梁慎看得出他心情抑郁。
梁慎笑了笑,他还没醉到以为对方是假的,抬起手迟钝地打招呼:“嗨……”
对方一把按住他后脑,灼热的嘴唇已经压下来。
分离了近一千五百个日子,梁慎和顾学昕,终于又碰面了。
梁慎张口让对方的舌头滑进来翻卷,吮吸缠绕,立刻觉得膝盖发软。
多年不见,自己的定力依然低下,对顾学昕毫无招架之力。
吻得激烈,对方下面一根已经顶起来,梁慎轻轻挣开他,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啊。”
他喝了不少,动作很慢,眼睛弯成一条缝,看在顾学昕眼里分明是在诱惑人。
他一手捞起梁慎的腰,几步拖进里面的隔间把门反插,回手将人按在门板上。
密密实实的亲吻,像在诉说无尽的思念和爱慕,梁慎难以抗拒这样的热情,双手很快缠到他脖子上。
顾学昕一边吻他,一边喉咙里发出暗沉的声音。梁慎听得双脚打抖,顾学昕伸手一捞,把他一条腿盘在腰间,一根硬物顶在梁慎下面,粗硬得吓人。
梁慎想伸手去帮他,手摸到腰带立刻被对方按住。他怕顾学昕是在嫌恶他,也不敢再动,被动地承受顾学昕的啃咬。
不知道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梁慎大脑罢工,却舍不得放弃顾学昕的吻。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他想,让我再爽一次。
顾学昕腰际开始慢慢晃动,顶撞得梁慎一阵阵发颤。
只这样被撞了几下,梁慎便觉得自己要射了。
憋了太久,梁慎声音里透着激动,担心射出来会扫对方的兴,他咬紧牙死忍。
可越是隐忍,呻吟越是暧昧,喘息越是粗沉。顾学昕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看过来的眼神恶狠狠的,像是满满的厌恶。
梁慎一下子就软了。
他慌忙闭上眼睛,手紧紧抱着顾学昕的肩膀,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顾学昕冲撞得越发大力,他欲潮高涨不能发泄,动作开始急躁起来。
梁慎被死死压在门板上,后腰疼的要命。他想说我来帮你。只是没有胆量。
到梁慎觉得门把都要被撞掉了,顾学昕终于明白这样只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欲?火。他慢慢的平息自己,紧紧搂着梁慎,把脑袋搁到他肩上。
6、重逢之后 ...
梁慎慢慢摩挲着对方的头颈,熟悉的触感和体温,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
顾学昕像是听到警钟敲响,猛的直起身来退了一步。梁慎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跟着贴过去。
他心里一愣,赶忙把身子收回来站稳,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贱啊梁慎你也太贱了,能不能有点尊严。
顾学昕摸摸他的头,动作像是摸当初那只恐龙玩具,“梁慎。”
多久没听他念自己的名字,梁慎心口一疼,无奈笑道:“顾大医生。”
顾学昕对他的称呼不置可否,伸手拉了他一下。
梁慎贴到他身上,感觉被熟悉留恋的气息所包围,胸口一阵阵的心悸,抬手想要搂住他腰身。
顾学昕揽住他,一手把隔间的门打开,示意他走出去。
梁慎面色僵了一下,他以为顾学昕是想抱抱他,原来他不过是要开门。
他尴尬地朝顾学昕笑笑,整整衣襟,故作淡然地走出来,到流苏台前洗了洗手。
顾学昕还是跟在他身后,“梁慎,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梁慎没有看到对方不爽的表情,低头擦手说:“家里小孩儿哭得闹人,我跟严展过来喝酒聊一聊。”
说到严展他心里“咚”的一声,擦手的动作一顿,悄悄抬头观察顾学昕。
对方的脸色果然立刻沉下来,闷闷地说:“哦。”
梁慎转移话题:“你现在在上海上班?哪个医院?”
顾学昕说:“崇仁。”
两人便没了下文。
梁慎想,一提到严展他就不想说话了,难道他真喜欢他?
他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想那些干嘛,还不是弄的自己难受。
梁慎呵呵笑了一声:“我出去了,估计严展等急了,哪天有空咱们聚聚?”
顾学昕“嗯”了一声,眼睛看着他,嘴里却没再说话。
梁慎见他没问自己联系方式,心沉到海底下去,咬了咬牙还是笑着说:“再会。”
他命令自己的脚往外走,头也不敢回。
当年他还年轻,有能力逼自己躲开顾学昕。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对那个人的思念一层层堆积,已经到了他难以忍受的程度。
见不到顾学昕时,他可以把他藏在心底不放出来。
现在见了面,他只怕自己会做出点什么丧心病狂,尊严扫地的事情来。
他不问自己的电话也好,省得见了面尴尬。他开口说再聚的时候,也不过是客套一下,怎么对方顺应了他的客套,自己反而难受了呢。
他现在是一个趋利市侩的商人,顾学昕是名院医师,他们在一起能有什么话题。
和顾学昕叙旧,是要自揭伤疤,梁慎自问没那么勇敢。
他们之间,原本还有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留念,至少对梁慎而言,那几个月的时光永生难忘。这几年里,他从来不想知道在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时候,顾学昕心里是怎么看他的。
他不想听到顾学昕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好的玩具。
他希望顾学昕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不要知道他喜欢过他,不要把他当做朋友。
回到座位里,严展说:“你妈掉茅坑里拉?”
梁慎心不在焉地说:“是啊。”
他们座位上坐着一个女人,举止妩媚,见梁慎坐下嗔道:“切,还骗人家说你有伴了~”
严展口气极横:“你他ma眼瞎啊,这就是我老婆!”
说着过来一口吻住梁慎。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站起来说:“什么嘛~”
扭着细腰走了。
梁慎忍不住一乐:“她们都被你的阳刚之气吸引,殊不知……”
严展上来踹了一脚,身子往座位里一躺,“你就甭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梁慎仔细观察严展,他宽眉深目,鼻若悬胆,穿军装的时候帅气得让人流泪,一看便知是极有担当的男人,雄激素分泌旺盛,性~能力肯定强,声音厚重,行事不拘小节,这就是严展自己说的“爷们气”。
他和圈子里的那些娘皮兮兮穿紧身衣铅笔裤的小GAY简直天差地别。
他对任东维也是极好的,温柔浪漫稍有不足,但绝对专一,深情无疑。像一条龇牙咧嘴的大型犬,表面凶狠,其实恋家恋的要命,对其他的花花草草嗤之以鼻。
或许就是这样,连顾学昕也被他吸引。
想到顾学昕,他不由自主往洗手间的方向看过去。
那人站在洗手间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梁慎心里一个激灵,他或许看的不是自己,是严展。
正想着,顾学昕迈起步子,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严展顺着梁慎的视线回头,也看到了顾学昕,他有点困扰:“那是……”
梁慎低声说:“那是顾学昕。”
人很快走到他们面前,严展大笑说:“哎呀,竟然是你,好久没见了!”
顾学昕笑着回话,自然地坐下来,正坐在梁慎和严展之间,眼尾扫了他一下。梁慎知道,他是看见严展亲他了。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顾学昕和严展谈笑自如,掏出手机互换电话,心里涌上一层层的无力感。
他自嘲地想,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酒劲翻上来,他慢慢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啊,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看了。
迷迷糊糊的,他知道自己被抬起来,手里摸到严展支楞八翘的短发,又放心的睡过去。
梦里乱七八糟,他看见顾学昕站在山头的小湖旁边,好奇地看着前方蹲着的人,水波映在他脸上,一圈圈荡漾开去。
他心里很高兴,这是自己埋猫的那次吧,原来他也这样专注的看过他。
梁慎往前跑了几步,想去拉住顾学昕说:我在这里,你看我好了。
手捞了空,顾学昕突然满脸笑意,对着面前那人说:弄好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理我?
梁慎转过头,严展站在那,不耐烦地说:烦死了,你他ma滚开!
顾学昕笑着跟在他旁边说:你还生我的气?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你不知道吗?
他们俩从他眼前走过,谁也没看他一眼。
梁慎看着他们走远,不知道自己该跟上去还是停在原地。
睁开眼睛的时候,梁慎没意识到自己不在家里。他被梦境弄得心情极差,脚在地上划了半天找不到拖鞋,索性光着脚下了床。
床边有件衣裳,梁慎随手披上,推开门上厕所。
走了几步撞到墙,梁慎茫然,费劲力气睁开眼睛环视,周围一片陌生。
旁边一声轻响,梁慎转过头看见顾学昕站在旁边,上下扫视了他一番后,眉头立刻皱起来。
梁慎心里一惊,也跟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自己身上披的衣服惹他生气?
梁慎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看床边正好有件衣服……”
顾学昕走到他面前,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穿着,给你准备的。”
梁慎摸了摸额头,迷茫地被顾学昕拉着走了几步,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拖鞋穿了。”
他乖乖穿上。顾学昕在他嘴唇上蹭了蹭,带着笑意说:“黑眼圈又出来了。”
梁慎上了厕所回来跟着对方到餐桌前坐了,他是被尿憋醒的,时间还很早。
顾学昕给他盛了碗粥,端上几个小包子和一杯豆浆,“饿不饿?”
梁慎点头,神智已经清醒了,礼貌地道谢,然后问:“昨晚怎么到你这儿来了?有没有麻烦你?”
顾学昕看了他一眼,“没有,你睡觉还跟以前一样。”
梁慎低头喝了口豆浆,很热,胃里非常舒服,他问:“你今天不上班?”
顾学昕说:“我请了一天假。”
梁慎说:“哦。”
他想问顾学昕有什么事要做,要不要自己帮忙,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要是顾学昕不告诉他什么事或者不用他帮忙,那感觉就糟透了。
顾学昕等了一会儿说:“严展上午打你手机,让你回电话。”
梁慎说:“嗯。”说着就想去拿手机。
顾学昕把他按住,“吃完饭再打。”口吻不容他拒绝。
梁慎只得又坐下,乖乖喝粥吃包子。
四年前他们在一起……他以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顾学昕的态度还没有这么强势。很多事情他都喜欢听梁慎的,他管梁慎叫聚宝盆。
直到今天,他依然能听到耳边那个轻轻的,带着点撒娇的鼻音说:你是我的大宝贝,你是我的聚宝盆。
时光改变的不止是自己。
这几年顾学昕不需要他的帮助,一样把他人生里的空白填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海没有崇仁医院,我编地——
7
7、今时往日 ...
吃过早饭,梁慎站起来把碗筷收了。顾学昕没拦他,在旁边看着他收好之后坐回沙发里。
梁慎说:“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
顾学昕开口说:“等等,”他伸手拉住他,“梁慎,我们谈一谈。”
梁慎动作僵硬,慢慢坐在沙发边上“好啊,谈什么?”
顾学昕似乎想摸他的头发,最终还是把手放在身体两侧,几乎郑重其事的说:“对不起。”
梁慎愣了。
顾学昕说:“那时候我跟你生气,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后来我明白了,我……”
梁慎连忙说:“不要紧,我不生你气。”
顾学昕慢慢说:“我不知道做那些事是因为你喜欢我……”
梁慎大脑“嗡”的一声,人不由自主往后仰,顾学昕的脸消失在视野外,眼前出现天花板上的吊灯,他听见顾学昕急切地说:“梁慎,怎么了?你怎么样?”
梁慎满脑子都是噪音,他手无意识地挥舞了几下,感觉顾学昕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抱起来,然后自己整个人窝在沙发上,终于又看见对方的面孔。
那张脸上有着焦急,慌乱和愧疚,梁慎想,他知道了,他终于还是知道了。知道他自作多情,知道他自取其辱。
他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顾学昕知道了会怎么样,他只全他什么都没发现,自欺欺人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把他藏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有我知道就好,只有我知道我爱他,这样就好了。
顾学昕说他是好朋友,他一丁点都不会否认。他在他体内的亲密,就是自己的小小秘密。
他忘了顾学昕也会长大,也会明白那样深入的亲近,那样敞开自己任对方胡作非为,不是两个朋友之间能够做的事情。
早知道昨天晚上不要去酒吧就好了,早知道他出了洗手间一定立刻拉着严展走掉——这样他就不用听到这些话,不用觉得自己卑微而可笑。
顾学昕还在问他头撞到没有,梁慎赶忙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边说:“没事儿,我刚才没坐稳。”
顾学昕正想要说什么,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梁慎快速走到衣架边把手机掏出来,“严展?”
他呆在原地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顾学昕,“嗯,嗯,我知道了,在哪?”
顾学昕站起来,梁慎直觉的后退了一步,掩饰地看着地板,“你别急,我马上来。”
挂上电话他一口气都没停说:“任东维出车祸了在医院我这就走了再会。”
顾学昕说:“在哪个医院?”
“就近去了瑞金。”
顾学昕已经穿上外衣:“你车昨晚给你开回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梁慎拒绝:“不麻烦你了。”
顾学昕说:“你酒还没醒,我来开车。”
梁慎说:“我不开车,我打车过去。”
拒绝遭到漠视,他被顾学昕搂着出了门。
在车上梁慎心里烦躁,不停的跺脚,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标致这么狭小。
顾学昕安慰他:“别急,不会有事的。”
梁慎无意识地说:“希望没事,不然严展怎么办?”
顾学昕看了他一眼,闭上嘴巴。
车子呼啸着飞到瑞金门口,中间肯定不止被拍了一张照。
严展在急诊室门口等他们,他身上还穿着军装,非常显眼。梁慎走上前,严展一把就抓住他上臂:“梁慎!”
梁慎急道:“没事儿,严展你别急……”
严展手里夹着烟,神经质地吸上一口,吐出去的时候嘴唇直哆嗦。
顾学昕停好车也赶过来,严展看了他一眼,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梁慎说:“人呢,在哪呢?”
严展说:“在做CT,他们公司的人陪着,我不敢过去。”他顿了一下说:“我害怕,我他ma真害怕。”
梁慎抱着他,“不会有事的,抢救及时,你不也说了,到这的时候人还清醒着。”
严展重重地吸了口烟:“他总说让我戒烟,我就是戒不掉。他要是没事儿,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根烟。”
梁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停拍着他后背支撑着严展。
过了会儿任东维给推出来,进了普外科。医生亲口说没什么大事儿,严展整个人总算活过来了。
他们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里面乌压压一堆人围着,领头的一个叫许映的出来找严展,问他怎么办。
严展想了想,本来想转进长远,现在这样也不敢动,就在这住着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哪住院也不要紧。
许映进去病房,严展还是不动,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他这人难得有这种时候,梁慎也不知道该取笑他还是该心疼他好。
顾学昕突然轻声问:“里面这位是?”
严展这才看见顾学昕,男人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
顾学昕闻言立刻看了梁慎一眼,眼里暧昧不清。
梁慎视而不见,眼睛还是盯着病房里面。他不知道顾学昕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是惊讶严展和男人在一起,还是埋怨自己没告诉他严展有伴了。
顾学昕昨晚看见严展亲他,可能在鄙夷他做第三者?
或者几方面都有。
梁慎转头看严展,他脸上那种后怕和庆幸非常直接。他是真心爱任东维,对他一往情深,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感情。
梁慎心想,他这辈子,能在别人看自己的时候看到这种感情吗?会有一个人像严展看待任东维这样,用一生无二的深情对自己吗?
从前,他想让顾学昕脸上出现对自己的爱恋,他错了。
这份期待他应该转移到谁身上?
梁慎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如果任东维死了,严展会不会跟顾学昕在一起,那以后他要怎么面对他们俩……
梁慎一阵后怕,还好任东维没事,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走出医院,梁慎和顾学昕坐上车子。
顾学昕系好安全带,也不开火,静静坐了几秒钟,突然说:“严展有男朋友。”
梁慎心里一沉:“是。他们俩感情很好”
顾学昕转过头来看着他:“刚才我们没有谈完……,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我喜欢你,梁慎。”
梁慎一惊,一口气憋在胸口。
顾学昕说:“我一直都喜欢你……梁慎,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梁慎慢慢把肺里的浊气吐干净,平稳自己乱了拍子的心跳。
他又自作多情了一回,他差点以为顾学昕是真心跟他表白了。
严展有女朋友的时候,顾学昕说他想要女朋友。
严展有了男朋友,顾学昕便也想要个男朋友。
梁慎跟自己说:拒绝啊,你要有点骨气,拒绝他,说你不是个破鞋!
可他抗拒不了那颗毒果。和顾学昕在一起,做顾学昕的男朋友,这比做整个华东区的总代理都令人期许向往。
梁慎听到自己说:“好啊,我愿意。”
语气梦幻得像站在教堂里被慈爱的神父问,你愿意娶顾学昕为妻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贫穷、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他心想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8
8、媳妇过门 ...
顾学昕想送他进家门,被梁慎拒绝了。家里到处是纸尿布,他怕顾学昕看了倒胃口。
顾学昕不高兴,眉头挤成山川。
梁慎看左右无人,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一下,对方立刻多云转晴,梁慎笑了。
顾学昕的确长大了成熟了,但在某些方面,他还和四年前一样。
顾学昕拿出手机拨号码,梁慎的手机很快响起来。
他微微有些惊讶,低头把号码存好。
对方又转过脸对着他,示意梁慎在他左脸蛋也亲一口,梁慎照办,顾学昕这才放他走。
回到家里陈小狄正握着电话指挥业务,手里桌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文件,见他进门抬了抬下巴。
他小心迈过陈通的玩具,又绕开一滩非常可疑的液体,千辛万苦走进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坐在床上,他还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假的,不可思议,他已经和顾学昕在一起了?
心里的欢喜和雀跃渐渐涌上来,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梁慎有点坐不住了,他不应该回家的,他想现在就跟他在一起。
梁慎掏出电话拨出去:“顾学昕。”
对方说:“嗯?”似乎正在走路。
“我们同居好不好?”
“啊?”顾学昕愣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好,你收拾东西,我们同居。”
梁慎轻轻说:“嗯。我马上好,你等我。”
心里又是一阵翻卷。
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珍惜,在他身边一天是一天,一秒钟也不要浪费。
万一将来他找不到自己的“严展”,至少可以回味着顾学昕过完一辈子。
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拿了几套换洗衣物,必要的证件,其他的都可以再买。
走出卧室陈小狄拦住他:“怎么回事?你要干嘛?”
梁慎说:“给你们让地方,在外面住一阵子。”
陈小狄不肯放:“我们只住几天,你怎么搞得被逐出家门似的!”
梁慎笑:“没有,朋友那有事情,我去帮忙。”
陈小狄疑心:“真的?”
梁慎说:“真的,他男朋友车祸,需要人照顾。”
陈小狄更加怀疑起来:“他需要照顾,还是他男朋友需要照顾?”
梁慎正要说话,手机响起来,不管陈小狄“我猜着了吧”的眼神,赶忙走回卧室去接:“顾学昕?”
顾学昕有些着急的声音:“梁慎,今天不搬好不好?”
梁慎顿住,“怎么了?”
顾学昕重复:“今天不搬好不好?明天搬!”
梁慎淡淡地说:“明天周五,你要上班。”
顾学昕说:“那周六搬,搬完我们一起收拾。”
梁慎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觉得好笑:“好,周六一样的。”
顾学昕说:“嗯,周六我来接你,我们一起搬。”
梁慎挂了电话,慢慢坐在床边,整个人意兴阑珊。
伤心什么呢,顾学昕又没说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
只要他不反悔,自己就谢天谢地别无所求了。
而且顾学昕也答应了同居。
他只是不像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罢了。
这也要伤心,那以后真是没活路了。
从柜子里拖出个行李箱,梁慎边收拾边想,既然真心想搬,还是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希望不要刚搬过去就被赶出来。
星期六,顾学昕果然早早赶过来。
梁慎说:“何必起这么早,你过来还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去。”
顾学昕似乎心情很好:“我来接你。”
梁慎把行李箱放好,拉开车门。
陈小狄抱着陈通从楼上赶下来,眼神急切地表达:“是这个吗?是他男朋友出车祸?”
梁慎在她旁边低声说:“不是,是另一个。”
陈小狄露出“你真行”的眼神。
顾学昕表情有点呆滞,梁慎转过头来跟他招手。他麻木地走过去,听梁慎温柔的声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小狄,我前妻。”
陈小狄连忙摆手,差点把孩子扔了,“我可不是他前妻,我儿子姓陈!他就是一过墙梯。”
陈通“阿欠”喷了一口,鹰钩鼻一览无遗。顾学昕看了看陈通,这孩子明显是混血儿,跟梁慎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
梁慎没注意他的眼神,笑着跟陈小狄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猪,当初是谁逼婚,说我要不答应你就一尸两命?”
陈小狄说:“我还帮你打了十几年的掩护呢,不然到现在还没女朋友,爸妈早怀疑你了!”
梁慎威胁:“你可还住着我的房子,别以为什么话都能说的……”
陈小狄闭嘴转头,握着陈通的小手跟顾学昕挥舞:“跟姨父说再见——”
梁慎语塞,顾学昕笑了:“小朋友再见。”
坐上车子,梁慎系安全带,一抬头顾学昕已经扑上来。
热吻铺天盖地,密不透风,梁慎感觉他在自己口里用力一吸,大脑一阵缺氧。
他稍稍动了一下,顾学昕立刻急迫地把手伸进他衣服里。
梁慎赶忙用力把人推开,顾学昕眼睛都快喷火,梁慎指指窗外,陈小狄捂着陈通小朋友的眼睛,对着他俩咬牙切齿。
顾学昕不情愿地坐回去,梁慎嘴角满是笑意,开动车子上路。
路上两人都不太说话,梁慎偷偷看了一眼顾学昕,他下面还是鼓鼓一团,手指不耐烦地点着膝盖,一堵车就很急躁。
梁慎不敢多看,他自己也觉得激动,遇见黄灯必冲。
到了顾学昕楼下把车停好,关车门的声音震天响,两人急急忙忙上楼,掏钥匙都嫌浪费时间。
现在还是上午,太阳暖暖的晒进客厅里。两个人影在沙发上纠缠,衣服扔了满地。
梁慎感觉顾学昕的手指摸进后面,倒吸了一口气。
顾学昕吻住他,手指在他内壁上碾磨掏弄,梁慎微微的喘息,听见顾学昕勉力说:“我忍不住了。”
一根硬物跟着顶了进来。
梁慎吃痛,忍不住往后挣。顾学昕按住他,把他两腿打开到极限,开始使力顶撞。梁慎动弹不得,伸手去摸他肩膀。
顾学昕的肩膀一直好看,肌肉纹理分明,三角肌发达,甚至摸得到胸肌上缘。肌肉上附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看着极为性感。
梁慎感觉汗珠滴到自己身上,底下那一根早就硬了,前端渗出清液,直挺挺立着,在顾学昕小腹上摩擦。
顾学昕顶撞得厉害,他被撞得不断往上挪,后面像被蚂蚁啃噬,口中轻轻呻吟:“……顾……学昕……”
顾学昕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动作更加孟浪,每一下都要把梁慎撞出沙发去。
梁慎觉得又涨又麻,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柱身的搏动,顾学昕几乎整根拔出又顶进去,穴口被摩擦得快着火。
他渐渐失神,只知道“嗯嗯啊啊”的叫。
顾学昕感觉那里又烫又紧,梁慎包裹着他,依附着他,手扣在他肩膀上,眼睛半睁,已经失了焦距。他深吸口气一顿猛捅,梁慎的呻吟几乎变了调,眼尾湿润,微微发红。
顾学昕看着对方眼眸里的雾气,底下又硬了两分。能把情人干到想哭,这对男人是莫大的夸赞。
他不再猛戳,一下一下慢慢的深入,规律得像在打桩。梁慎的腰化在他手里,脚趾缩起来,身子开始抽搐。他要射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用手抚慰。
顾学昕托高他的腰臀,把人挂在沙发靠背上,梁慎很快失声叫出来,底下一颤一颤的吐精。
白浊落在梁慎小腹上,格外淫靡。这一幕是顾学昕幻想了多年的场景,此时突然成真,险些让他跟着射出来。
咬紧牙忍住,顾学昕甚至打了个寒战。
顾学昕吻着梁慎的身体,等刚才强烈的射清感退下才又开始大开大合地进攻。
梁慎身子已经瘫软,全靠顾学昕握着才没滑下沙发去。被顶了几下,他那根小东西渐渐抬头,打着哆嗦吐出一口浊液。
顾学昕笑起来,这人终于回到他身边,他没有老婆,没有孩子……多年心结一朝打开,顾学昕突然恶狠狠地说:“干死你!”
梁慎只知道扭动挣扎,回应不了。顾学昕用力往回一拖把人压在身下,梁慎长长的呻吟一声,手臂无力地推拒。顾学昕轻轻咬了那只手指一下,在梁慎体内的硬物加快了频率。
梁慎扭着身子想逃开,顾学昕把他按得死死的,一只手去刮抠他胸前红点。
他呻吟早就不成章法,怎么躲都躲不开,胸口是他死穴,他们过去曾经只舔弄那一个地方就把梁慎送上高峰。
刺激太强烈,梁慎承受不住,大声叫起来。停下一声都觉得难以纾解,他放浪的叫着,顾学昕的呼吸越来越重,刮捏他胸口的手转而捂住梁慎口鼻。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梁慎呻吟被堵在喉咙里,忍不住两腿扑腾,□一阵痉挛,他们俩一起射出来。
9
9、同居生活 ...
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是傍晚,梁慎全身上下软绵绵的,双腿抖个不停。
做的过了,站起来就觉得两眼发黑。
顾学昕不在床上,他穿了拖鞋披了外衣走到客厅里看,也没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东西似乎少了一些,更整齐了,大概是顾学昕收拾过。
他打了个哈欠,小心地检查沙发,还好上面没有自己留下的东西。
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他决定巡视一下自己的新住所。
这房子有两个卧室,大一些的那间做了书房,里面除了一张电脑桌什么都没有。梁慎琢磨着把自己的电脑放哪儿。
洗手间和厨房都不太大,一个人还是够用的,加上他也可以算情趣。
阳台很宽敞,上面两排晾衣杆,几件衣物在空中微微飘荡。
梁慎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颗烂苹果。
他又跑去检查顾学昕的衣柜,很整齐,上衣、长裤、领带、鞋袜,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梁慎突然一愣,他看见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的是四年前那只恐龙玩具。
他木然的摸了摸恐龙的头,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门口传来声响,梁慎赶忙把衣柜关好。走出来一看,顾学昕手里抱着一团毛乎乎的东西出现在玄关。
梁慎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小东西被放在地上,慢慢把身体展开,软乎乎地叫了一声“喵——”
梁慎走上前,紧紧搂住顾学昕。顾学昕享受他的拥抱,轻轻吻在他发顶。
顾学昕换了鞋子,把猫砂猫粮拿出来,梁慎积极动手,很快给猫咪起名叫小新。
顾学昕眼睛眯了一下,一把搂过梁慎,贴在他耳边说:“你怎么不这么叫我?”
梁慎抱住他没回答。他不叫他乳名只是怕太亲密,顾学昕不会明白。
顾学昕抱着他在沙发里不动,过了一会儿轻轻叫道:“梁梁。”
叫完紧紧抱住他,像是他会逃跑一样。
梁慎轻声答应:“哎。”
枕着他的肩膀,眼神飘向阳台的晾衣杆。
这个傻瓜,想瞒着他就应该做到完美。留这么一个迎风飘展的胸罩挂在上面,他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他想瞒着他也是好的,说明顾学昕在乎他。只是梁慎心里有些惆怅。
从前顾学昕连黄色小说都不知道,如今已经交往过女朋友,搞不好都千帆过尽了。
他们同居在一起后,日子其实过的很快活。
顾学昕对他很好,梁慎也和从前一样,细心温顺。
那只小猫非常乖,没几天便知道梁慎叫他的声音。会用猫砂,也不随便乱往外跑。
梁慎在书房上网的时候,小猫总爱往他身上爬,膝盖上呆一会儿,肩膀上呆一会儿。指甲被顾学昕剪得很干净,不会抓伤他。
晚上睡觉时会小猫喜欢自己“喵——喵——”地唱一段,然后静悄悄再不出声。
看着小猫玩自己的尾巴,或是舔毛洗脸时,梁慎会觉得生活很幸福。
陈小狄一家三口不久前搬到新家,经常打电话来抱怨还款压力大。
陈森,就是文森特,弃药从商开了一个小公司,打着自己老外的面孔四处招摇,竟然真的接到几桩生意。
任东维已经出院,骨骼恢复得很好,复诊的时候被医生夸奖,严展非常得意。
梁慎一次没有跟严展介绍顾学昕,严展只知道他有了伴儿,不知道那人是谁。
有时顾学昕抱着他在床头聊天,梁慎会问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千篇一律的,考试上学毕业工作。
顾学昕说:“那时候差点就不读了,只想来上海。”
梁慎张了张口,差点问他说你想来上海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严展?
好在及时闭嘴。一次自作多情已经心碎,他受不了第二次。
这问题不能问,想也不应该想。
顾学昕叫他:“梁梁。”
梁慎说:“嗯?”
顾学昕小声道:“说你喜欢我。”
梁慎从善如流:“我喜欢你。我爱你。”
梁慎的工作不轻松,好在虽然杂乱不规律,时间还比较自由。
顾学昕也忙,快入冬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忙得一塌糊涂。他不太晚归,但早上走的非常早,睡的自然也早。
经常梁慎回到家时,顾学昕已经睡了。
他仔细把身上的烟酒味儿洗干净,趴在床头看顾学昕的睡脸,一看就能看大半个钟头。
梁慎想,这么一直过下去就好了,即使顾学昕心里没有他,他也愿意这样看一辈子。
按照顾学昕的个性,想喜欢别人不容易。他一直守在他身边,杜绝别人侵入的可能,那这个人便会一直属于自己。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有将来。
过年时两人都回了老家,顾学昕是第一年上班,开始不太想回去。可是梁慎不在上海过年,他一个人没意思。
回去后顾学昕短信发的很频繁,他又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除夕时甚至把春晚小品的台词发给他。
梁慎打电话过去,顾学昕跟他诉苦:“家里冷。”
梁慎说:“空调打高些。”
顾学昕说:“外面好吵。”
梁慎说:“电视声音大点。”
顾学昕说:“我想干死你。”
梁慎:“……”
春节过去,每个人都有种暧昧的重生感。
顾学昕加班越来越厉害,回到家倒头就睡。
梁慎会偷偷坐在床边对着他自渎。
那人的肩膀,背,腰,臀,腿,无一不好看。
手机里逐渐充满限制级镜头。
梁慎满意的想,现在他比顾学昕还了解他自己,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哪个部分长什么样子。
可他就是看不够。
周末时顾学昕一大早出门,中午没回来,发了短信说白天加班。
梁慎在屋子里呆着太无聊了,开了车子回家一趟。
有段时间没人住,家里蒙了一层灰。
梁慎懒得擦,到卧室里打开衣柜,取几件衣服出来。
春寒料峭,没人住的屋子更冷,梁慎打了个哆嗦,转身想走。
他想了想又折回来,在衣柜最下面掏出个铁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层塑料膜,封的很仔细,那是当年他写给顾学昕的信。
他把信纸拿出来展开,熟悉的一笔一字,梁慎温柔的笑了。
言语表达有一点幼稚,爱却是真的。
这些年他伤心过,逃避过,但从没后悔。
把信放在口袋里,即使晚了快五年,梁慎还是想给那个人看。
顾学昕知道自己爱他,但爱到什么程度……他恐怕不知道吧。
那封信里盛满的炙热深情,即使自己看了都觉得眼眶发烫。他看到的话,会觉得感动吗。
梁慎心里设想着对方看过信后的表现,离开家下楼。
车子一路慢慢开出来,梁慎心里怀着奇妙的期待。
中途去黄河路接了严展,他有心事,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
车子往前到新世界背后,红灯拦住去路。
梁慎说:“今天红灯特别多。”
严展:“嗯。”
收音机里乱七八糟,听了觉得傻又不想关掉它。
梁慎敲着方向盘,有一句没一句跟严展闲扯。
严展想说的话就跟他聊聊,不想说也不要紧。严展叫了他,他就来陪他。
一群短裙长靴少女从车子边走过去,严展看了两眼:“女人……”
梁慎说:“女孩儿。”
严展说:“现在哪他妈还有女孩儿?”
梁慎刚想反驳他,正好看见顾学昕的身影从街对面走过去,他瞪大了眼睛。
严展也看见了。顾学昕旁边跟着一个男人,边走边说,肩膀不时碰在一起,看样子两人非常熟悉。
反射性的手机已经掏出来,梁慎拨他号码。
对面的人很快拿出电话接通:“梁梁。”
梁慎叫他:“顾学昕。”
顾学昕声音透着温柔,“恩?”梁慎看到他跟旁边的人打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梁慎保持声音平稳:“在哪呢?”
顾学昕笑着说:“在加班,不是跟你说了吗?”
梁慎也笑:“我忘了。跟哪个小护士在一起?”
顾学昕说:“没,我在值班室呆着,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你要不要过来?”
梁慎说:“不要,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你忙吧,晚上见。”
他挂了电话,耳膜轰轰响。
在值班……崇仁什么时候搬到黄浦区来了。一个人都没有,你身边那个难道是鬼?
绿灯亮了,后面车子跟催命一样按喇叭,严展狐疑地看着他,梁慎笑笑,发动车子离开。
之后车上两个人都处于失神状态,严展到家时让他上去,梁慎不想动。
严展扒拉扒拉他后脑勺,“你在泡顾学昕?”
梁慎没精打采:“嗯。”
“有一套。”
梁慎叹了口气,严展拉着车门不下去,“行了,别自己找事儿,你能有我愁的慌?任东维都快敲锣打鼓杀我老家去了……”
梁慎苦中作乐:“提亲啊?”
“我擦!”严展摔门走了。
10
10、故事结局 ...
回去想了好长时间,梁慎决定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顾学昕又一次说周末要加班的时候,梁慎亲自查岗。
崇仁分东西两院,本院人士亲切称之为东宫西宫,隔着黄浦江相距甚远。
顾学昕说他在东院,为保险起见梁慎先去西院再查东院,路上堵车堵得销魂。
他严肃地听着广播里治疗前列腺炎的广告,心思绕来绕去迷宫复杂得很。
东宫西宫巡视完毕,病房、门诊都没见人,在上手术?
梁慎忍不住了,打电话给他。
顾学昕接起来:“嗯。”
梁慎尽量勾起嘴角,让声音听起来是笑着的:“忙吗?”
顾学昕说:“不忙。在看报纸。”说着一阵呼啦声响,显示的确是在看报纸。
梁慎说:“别人都在忙,你在看报纸就太过分了。”
顾学昕说:“没有,大家都不忙,床位不满。”
梁慎看了眼护士站的牌子,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挨一个,这还叫不满……
他问:“晚上回来吗?”
顾学昕高兴起来:“回来,怎么了,你有惊喜给我?”
梁慎顿了一下:“嗯……不好说。”
他心想,我主动帮你解决问题,不知道算不算惊喜。
半年多了,梁慎跟自己说,能跟顾学昕在一起半年多,我也算死而无憾。
晚上顾学昕早早回来,一进门目光开始在他脸上探寻。
梁慎坐在沙发里,“菜是外面买的,有点凉,转一下再吃。”
顾学昕坐到他身边:“你不吃?”
梁慎摇头:“我先吃了。”
顾学昕摸他的手:“真先吃了?”
梁慎点头示意他去吃饭,顾学昕没动。他发现沙发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想了半天,顾学昕试着开口:“生我气?”
梁慎看了他一眼,“没有,你先吃饭,吃完再说。”
顾学昕抱住他,“先说,现在吃不下。”
梁慎挣了挣,无奈叹了口气,他低声说:“顾学昕,我喜欢你。”
顾学昕听了很高兴,同时有不祥的预感。
梁慎接着说:“我喜欢你,即使你不喜欢我……”
顾学昕疑惑道:“我不喜欢你?”
梁慎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要你说,我接受分手……。”
顾学昕“唰”的站起来:“你要分手?”
他个子高,站在梁慎面前直接挡住了光线,面目被笼在黑影下看不清。
梁慎说:“不是我要分手,是你要分手的话我答应。”
顾学昕立刻坐下:“我不分手,我为什么要分手?”
梁慎实在没办法,“我们快两个月没上床了,你总说加班,我知道你其实跟别人在一起。如果你喜欢别人……”
顾学昕打断他:“我和别人在一起?我和谁在一起?”
梁慎说:“我不认识。”
顾学昕看着他突然问:“你要分手,你是不是……嫌我没用?”
梁慎一愣:“啊?”
顾学昕有点羞赧有点郁闷:“我什么都没有……”
梁慎开始云里雾里:“……啊?”
顾学昕眉头一皱:“房东来过是不是?”
梁慎张着嘴,“房东?”
顾学昕放开他:“下个季度房租……马上就凑够了。”
梁慎感觉自己抓住了埋线,“凑够?你没钱交房租?”
顾学昕转过去不说话,梁慎从后面抓他肩膀:“顾学昕,你没跟别人在一起?”
顾学昕猛的转过来看他,眼睛里满是怒火:“我只喜欢你一个,和谁在一起??”
梁慎嘴角咧开:“你只喜欢我一个?你只喜欢我一个……”
顾学昕摸不清头脑:“怎么回事?”
梁慎搂住他脖子:“你只喜欢我一个?真的只喜欢我一个?”
顾学昕费解,还是兢兢业业地重复:“我只喜欢你一个……我一直只喜欢你一个,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梁慎直接吻上去。
很久没有发泄,这个吻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势,熊熊火焰差点把顾学昕烧得粉身碎骨。
他脑海中还回荡着梁慎说的“分手”两个字,活生生硬是把梁慎拉开,“你刚才要分手?”
梁慎摇头:“不分手,我不分手。”
顾学昕疑惑:“你说我跟别人在一起?”
梁慎说:“是我看错了,我看错了。”说着想贴上去亲吻
顾学昕伸直右手把他撑开,“不对,你说清楚。”
他身上那种冷冰冰的气势翻上来,梁慎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完全不怕冷的粘过去:“我看见你跟别人一起,打电话给你,你说在加班……”
顾学昕的手臂立刻软下来,被梁慎抱了个正着。
顾学昕说:“我在赚外快。”
梁慎靠在他身上:“赚什么外快,房租?”
顾学昕说:“嗯。”
梁慎奇怪:“房租很贵吗?”
顾学昕说:“两千五一个月,跟我工资一样。”
梁慎问:“你工资只有两千五?”
顾学昕说:“崇仁第一年住院都是两千五,整个上海都差不多。”他语气有些忿忿不平。
梁慎自己赚的多,没想到顾学昕这么贫苦,一时有些傻眼:“那你怎么住这么贵的房子?”
顾学昕说:“本来是和别人合租,一个月一千……”
梁慎想起来什么:“后来我住进来,你把室友赶跑了?”
顾学昕点头:“给了快两千块钱违约金。”
梁慎笑得合不拢嘴:“所以你让我晚点搬?”
顾学昕:“嗯。”
“你室友是个女的?”
“一对情侣。”
梁慎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他紧紧抱着顾学昕,坐在他腿上不肯起来,像喝多了酒一样飘飘欲仙。
顾学昕任他赖着,感觉自己也有点醉了。
梁慎还在问:“外快辛不辛苦?”
顾学昕有问必答:“不辛苦。”
梁慎:“为什么不跟我说?”
顾学昕:“我想养你……”
梁慎:“我有房有车,怎么要你养?”
顾学昕扭头:“我没用。”
梁慎说:“你有用,你最有用,我养你!”
顾学昕不肯:“你养过猪,养过猫狗,养过兔子……我只养你。”
梁慎:“当我像宠物一样养?”
顾学昕不说话。
梁慎舒服地感慨:“当时去我那儿住就好了。”
顾学昕沉默了一会儿:“当时我以为你有老婆……”
梁慎惊讶,调笑道:“那你还愿意做第三者?”
顾学昕慢慢说:“我想了你四年,再见到你,什么都愿意做。”
梁慎惊住了,顾学昕接着说:“从前是我不懂事,等我明白过来太晚了……你结了婚,有了孩子……”
梁慎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发酸鼻子发胀,他声音有点颤抖:“你那时想来上海找我?”
顾学昕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梁慎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我以为你要找严展。”
“严展?”顾学昕想了想,“先找他再找你?”
梁慎抱住他:“不找他,是我误会了。”
顾学昕下巴贴在他脸颊边回忆说:“知道你结婚的时候,我吓傻了。”
梁慎摇头。
顾学昕说:“我又生你的气,又生自己的气……读研那三年,真是难熬……”
梁慎问:“你怎么不跟我说?”
顾学昕说:“去年我说要跟你谈谈,把你吓着了。后来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我想这就行了,从前的事儿还是不要提的好……我那时候太无知了,一想起以前,我……”
梁慎说:“你什么时候明白的?”
顾学昕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躲我,出来实习,我见不着你了,觉得难受。不过那时候保研的事情很琐碎,我在考虑报哪个学校,要不要直博或者出国。后来你结婚,我觉得哪个学校都无所谓,本校好了。……有一天夜里做梦,看见你抱着老婆在床上滚,我一下就醒了,那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我总想着你。”
梁慎轻轻说:“我这几年也一直想着你。”
顾学昕说:“严展说给你介绍过别人。”
梁慎说:“只接过吻,觉得不舒服。”
顾学昕说:“我只跟你接过吻。”
梁慎低低的笑:“吃醋了?”
顾学昕又不说话。
梁慎说:“顾学昕,我爱你。”
顾学昕慢慢道:“梁慎,我也爱你。”
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立刻接着说:“竟然要跟我分手,还以为今天你是要给我惊喜……”
梁慎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惊喜有的,怎么没有?”
说完从旁边行李箱里拿出一封信。
—完—
作者有话要说:又结了一篇文,胸口碎大石表示欢乐。明天还一番外。
11
11、有个番外 ...
退了房子搬回闸北,顾学昕终于稍微闲下一些。
梁慎的房子在四川北路附近,平时顾学昕上班坐地铁也方便。
地铁口有几个卖光盘的,他们晚上回来有时会去看几眼。梁慎爱看电影看美剧,顾学昕喜欢看DISCOVERY,各得其所。
他俩都不爱做饭,吃外卖吃到受不了。决定一三五归梁慎,二四六归顾学昕,周日出去吃。
既然周日改善生活,家务也统统留到那天做。平时酱油瓶子倒了谁也不扶。
小新搬到新家后,爱上了那里的阳台,不知怎么的习性变得像狗一样。
每天早上把自己的窝弄去阳台,晚上再拖回来。他俩在客厅看电视时,常常听到小新哼哧哼哧扭着脑袋来回折腾它那个伪狗窝。
它每晚照常唱歌,又喵又汪的,外语能力超凡。
夏天时小新差点一命呜呼,在兽医院呆了好久才好过来。
从此梁慎关门再也不敢使大劲儿,和顾学昕吵架时动作都温温柔柔。
生活平淡如水。不知道是不是想给日子增添点刺激,顾学昕跟家里出柜了。
顾母第一时间杀到上海跟儿子进行交涉。
当时梁慎抱着小新窝在沙发里,顾学昕和顾母面对面站着辩论,一言一句极为冷静,一点火药味都没有。
顾学昕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鞭辟入里,滔滔不绝,说得梁慎对他肃然起敬,只想抱着狠狠亲几口。
结局顾母招架不住,说只要顾学昕考博,可以不管他们俩。
梁慎听到尾声的时候彻底默了,这叫什么事儿。
顾学昕极其狂傲地说:事你管不着,博我也不考。
顾母吃了颗速效救心丸。
顾学昕这时才稍微软下来,二十多年里他是第一次知道母亲也有虚弱的时候。
她从来都高人一等,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自己儿子只是个道具,摆在一边听话就行了。
顾母第二天便飞回去,顾学昕和梁慎送她到安检,一个字也没说。
然后顾学昕开始催梁慎出柜。
梁慎想起当初严展的抱怨,默默流下两滴热泪。
所谓只要我心在你这里出不出柜不要紧的真理,在顾学昕这行不通。
梁慎据理力争,借各种题发挥,拖得一天是一天。
他要出柜牵扯就大了,家里万一察觉他和陈小狄演了十几年的戏,打断他的狗腿都是轻的。
终于,顾学昕当了老总。他解放了。
做老总意味着你开始未老先衰,求死不得。每周工作六天,二十四小时全天等候传唤,忙到半夜是家常便饭。
顾学昕搬了一些东西到医院,家都回不了,逼迫梁慎的事只好先放在一边,不过也没忘了隔三岔五提一下。
梁慎又开始跟严展混日子,跟他去蹭饭,顺便带汤给顾学昕喝。看对方明显睡眠不足的脸色,梁慎心疼的要命。
孤枕难眠,日子实在不好过。
梁慎想,真是把自己给惯坏了,那四年独守空房的生活没觉得这么煎熬啊。
任东维跟严展分手,梁慎吓了一跳。
从前羡慕任东维得到严展这样的好男人,没想到他不珍惜。
严展看了一宿恐怖片。梁慎开始陪着,后来看到什么苍蝇人,索多玛实在被刺激得受不了,躲进卧室睡觉。
早上起来看严展,人家在观赏从美人鱼身上扯虫子,恶心得他早饭都没吃。
第二天,严展进化到现实状态,专看什么斩首割喉虐待酷刑。梁慎戴上了耳机。
第三天,……,梁慎戴上了眼罩。
三天之后,严展终于恢复正常,倒在床上一睡就是二十个小时,没见着当天的太阳。
没多久,严展结婚了。梁慎对事态的进展实在不能理解,这比他自己当年结婚还邪门。
想想他们俩分手的原因,再看看手机里顾学昕的短信,梁慎觉得,自己的事儿跟家里也差不多该提一提了。
作为了解内情的人,梁慎还是交了个大红包。当严展的伴郎帮他挡酒,喝趴下几桌子人依然面不改色。
新娘子真漂亮,严展偷偷跟他说,就算是放在家里摆着都他娘的有成就感。
梁慎想起自己的屋里人,深以为然。
老总当了一年刑满释放,梁慎都快喊娘了,顾学昕终于搬回来。
小新已经懂得跟外面的小黄狗厮混,对顾学昕爱理不理。
顾学昕踩着小新的肚皮不让它动,被梁慎推开。
顾学昕一伸手把人抱住:它不记得我了。
梁慎说:它从来就没记住你过。
顾学昕摸他腰线:你记得我就行了。
梁慎问:这样就行了?
顾学昕:你有别的目标当然更好。
梁慎笑了:过年跟我回家,嗯?
刚才他们进门前,梁慎在楼下放了一小挂鞭炮。
鞭炮点起来噼里啪啦,整个楼道被震得嗡嗡作响。
邻居听见声音探出头来,看见两个男人站得笔直紧盯着噼啪作响的鞭炮,煞有其事的样子,严肃得像在进行什么仪式。
—番外完—